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腊八

    沈星熠在北地的威名远大于京都。靠的是真刀真枪的实力一点一点拼出来的。不光在自己军中威名大，在敌军中威名更大。是以当沈星熠二次来到北地这半年多，敌军只是象征性的骚扰过几回，也都铩羽而归。尤其是进了腊月后，边境极其安静，感觉双方都想过个好年。

    腊八这日。

    “将军、夫人请用膳”冬初恭敬地说。

    段悦然见桌上除了正常膳食，还多出两碗腊八粥来，笑问道：“府里的腊八粥可都安排妥当了？”

    “夫人放心吧，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冬初说。

    “四大家族和府上今日都会施粥，我去看一看。你去吗？”沈星熠问段悦然。

    看秋末在一旁挤眼睛，段悦然笑着摇摇头：“我们约了嘉安”。

    沈星熠不明所以的瞟了一眼秋末，秋末吓得躲到了段悦然身后。

    段悦然拿过外衣，亲自服侍沈星熠，笑着解释道：“和嘉安去买些冬捕当日要用的物什”。

    “冬捕？这才初八，还远着呢！”沈星熠真是搞不懂这些小丫头片子脑子里的东西。

    “不远，不远，过了腊八就是年”秋末狗腿的送过披风，补了一句。

    段悦然温柔的为沈星熠系上带子：“别怪她们着急，京都一年也下不上两场雪，河面也难有冻上的时候，就算结冰也是薄薄一层，连我都好奇冬捕到底是什么样呢”。

    沈星熠无奈的刮了下段悦然鼻梁，笑笑的走了。

    半个时辰后，段悦然和秦嘉安来到了一间成衣铺子。除了京内常见的棉衣、棉袍、棉披风、暖手炉。还有许多北地特有的御寒物件，能把耳朵下巴都包住的兔毛、貂毛帽子；棉脖套；手闷子；厚底棉鞋；棉护腰；兔毛坎肩等等等。

    秋末在一旁试了一套，晃到段悦然跟前，只露一双小眼睛，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段悦然自己选了两套，送给秦嘉安一套。又给贴身的丫鬟一人选了一套。还为沈星熠选了一顶貂毛的帽子和脖套，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出了店门，直奔恒河，想要先去看看河面到底冻成什么样子了，顺路感受下这身行头的保暖性。

    “我的天哪！夫人您快来看呀，河面上好多人”秋末第一个蹦下车，惊讶的喊到。

    段悦然打帘而下，前些日下的雪还没化，一行人踩着雪向冰面走去，脚下的雪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

    许多半大的孩子在河面上玩耍，有滑冰车的，又打冰尜儿的，还有追逐打闹的。

    几个人也小心翼翼的走到冰面上，互相搀扶着生怕跌倒。

    秦嘉安笑话她们：“看我的”她向前冲了两步，两脚前后一使劲竟然滑出去老远。

    秋末不服气，有样学样，却是一个屁墩儿，结结实实的坐到冰面上了。

    “冰车，冰车，5个铜钱不限时”远处一名老汉，瞧段悦然一行的穿着像是大户人家，大声叫卖起来。

    秋末和冬初同时看向段悦然。

    “耶”秋末开心的跑过去，大喊：“我请你们”。

    “老板，来四辆冰车”秋末将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剩下的铜钱一股脑的倒在老汉手上。也没数，至少四五十枚，摆摆手：“不用数了，这些零的都给您吧”。

    冰车像个木头椅子一样，不过底下不是四个腿，而是两条木楞，木楞上嵌着一条铁丝样的东西，坐在椅子上，拿两个冰锥，双手一用力就滑出去了，几个初到冰面的人愉快的滑了起来。

    “咯噔噔~咯噔噔~~”一支马队在冰面上跑跑停停，一溜烟过去了。

    段悦然一行靠边停下，给马队让路。

    秋末眼神一路追随马队，羡慕的说：“竟然真的能跑马”。

    冬初也是伸长脖子瞧着：“他们走走停停的在干什么？”

    秦嘉安也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

    一旁租冰车的老汉接话到：“那些人是赫拉族长聘请的鱼把头，在冰面上找窝子呢，把找好的窝子画上，插上翅旗，回头会来人下网的”。

    “到小年儿不是还有半个月呢吗？”段悦然也好奇的问到。

    “这窝子就要找上两日，全凭鱼把头的经验。插上翅旗后还要凿冰洞。这冰结实的狠，一时半会儿凿不开的。况且还要布置现场：祭天的东西；百姓们的看台；头网鱼的锅灶。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过上五六日你们再来瞧，这冰面上热闹的狠。不过恒城内的冰河绵延几十里呢，也不知鱼把头们会选在哪”。老汉盼着离他的租冰场近些，他的生意也能好些。

    段悦然瞧见老汉一旁的冰车上放着早已冻硬的干粮。柔声问道：“家里孩子呢？您这生意挣钱吗？”

    老汉叹了口气：“三小子俩丫头，大小子参军受伤落了残疾，干不了重活；二小子倒插门去当了赘婿；三小子还没成年。俩闺女都出嫁了，平时就靠种地维持生活。我就冬闲时出会儿摊，贴补点家用”。

    段悦然见老汉两颊通红，双手骨节上多处冻伤，心内叹息。

    站了这一会儿，众人便觉得冷意来袭。

    冬初将段悦然的披风紧了紧，问到：“夫人，回府吗？日头已偏西了，温度又下降了”。

    段悦然点点头，示意秋末拿过荷包，倒出银两凉递给老汉：“今日花完就剩下这些散碎银两，有些少，您今日就早些收摊吧”。

    老汉情绪激动推脱：“不行，不行。我这有手有脚的，不能收您的银子。况且刚才那位姑娘已经多赏了三十五文了。”

    “哐当”正在双方推让之时，身后飞过来一锭银子，稳稳的砸在了老汉置物的冰车上。

    众人一愣，扭头发现不远处打马而来的沈星熠。

    “将军”老汉咚的一声跪在地下。

    沈星熠摆摆手：“夫人赏的你就接下吧”。

    段悦然抬头瞧着马上的沈星熠高大威猛，逆光中带着些许璀璨。有些开心的问：“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出府多久了，还到是找不到家了呢”沈星熠揶揄的说，一伸手将段悦然拉上马。对冬初说：“你们自己回府吧”。

    “哒哒哒”沈星熠怕段悦然冷，没有骑得太快，带着段悦然在冰河上跑了一段。

    一开始段悦然还怕冰面禁不住马跑，有些紧张。跑了一会儿发现没事儿，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左右眺望起来，连绵不断的山上覆着无穷无尽的白。“真好看”段悦然感叹着，扭头去看身后的沈星熠。

    沈星熠全身心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何曾看过周边的景色。听见段悦然说话，一低头，嘴唇刚好蹭到妻子冰凉的小鼻头上，俩人都是一愣。

    段悦然转回身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沈星熠其实更想扳回她的头一口亲下去。

    “冷吗？”沈星熠边问边将段悦然像自己怀里揽了揽。

    段悦然没再说话，害羞的摇摇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不抗拒。只觉得这山这景有说不出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