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略

    德拉科站在对面望着我,壁炉里时明时灭的火光总是模糊他的脸。

    “这是哈利  波特吗?是不是!”

    对望很快被中止,贝拉特里克斯  莱斯特兰奇横在中间,扳着哈利那张被蜇人咒搞得面目全非的脸,将他用力甩在地板上,甩到德拉科的面前。

    “伤疤!我看那个像波特的伤疤!”围观的一个食死徒叫道。

    一小时前,当我们被食死徒包围,赫敏用低垂的魔杖悄无声息地弄肿了哈利的脸,即使是他父母(抱歉,换个更常接触他的人吧),即使是罗恩和赫敏本人也不见得能认出哈利来。平心而论,这是很有效的“易容术”,但是因为见到哈利的惨相,赫敏接着将魔杖转向我的时候,我本能地挡下了那个咒语,并鬼使神差地说:“不用了,谢谢。”

    代价就是我又一次被收走了魔杖和刀,用束缚咒捆在椅子上,几个食死徒贴着我,人群站得很拥挤,因为屋内的四个角都沾满了堆着垃圾的血渍,灯光昏暗,完全看不出马尔福庄园昔日的光彩。

    “这是我家,贝拉,我不许你那样对德拉科说话……怎么样,小龙?”纳西莎阿姨贴着德拉科的耳朵问道。

    “我……我不知道,”德拉科端详了被蜇成猪头的哈利好一会儿,退到了火光之后,“看不出来。”

    “那么这个呢?”纳西莎又指着赫敏问,“这是那个泥巴种女孩儿赫敏  格兰杰,是不是她?”

    “应该吧。”

    “他就应该是亚瑟  韦斯莱的儿子了,”罗恩最后被指到,“胆敢协助罪人波特,马上去搜捕韦斯莱家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候在一边的搜捕队员们虽然答应着,但显得不太高兴,他们不能算正式的食死徒,大概佣金和工作量也不成正比。在搜捕队员中间,一双狼眼紧紧地盯在我身上——那是芬里尔  格雷伯克:“我想我们用不着再跑一趟了,这位小姐看着有点儿眼熟……在韦斯莱的店里,你他妈的摆了我们一道!听说你喜欢跟纯血叛徒搞在一起……”

    “一切反叛黑魔王的人都应该受到处罚,”正当狼人的毛脸开始靠近我,德拉科身后走出一个雍容傲慢的男人——卢修斯  马尔福的脸上多了胡茬和伤疤,但仍然保持着不可一世的神气,“搜他们的身,通讯加隆,双面镜……什么都有可能,把凤凰社的藏身之处找出来。”

    所以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应该现在就通知黑魔王!”贝拉气不打一处来地拧了赫敏一把,“抓波特可比处罚那些败类重要多了”

    “黑魔王不想被打扰,你想连累死我吗?这儿是马尔福庄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卢修斯同样呵斥起来,接着示意他身后的食死徒们动手。

    罗恩被人从地上架起来的时候还感激地看着我,似乎在慨叹当初我把乔治给的通讯加隆扔进水里是多么正确……可是我根本没有扔啊……它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胸前的口袋里。

    他们翻到了格兰芬多的宝剑,由于没得到它出处的供述,贝拉毫不犹豫地将钻心咒打向赫敏:“肮脏的……卑劣的泥巴种!”房间里不断回荡着惨叫,咒骂,以及厚木板被重重拍打的声音。

    “把他们分开。”纳西莎淡淡地说。

    罗恩愤怒的踢打声和吼叫声渐行渐远,哈利也脱离了我的视野范围内,两个搜捕队员按住了我的肩膀,而纳西莎本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用那种解剖动物的决绝眼神看着我。

    能猜到吧?我的心在纳西莎的注视下凉了半截,能猜到吧,曾经那个喜欢在你家里跑来跑去玩儿捉迷藏的小女孩儿,她喜欢把捡来的小花儿放在哪,她珍藏的糖果又在哪——纳西莎用指头夹出了那枚通讯加隆,巨大的W就刻在中间,无比醒目。她攥紧掌心,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丈夫身边。

    “……马尔福先生,请别意气用事,”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你,刚才的就是哈利  波特,叫伏地魔回来吧,不必再结外生枝。”

    食死徒们哄堂大笑起来,结合之前那个特拉弗斯说的话,他们好像被某人叮嘱过不要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话。

    “节外生枝?凤凰社?你别忘了,邓布利多已经死了!”一个面熟的食死徒兴奋地推了一把我的头,“你以为这是谈判呢?拿出点儿求人的诚意来!”

