你猜

    第二天,魏楚进入书房,刚坐下来准备处理公务,就发现桌案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他眯起眼睛,一手撑在桌面上,歪斜着身子,把目光锁在桌面上的一小摞书籍上,伸出一根手指沿着那一摞书本的书脊,从上往下扫了下来,指尖停在了下方的倒数第三本书上——没有对齐。

    “嘖。”魏楚不悦地咂了一声,他抽出那本书,摊在手上翻开夹有图纸的一页,把图纸拿了出来。魏楚展开图纸,摸了摸上面的折痕,发现纸张上面,虽然重合度很高,但确实存在两条折叠的轨迹,眼眸一下冷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朝门外喊道:“林浩——”

    刚开口,门外同时响起林浩和林沛的声音。

    “魏先生,王家来人报官了。”林沛急急忙忙从门外跑进。

    “大人。”林浩同林沛立在一处,等候差遣。

    “王家派了谁来?”魏楚看向林沛,问道。

    “好像是司门小厮。”林沛道。

    魏楚舒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扭头吩咐林浩:“你找几个人守住后院,一只苍蝇也别放出来,谁要敢硬闯,打断他的腿。”

    “是。”林浩得令,立马转身执行。

    随后,魏楚转向一脸期盼的林沛,说道:“你和我到前堂。”

    *

    “魏大人。”王家小厮一见魏楚出现,马上上前禀报,“小人是王家的司门小厮,我们杨姨娘跑了。”

    “跑了?”魏楚在上方坐下,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们王家院深墙高,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跑的?”

    小厮苦着脸,朝魏楚拜了又拜:“小人也不清楚。明明昨夜还在,使女们都见着的,今早一起来,翻遍了府里也找不着人了,您说奇不奇怪?”

    魏楚垂下眼睫,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小厮,有些不忍地说道:“你确定是跑了?”

    小厮一贯会看人眼色,此时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起来:“大人的意思是……”

    “我听夫人说过,你们后院有一大片水池。”魏楚点到即止。

    “哎哟,我的老天爷——”小厮拍了拍大腿,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回事呢!

    王家父子强占民女为妾,也曾闹出过人命来,虽然已经用钱摆平了,可府里上下也是知道的。本想着这杨姨娘是买来的,性情脾气又是调教好了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想不开的事来,也就没朝这方面想,如今被魏楚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谢大人提点,小人马上回去禀报主君。”小厮连连作揖,转身跑出了门。

    林沛送了一小段,见人上马跑远了,才折了回来:“先生,已经走了。”

    “把门关了。你守在这里,如果有人报官,你就先帮他写状纸收着,不要放人进来。”魏楚站起身,在心底咒骂一声“这些蠢材!”后,朝后院走去。

    *

    魏楚赶到后院时,徐怀慈、薛善溪、赵长缨、徐颂恒四人正并排站在庭院中,他径直走到赵长缨面前,开门见山道:“人呢?”

    赵长缨也不闪躲,定定地迎着魏楚的目光,轻笑道:“人不就在你眼前吗?”

    魏楚压下怒气,冷横了他一眼,直接向林浩招手吩咐:“进去搜。”

    “魏大人。”眼见林浩要动手,徐怀慈往前走了半步,开口道,“人在我那。”

    魏楚脸色沉了几分,他微微后仰着身子,重新打量了一番徐怀慈,冷笑道:“我看走眼了,原来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人是我救的,你要骂就骂我,骂她干什么?”赵长缨沉下眼眸。

    “你以为你不蠢吗?”魏楚提高声音,“你是又蠢又鲁莽!”

    徐颂恒和薛善溪吓得一个哆嗦,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虽然魏楚没在骂他俩,但他们感觉自己也被骂了。本来醒来后发现多了一个人就已经很糊涂了,才听完徐怀慈解释,还没把事情理清就被林浩叫出门罚站,这会儿又陪着挨骂,心中不由泛起丝丝苦涩。

    “还不滚出来,”魏楚扭头看向厢房边,朝趴在门上的暗影吼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回王家。”

    “吱嘎”

    程七娘推开门,快步走到徐怀慈身后,怯怯道:“魏大人。”

    昨夜她已经知道钱娘子和魏大人是假扮的夫妻,虽然也从钱娘子那得知魏大人有剿匪和整治恶绅劣豪的计划,但她心里还是没底,谁知道他会不会怕她影响计划,真的把她扔回去呢?

    看到程七娘后,魏楚的眼皮颤了一下,他的语气生硬地转了个弯,放缓了声音道:“几岁了?”

    “十四。”

    “老不死的东西。”魏楚低声咒骂一句,随后让人把杜大娘找来,向程七娘说道,“她是衙里负责伙食的杜大娘,你以后跟着她,在我把山匪和王家扳倒前,不要让衙内之外的人看到你,明白了吗?”

