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无命

    “你说金斯莱  沙克尔先生,”韦斯莱夫人坐在充满卷心菜味道的客厅兼餐厅里,“他怎么啦?”

    “您有他的消息吗?”我反问。

    “金斯莱曾经为麻瓜首相工作过,他回来之后不慎提到神秘人的名字,食死徒正在追捕他呢。”

    “嗯,是的,这我明白……”我吞吞吐吐地说,“但是,凤凰社成员之间并不是毫无联系的,对吗?你们经常因为别人那儿发来的消息而紧张。”

    其实我并不是很确定,不过韦斯莱夫人的表情很快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她干笑两声:“噢……我们还都以为你这段日子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呢。”

    “我没有暗地里监视你们的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韦斯莱夫人摆摆手,整个人靠进弹簧坏掉的沙发里,“事实上,金斯莱和其他人近来一直在冒着生命危险游说各方的巫师,凤凰社已经很难再吸纳新成员了,人们不信任我们,即使信任,也没有那个勇气违抗神秘人。我们之间的通信除了证明对方都还活着,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能起作用!”我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我能让它起作用,您可以让跟他说上两句话吗?”

    韦斯莱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微微歪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不解的神色:“段里亲爱的,你和哈利差不多大,我却从来不敢夸口说我了解你……你就像我自己的姑娘一样,你尊重我们,可又算不上亲近。我很高兴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你能自己拿主意了……你是个好孩子,是个聪明孩子。”

    她像是在说服她自己,经历了很长的纠结之后,韦斯莱夫人从沙发后面拿出一张画像,低声对它嘱咐了几句什么。

    “谢谢。”我轻声说。

    但是画像中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金斯莱不在那儿。

    “这是白天,他为什么不在?”我靠近韦斯莱夫人手中的画像问。

    “傻瓜!白天一楼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在!傻瓜!”画像不客气地回答我。

    我看了看韦斯莱夫人,见她没什么意见,继续问:“那么晚上呢,晚上我有机会跟他说话吗?”

    “或许吧!也许我能听见他回来!”

    “当时候还要请您报忙传话,这么多天辛苦您了。”我看着画像,试图诱导他抱怨。

    “真是受够了!全是以为自己得了龙痘疮的滋哇乱叫的臭小鬼,我还得抵着喇叭声替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韦斯莱夫人马上把画像收了起来,稍显尴尬地向我解释:画像上的男人是孩子们的远房堂叔,洛特  韦斯莱,他平时很少这么暴躁。

    “没关系。”我对韦斯莱夫人笑了笑。

    (走廊)

    “你到底找金斯莱做什么?”我离开客厅之后,乔治和弗雷德马上从门后边追了上来,弗雷德甚至懒得藏一下他手里的伸缩耳,像个牛仔似的把那根绳子甩得呼呼响。

    “你们房间里有坩埚吗?我们边做魔药边说吧。”

    我把外套放在桌边,如愿以偿地看着混乱药水冒起泡泡,接着一屁股坐在乔治和弗雷德的床上,直截了当地说:“我在想,这场战争不只是为了巫师的利益,麻瓜们最好也出份力。”

    “你想让麻瓜来对付神秘人?”乔治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我抱着膝盖,沉下了脸,“如果神秘人有一天把我们全都杀死,不就轮到麻瓜了吗?在他们一头雾水且势单力薄地迎战神秘人之前,给他们一个和凤凰社并肩作战的机会不好吗?”

    乔治抿了抿嘴,决定放过我的那些狡辩:“但是这样就必须违反《国际保密法》,是吧?”

    “别管那个了!”弗雷德满不在乎地叫出声,“然后呢,小蛇?你想让金斯莱去动员麻瓜首相,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乔治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些混乱药水不是送他的见面礼吧。”

    我开始把解药涂在自己的嘴唇上,顺便让坩埚里的药水变成一阵烟雾铺满我的外套:“算是吧。”

    弗雷德看看外套,又看看我的嘴唇,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能这样。”

    “从一个前辈那儿学来的。”我谦和地说。

    “金斯莱不可能同意,就算你用混乱药水蛊惑他,他也不可能同意!”乔治重重地强调,“到时候不仅达不成你想要的效果,从凤凰社和食死徒那儿都捞不到好处,我直说了吧,凤凰社里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这个建议,他们——”

    我打断他:“会跟我闹僵,赶我出去,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不已经是慢性死亡了吗?”

    “都这会儿了,保密法算什么啊?没准儿以后巫师麻瓜就能满街乱窜了,我们就能让查理光明正大地弄条龙回家了,也不用重新买扫帚。”弗雷德抱着胳膊说得眉飞色舞。

    “绝对不能这么干。”乔治吞了吞口水,他明明就很心动。

    “反正我支持你,小蛇。”

    “你别再惯着她了!”