    我努力想把胳膊从捆仙索里挣脱出来,却只换来了它的越勒越紧:“求你……其他人什么都没做,求求你们……”

    卢修斯依旧气定神闲:“德拉科,请卢克伍德小姐坐稳,还没到需要她下跪的地步。”

    “父亲!”

    卢修斯用一个手势打断了他儿子的话。

    德拉科死死抱着我的肩膀,就好像我会挣脱桎梏扑上去咬伤他父母似的:“我保证,段里,我保证……”德拉科无条件地相信他父亲,如果卢修斯向他承诺了什么,他就一定相信自己是在为我好。就像所有生在食死徒家庭的孩子一样,德拉科什么都做不了,他也只能相信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乔治和弗雷德收到通讯加隆的消息会来吗?或许他们刚好没注意到,或许乔治会找不清位置,或许……

    他们会来的。

    “把她锁到石屋里去,”卢修斯没有看我,“哦,那个谁和那个谁,你们也一起进去。”

    两个搜捕队员不情不愿地互相看了一眼:“马尔福先生,她会杀死我们然后逃出来的!我们连黑魔王的面都没见过,就……”

    “需要我告诉黑魔王有人违抗他计划吗?让你们死前见一见他!”卢修斯瞧也没瞧那两个搜捕队员,转身对其他人下达了新指令,“去增添周围的巡逻人数,一会儿只要有可疑的人出现就抓起来。”

    忽然,我的后颈一凉,某件小东西顺着衬衫的空隙落到了我被反绑的手里——德拉科把我的刀还给了我。

    “我保证。”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搜捕队员用手按下了我的脖子,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全,当脚下的路变成粗糙的圆岩,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嘭”地一声响,应该是大门关闭了,我抬起头,眼前赫然是一座血池,中间高耸的石块上还模糊地刻有黑魔标记,暗红色的液体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只是有人铺了一张巨大的幕布。

    “如果黑魔王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忙不完,他们会给咱俩换班,是不?”一个搜捕队员问另一个。

    “冷静点儿,等到黑魔王回来,咱们俩就是看守有功——喂,小丫头,看见这个池子了?你自己跳进去。”

    “算了吧……马尔福先生还没说黑魔王要启用血池,就叫她这么待着吧。”

    “你他妈光看那张脸看糊涂啦?她杀的人没准儿比咱们俩哥们儿加起来都多!”

    不公平的待遇、微薄的赏金、没有记忆点的喽啰、随时拿来牺牲员工……想想办法……

    我用手攥住最后说话的那个人的衣角时,把他吓了一跳:“你们都没有见过伏地魔吗?”

    “跟你没关系,滚——走——走开!”

    “那么,他知道是谁在为他效力。”我收回手。

    “快了,姑娘,等你死了,老子就升到正式的食死徒了,知道不?”搜捕队员恶趣味地咧嘴笑笑。

    “这池子,伏地魔是用谁的血填满的,不守规矩的食死徒吗?”

    那两人的脸苍白下来,调门却高了上去:“……纯血叛徒!你那个相好的!”

    不是时候,不要发脾气。

    紧接着一杆魔杖指在我的鼻子前头:“还有别再说那个名字了,你每次念到它,老子的脑袋就跟针扎了似的!”

    “很辛苦吧?杖身有裂纹为什么不修呢……修不起吗?”

    “他妈的,闭上你的嘴!”“嘘——嘘!兄弟啊,犯不着,这丫头已经没命了。”

    “对啊,我死定了,马尔福先生和莱斯特兰奇小姐,现在一定已经在通知伏地魔了,我想他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吧……”

    “老子敢掐死你!”“行了,行了,卢克伍德先生都嘱咐过不要和她说话的……”

    “功劳总是他们的,我甚至想不起来已经死了几个搜捕队员……如果牺牲有用,猪圈里的肉都已经名垂千古了,他们甚至记不住你们的名字和脸——”

    “你也识相一点儿,差不多得了!”那个总在劝人的搜捕队员终于忍无可忍地揪起我的领子,我的一半身子跟着滑进了血池,很温暖。

    “——如果我是你,我会制造混乱,从马尔福家最后捞一笔,然后远走高飞。”

    就在我快要被淹进池子里的前一秒,始终骂骂咧咧的那个搜捕队员攥住了他同伴的胳膊:“……兄弟,她说得对。”

    短暂愣神的功夫,刀刃贴上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脖子。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说,“是一起填这池子,还是帮我出去。”

    一刻钟后,石屋内传来颤抖而惶恐的喊叫声。

    “大人……大人!”“您回来了!”“……我不敢!是我的荣幸,大人!”“请您开始吧!是,我们滚开,我们远远儿地滚开!”