    程七娘使劲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你们四个,跟我来。”魏楚重新看向并排的四人,眼睛迸出锐利的光芒说道。

    “哇,好凶。”薛善溪跟在最后,小声嘀咕,连呼吸都放轻了。

    “嘘。”徐颂恒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仿佛看到了兄长的影子,这魏楚说话比他兄长说得还要难听!

    *

    魏楚领着众人到书房,眼睛扫过众人后,落在赵长缨身上:“你知道偷盗要打几板子吗?”

    赵长缨舌尖抵在硬颚上,偏开头,没有说话。

    “是我的主意。”听到要处罚赵长缨,徐怀慈有些着急,看向魏楚的眼神多了一丝防备,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小声反驳道,“况且也不完全算是大人的东西……”

    赵长缨本来还有些气,此刻听了徐怀慈的话,嘴角却压不下来了,他轻嗽一声,扭头盯着徐怀慈看了好一会儿后,歪头转向魏楚问道:“那我还算‘偷’吗?”

    魏楚轻呵了一声,看着徐怀慈道:“你知道多余的善良会让人变蠢吗?”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继续说道:“难道佃户替主人家喂猪,那猪就成了佃户所有了吗?钱娘子,说话还是要过脑子的。”

    “你想当傻子,我可不想。”魏楚敲了敲桌面上的图纸,“要真是你的主意,那钱万两就不用费劲来偷图纸了,你直接给他重画一张不是更方便吗?”

    “行了,不用问了,这事是我自己主动做的。”赵长缨见徐怀慈脖子和脸都红成了一片,忙打断魏楚,“你要罚就罚。”

    “你不能罚他,他可是——”这下薛善溪急了,这小舅舅怎么回事?还主动讨罚!

    “我可是家中独子!”赵长缨抢道,“但犯了事,就应该受罚!”他看向薛善溪,“你不用担心我。”

    魏楚勾起一抹淡笑,看向最后的徐颂恒,指了指徐怀慈道:“她说她是主谋,你觉得能罚吗?”

    “不能!”徐颂恒瞪大眼睛盯着魏楚,警告道,“你要是敢打她,你就死定了!”

    “哥哥。”徐怀慈低声提醒一句。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徐颂恒气焰一下子矮了下来,磕磕巴巴补充一句。

    魏楚双手搭桥支着下巴颏,看着下面表演的四人,忍不住冷哼出了声,四人听到声音后,齐齐看了过去。

    “看来我是小瞧了你们。”魏楚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薛善溪和徐颂恒,像今天这样的意外,他不想再出现第二次,这些人如果不能很好地为他所用,就必须尽快清除。

    魏楚打定主意后,在两人中选择了防守最薄弱的薛善溪,开始一边向她发问,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京城人?”

    薛善溪避开魏楚的目光,垂下了头。

    “她是曲州人。”赵长缨察觉到魏楚的意图,忙替薛善溪回答。

    魏楚也不恼,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盯着薛善溪:“你确实姓薛,但他们不姓钱?”

    薛善溪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钱万两不能打,除了因为是你家亲戚之外,还因为他身份尊贵?”

    薛善溪重重呼出一口气,手上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能够斩杀山匪,又懂侦查之法,还能让人毫无察觉地把程七娘从王家捞出来,武功造诣不低,难道是——”魏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拖长了尾音,“将门子弟?”

    听到这,薛善溪下意识看向赵长缨,赵长缨对上薛善溪的目光,无奈扶额,他这傻外甥女,这时候就不能看他!

    “还能得到兵部司郎中的荐举,想必家中当官的人比从五品上要高吧。”

    薛善溪脑袋突突地响着,这魏楚就只差没说出“勇毅侯府”四个字了,她带着哭腔道:“要不,你还是打他吧。”

    “我一个从七品下的小官,哪里敢造次呢。”魏楚心下有了计较,看向徐怀慈和徐颂恒,“想来,你们兄妹二人身份也不低吧。”

    徐颂恒这回学乖了,沉默着等徐怀慈表态。徐怀慈偏头看向赵长缨,见他耷拉着肩膀,垂着眼眸不说话,颇有些受到了打击的模样,顿时胸口团起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看向魏楚的眼神带了点敌意。

    “我叫钱月,他是我哥哥钱千两,他是我朋友钱万两,她是钱万两的远方亲戚薛善溪。”徐怀慈一口气把所有人重新介绍了一遍,“大人不信,尽管遣人去查好了。”

    这破衙门就只有十三人,连公务都还要他们这种外人帮忙,她才不信他舍得分派人手去查他们。就算是查,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等查到结果,他们早跑了,还怕他!

    “钱娘子,说话前——”

    “要过脑子。”徐怀慈接过魏楚的话,环起手看着魏楚,温和地笑了笑,“魏大人猜得这么高兴,我也想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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