    “开什么玩笑,我?这会儿又不是你当好好先生的时候了?”

    我插了句嘴:“乔治,洛特  韦斯莱是谁啊?”

    “就是兰斯洛特  韦斯莱的父亲,我和你说过兰斯洛特是个治疗师,他妈妈叫兰斯……弗雷德!我不觉得这事儿能当个玩笑……”

    圣芒戈治疗师父亲的画像,在一个二层或多层的建筑里,经常有汽车喇叭声,临街,可能属于麻瓜的地界,白天一楼常有人光顾,里面不乏得了龙痘疮的小孩……

    我现在知道金斯莱藏在那儿了,他栖身在圣芒戈的入口,也就是那个废弃的百货大楼里。

    巫师们经常需要穿过一楼的展橱进入圣芒戈,却从来不会有人更深入那栋大楼本身,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查理忽然来敲了敲门:“弗雷德,乔治,拜托你们别打架,姨婆的地板不能再坏一次了。”

    他们两个立刻换了副嘴脸:“我们在这儿挺好的,我们干嘛要打架?”

    查理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见了我:“噢,段里,你也在这儿?”

    “不行吗,我俩的爱情刺痛你了吗?”乔治想用揶揄的口吻来着,我知道,但是他现在说出来就像是一句尖刻的嘲讽。

    “不知道你最近疑神疑鬼的又搭错哪根筋,总之别再惹妈妈和姨婆生气了,一会儿下来准备晚饭。”查理皱皱眉毛,离开前把门关上了。

    乔治没继续反驳弗雷德,而是抢在他前面,三步并作两步地坐到了我旁边:“小南瓜,你听我说,如果向麻瓜暴露巫师的存在能让我们胜算更大,凤凰社早就那么干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们全都相信哈利能杀死神秘人,不愿尝试别的办法。”我仍然抱着膝盖,语气很平静,“可怜的哈利,他没有任何天赋,没有清晰的计划,头脑也不够清楚……只是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告知自己是个英雄。你们对他撒谎,逐渐就自己也信了。”

    乔治和弗雷德忽然安静下来,那副如出一辙的表情就好像是突然发现,我是区别于他们的另一个物种。

    “麻瓜不会是神秘人的对手,就像我们不是一样,但他们会增大我们的容错率。”我看了看擦黑的天空,从乔治身边站了起来,“乔治,我想赢,我不在乎被当成巫粹党,也不关心可能会进阿兹卡班。我要赢,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我不想要惨胜,你明白吗?我希望你们都活着。”

    “等一下!”乔治喊,“你知道你不能有事的,对吧?你不是说了要保护我吗?”

    换做平常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是我把他逼到了一个孩子般的境地,我的承诺成了他最后能打出来的一张牌。

    我走回乔治身边,抱了抱他:“我能做什么,像只母鸡似的把你罩在翅膀底下?我愿意,我也想这样做,可是这样的保护和一张纸有什么区别?一个死咒,一个突然出现的食死徒,一个意外,就什么都没了……我知道你和弗雷德在想什么,你们接受在神秘人逼近的时候挺身而出,接受作为一个战士英勇就义的结局,就像你们的舅舅费比安和吉迪翁那样,但是我不能接受。乔治,弗雷德,对我而言你们太珍贵了,太应该活下去了……如果勇敢就活该被牺牲,我绝不接受这样的世界。”

    “我们跟你一起去找金斯莱,”乔治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又是同谋了,嗯?”

    “要去哪里?”弗雷德故作姿态地问,“请您快下命令吧。”

    我笑了笑,乖顺地把他们两个的手抓在手里,然后轻轻念了一句粘合咒。

    “喂!”他们发现了不对劲,但是根本没法从对方那儿扯回自己的手,我又对弗雷德念了个禁锢咒,把他捆在床脚,“段里!住手!”然后我披上外套,踮起脚按着乔治的肩膀吻他,一直到楼梯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才放手。

    窗户打开了,春末潮湿的空气和着风和雾扑进房间,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乔治往后退,同时门被推开:“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穆丽尔姨婆,韦斯莱夫妇,金妮和查理全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屋里的情况,弗雷德在喊他们快点帮忙解咒,乔治脸上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要赢,我们一定会赢。”我又重复一遍,跳上窗户翻了出去。

    屋里只有穆丽尔姨婆不忿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这孩子野心太大,有才无命。”

    百货商店的门把手已经被无数双手摸得掉了漆,里面有股木头受潮的霉味,洛特  韦斯莱的画像和一摞书一起摆在角落,地板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但只要仔细看看就能知道是用魔咒维持的。

    还没来得及更近大楼深处一步,黑暗中传来浑厚的嗓音:“背对我,否则我将杀死你。”

    每个巫师在这方面都很讲信用,我举起双手转过身自说自话:“您好,沙克尔先生,还记得你帮段里找回了她那只死掉的黑猫吗?”

