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美人垂目的模样叫傅盛更为心动。他又将酒杯送到她唇边,不容拒绝的气场压了过来。

    覃霜陷入绝境。

    方寸之间,那个人都没有想要帮自己的意思。

    可光凭她一己之力又能奈他何?庄主对自己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能看出来。可他,却依然不为所动。或许就如一开始的猜想,这次打从开始就没打算帮自己。

    万一是那最坏的结果……她要赔上多少。想到此处覃霜已心灰意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取了那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傅盛的眼神顿时幽深了几分,随后大笑起来。

    这酒的确有问题。没过一会儿,身体里那股异样的燥热便越来越汹涌。仿佛上百只虫蚁爬在心脏肺腑。

    她身子有些不听使唤扭动起来,此时尚有几分意识还能勉强能稳住心神,她压着紊乱的呼吸,捂着心口道:“水……”

    她要喝水。

    一位稍显年迈的仆从悄然走近了她,抬起她的胳膊,将她往前带去:“姑娘别急,请随我来。”

    覃霜脚底悬浮,手心后背皆开始出汗,没了力气的手颤抖地抓着衣摆,根本没办法去细想这奴仆的身份。任由那人搀扶着自己往前走。她抓在裙边上的手又按到胸口,扯开了一点衣襟。

    晚风拂过脖颈间觉到一丝凉意。尝到了甜头的她很快想要更多,一双手又胡乱扯动起来。

    那仆从不知何时离开了自己身边,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只有力的手。这个人的手掌明显比原先那双手宽大许多,指尖的薄茧划过她的皮肤,有些刺人。

    她皱起眉,双手开始挣扎。这人却轻松捉住了自己试图扯开衣衫的手。

    冰凉的温度包裹住了灼热,这让她感到极其的舒适。大脑中逐渐一片空白,残留的意识也渐渐消弭而去。

    她非但没有拂开,情难自禁地反握住那手掌,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和唇边:“让我握一会儿……”

    女子的娇嫩的双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手背,男人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抽开手。

    她如同彻夜醉酒,眼角眉梢都带了丝丝醺意。口中断断续续嚷着“热”。两人身量虽差了很多,她却一路摸索到男人的腰间,然后,不由分说就环了上去。裙摆轻散,一只洁白无瑕的腿勾了出来,柔若无骨地缠在那人的身上。

    脑中的混沌叫她来不及去分辨这人的面容,只迷迷糊糊看到眼前那身衣衫的颜色,一团的浅色。她只想要自己再靠近一些:“抱我。”

    分明已经抱住了。男人皱起眉。

    “帮帮我……”她的胡言乱语变成了哀求。

    不知被带去了哪里,眼前忽然间暗下来。黑暗中那人的气息短暂靠近了些,又忽然远去。她像无家可归的小兽扑上去,紧紧抱住那个人。她很着急,仿佛抓住了那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撒手。

    不知被带去了哪里,眼前忽然间暗下来。

    黑暗中那人的气息短暂靠近了些,又忽然远去。她像无家可归的小兽扑上去,紧紧抱住那个人。她很着急,仿佛抓住了那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撒手。

    再后来的记忆就变得零碎不堪。

    她像被挟入地府,又如同卷入湍急的江水,在坠落下沉中忽然找到了方向。

    恢复残识之际,身边人的呼吸开始清晰。她逐渐听清自己的口中发出的声调。她抓着那人的背脊,虚弱又无助地喊了声“停下”。

    一切便停止了。

    她阖上了眼睛。

    第二日,果不其然头痛欲裂。

    是梦吧。覃霜反反复复提醒自己。可越是自我麻痹越是缠绕心头。闭上眼翻来覆去,那些画面都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她就躺在床榻之上呆呆地看着房顶,宛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房门此时被推开,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那身影停至塌前,站定:“醒了?”江沉雪的表情淡淡的。一袭月白的常服,穿戴整齐。

    她没来由的紧张,扫过他脸上的神情又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纸包,开口时声音干涩:“嗯。”

    “这是杏仁酥。”他走近,撩袍坐在塌边,将手中的纸包打开道,“饿了就吃一点。”

    他的声音难得温柔,像在哄小孩。

    可她意志消沉,胃口也全无:“谢谢……我不是很饿。”

    江沉雪倒了水递到她唇边。她抬手接过,轻轻抿了几口,嘴唇翕动,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昨夜……我回来很晚了是不是?可有人送我回来?”

    问这个问题时,覃霜握着瓷杯的手轻颤了颤。男人脸上的表情有几秒明显的停顿,但很快,眼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幽深:“是挺晚了。我送你回的。”

    她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拿稳,眼中明明压抑着千百种情绪,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笑起来:“那我是不是……”她试了几次,都没有问出口。

    “你饮了庄主所赠的酒后中了毒。”

    “我看起来状态怎么样?”她面色极白,声线虚浮,“可有缠着你?”

    似乎是很诧异她这样问,江沉雪端详似的目光将她打量了许久,最终,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覃霜整个人瘫软下来,但身子却还是在发抖。

    江沉雪在塌边静坐了一会儿。

    她又问:“寒霜剑……可有消息?”

    “你中了毒,先休养好再说。”

    她低着头,纤细的双手交握着,握紧,又松开。整个人都像笼罩在阴云里,“……我有,我有一些不大好的回忆。”

    言罢,她毫无预兆地对上江沉雪漆黑的眼睛。

    他亦在凝视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触到一起。

    她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和伤心此刻又不堪一击起来。

    想放声大哭。

    可她将即刻便要崩塌的情绪又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说:“昨夜我应照你的意思去接近傅盛。但中间出了点差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觉醒过来,我觉得浑身都很痛。我恐怕是……”

    原本一直沉默的男人,此时忽然开了口:“你记不清昨夜的事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状态也不是很好。

    覃霜见他憔悴,眼里渐渐起了雾。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他声音又温柔了一些:“别哭。”

    覃霜心中又是一揪。如果他知道的,定然会告诉自己吧。

    她习惯逃避。从前,明知道于洛想赶自己走,她却固执地留在他身边;又或是后来,这个人一次次地暗示他的身份,她却不愿相信。自欺欺人,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看着她变化的脸色,江沉雪静静地转移了话题:“……宴上芮姬诱我饮酒,我多喝了几杯,从她那儿套了些话。”

    她一句话顿了三次:“你该不会也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目光一晃,似乎在细细品味她问的这句话,品完之后又挑起眉:“你是怀疑我出卖了色相?”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剑或许就在这儿。”他继续道,“此事虽说荒唐,可能也没你想的这么遭。接下来若再遇到的危险,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虽不知他为何这样说,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这个人。

    相信这个人,然后苟且偷生。

    “先歇息罢。”江沉雪起身推开门,又转身合上。

    他没有立刻走。

    正午的阳光倾斜直下,宛若炙烤。

    直到汗水湿了背脊,他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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