    “卢克伍德,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从韦斯莱夫人那儿打听的地址,有件关乎巫师命运的事想和您商量。”我侧头看了看他。

    “我没说你可以转回来!”

    “抱歉,抱歉。”

    “告诉我,和你交好的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这次魔杖尖顶上了我的背。

    我暗自腹诽凤凰社根本就是除乔治是我的男友之外对我一无所知,仍然保持着背对金斯莱的姿势:“你也该说几件自己的事表明身份吧,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食死徒假扮的来套我话?”

    “金斯莱  沙克尔,傲罗,在九五年担任哈利  波特去到格里莫广场的先遣警卫,去年担任麻瓜首相的秘书,帮忙筹备过德拉科库尔女士和韦斯莱先生的婚礼,守护神是猞猁……”

    “段里  卢克伍德,六年级离开霍格沃茨,养过一只叫安格尼的黑猫,”我努力表现得自然点儿,“男朋友是乔治  韦斯莱……家里的第五个孩子,他脖子上有一颗小痣,闻起来像柑橘,他和弗雷德的守护神是两只小喜鹊,脑袋上有一根长长的毛……”

    金斯莱马上把我拽到里面去了:“行了!别在门口站着,说说吧,是不是韦斯莱家出了什么事?”

    在听完我想要去麻瓜那里搬救兵的想法之后,他的反应比乔治和弗雷德激烈很多倍:“我必须告诉你,卢克伍德!已经不只有一两次传言说你是巫粹党了,牺牲麻瓜打头阵,神秘人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虫子那样简单!亏你敢对一名傲罗提出来!韦斯莱夫人居然还同意把我的地址给你?”

    “真是很严重的指控,你的地址是我猜到的,我没伤害他们。”

    “马上离开这儿,忘了今天的事,我就当你没来过。”金斯莱强硬地指着门口,他的魔杖还握在手里。

    “我们和麻瓜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们现在可谈不上高枕无忧。”我昂起了脑袋,“巫师届被统治之后,下一个就是麻瓜,现在打破保密法会不会比那时候打破好一点儿呢,沙克尔先生?”

    “社会不欢迎你这些幼稚的,离经叛道的想法!你以为保密法是为了保护什么,除了麻瓜,还有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自作聪明的天真的巫师,”我接过话来,站在原地,莫名有了斯内普站在黑板底下讲学的画面,“是啊,麻瓜不会魔法,他们缺乏浪漫细胞,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走到今天,每一次进步和革新都是靠流血流汗换来的,他们不会错失掠夺的机会,并且比巫师更恐惧异己,仅仅依靠他们庞大的数量就足矣把我烧死吊死碾死几百回。对吧?”

    “那么,沙克尔先生,容我更近一步,您的招安计划怎么样了呢,愿意加入凤凰社的巫师更多了吗?除去间谍、酒鬼和未成年,凤凰社成员是否有把握能战胜神秘人呢,就凭着他们每个人胸中那份博爱?”

    “社会不欢迎离经叛道,社会不容许,我看是你不欢迎吧?打着大义的旗号,其实就是害怕变数,认为只要适当抵抗,最后关头哈利总可以挺身而出做英雄,拿着邓布利多给的秘密武器带大家走向胜利,是吧!至于你个人——‘噢!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被动接受吧!’是不是那些巫师拒绝加入凤凰社,拒绝给你开门的时候,你还会感觉更轻松呢?”

    “请别生气,我还有更多消息告诉您——哈利没从邓布利多那儿得到任何击败神秘人的小妙招,他正犯愁呢。而神秘人是你和我该考虑的范畴吗,神秘人会来杀你吗,沙克尔先生?不会,普通人会死在成百上千的食死徒手里,像一粒沙子被水吞没那么简单,真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总是那些蠢蠢欲动的杂碎!”

    “另外,哈利明天计划要闯进古灵阁——不用着急,你现在找不到他的,如果你愿意把麻瓜首相的位置告诉我,我明天也会出现在首相的办公室,或许还能帮哈利解解围。”

    金斯莱似乎被我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弄昏了头,我猜里面也有正在挥发的混乱药水的功效。盯着他的眼睛重复几次“麻瓜首相的位置”后,我对他用了摄神取念。

    “不!”金斯莱很快回过神封闭了大脑,“我会考虑你的话,但你现在必须回去,相信我,我和麻瓜打过交道,去年我们已经向首相解释过神秘人的危害了,首相一直知道巫师的存在,我去见他,我会更进一步……”

    “这样很好,”我不胜感激地握住金斯莱的手,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信,“可是您受伤了。”

    “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朝金斯莱的腿射出一个昏昏倒地,裹紧外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罕见的咒骂声中离开了那栋大楼。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