    临危受命的虫尾巴畏畏缩缩地贴在石屋门口,时不时点头和摇头:“是的,我好像听见黑魔王的声音了,不,好像没有……”他颤抖着念咒打开了石墙,但是再也没机会确认眼前的景象,一道银光从左到右划过他的眼睛,剧烈的疼痛顿时像火一样燃烧起来。虫尾巴在地上打着滚,两名搜捕队员马上冲出石屋,用魔杖制造着大量烟雾,顺便把马尔福家的银烛台掳进怀里。

    我站在烟雾后面,用肩膀蹭干净脸上的血。

    不要尖叫,没关系,我会重组你们的肌肉和骨头。

    “别动!”一声尖利的吼叫拔地而起,“不然我杀了他!”

    浓重的烟雾渐渐散开了,我最先看到的是乔治和弗雷德掉在地上的魔杖,然后才是和食死徒扭在一起的两个人。乔治看见我好像松了一口气,弗雷德撞开控制他的食死徒,试图够着他的魔杖,结果却是被更多的食死徒扼住。

    “别碰他,”事实很清楚,我们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了,“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容不得我多思考,鼠群般的食死徒们朝我涌来,又被几道打在身上的绿光逼退,他们样子很可笑地盯着乔治突然拿出来的第二根魔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真的好帅啊——如果乔治的魔杖尖儿没有“噗”地冒出一只橡胶小鸡的话。

    什么人随身多拿根玩具魔杖啊!

    趁着这一会儿,弗雷德一个飞扑够到了他的魔杖:“Nox!”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穿过黑暗捉住弗雷德的手,由他牵着乔治,绕开一片大吼荧光闪烁的食死徒,朝离这儿最近的地牢跑过去,我们可以在那儿幻影移形。

    乔治和弗雷德不厌其烦地清理着闪光中扒住我们胳膊的手,一开始没人敢念禁咒,每个人都害怕误杀了伏地魔苦苦寻找来的人形魂器,就在我们磕磕绊绊溜出一半路程之后,混杂的咒语声中出现了钻心剜骨。

    什么是精彩的魔术秀?

    勇气,谋略,再加一点点好运气。我自诩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一起,前两样都不缺,可是那个晚上,幸运之神并没有垂怜我们。

    弗雷德先停下来,他说乔治松开了他的手。

    我也停下来,除了继续维持熄灯咒的力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个状态必定不能维持太久,我们不能一直靠突然的黑暗藏在这么多食死徒中间,更不能让这里亮起来去寻找乔治,杂音太多了,我也根本听不清楚他的位置。

    “我应该带你走。”弗雷德的两句话之间几乎没有停顿,他示意我继续带路,可是他的手在发抖。

    “你们在干什么!”德拉科的声音突兀地从混杂的咒语中钻出来,“人都往前院跑了,你们瞎吗!”

    轰隆作响的脚步声中,我终于听见了乔治的声音:“段里?”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抓住他的手。这一次没人来干扰我们,弗雷德让乔治靠在他身上,我抱着乔治的胳膊,由弗雷德来幻影显形。

    德拉科远远的、模糊的脸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我连去哪里都没有问。

    “你还好吧?”落地之后我马上坐了起来,浪潮声取代了那些恐怖的杂音,乔治对我笑了笑,身上看起来只有几道微小的擦伤,弗雷德猛地搂住了我们,就好像我们刚才是赢了一场魁地奇比赛似的。

    “罗恩他们……”我愣了一会儿,拍拍弗雷德的背,心惊胆战地小声提醒。

    “看看你后面。”他咧开嘴傻笑,指着伫立在潮水边的几个人——卢娜、奥利凡德先生、赫敏、哈利、罗恩、比尔、芙蓉……和一只皱巴巴的矮小的妖精。

    比尔朝我们跑了过来,其他几个人则没有动,弗雷德以为他们还没看见我们,于是用力地挥起手:“眼睛和脑子的关系不太好吗?喂!”

    哈利这才转身,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我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一具小小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短刀。

    “他说是多比救了他们,那个家养小精灵……”因为哈利说想自己为多比刻墓碑,比尔提议其他人先到屋子里去,“贝壳小屋还算安全,爸爸妈妈他们也转移到穆丽尔姨妈那儿去了……不过你跟乔治怎么回事,弗雷德?你们怎么跟段里在一起?”

    “问问她能不能把斯莱特林下毒这个梗加进广播里。”弗雷德说。

    比尔看着他。

    “因为小南瓜还没来得及学幻影移形,”乔治抓了抓头发,很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们得一起走才行。”

    “我看最好赶紧把你们身上的伤口和血迹收拾好,”芙蓉站得离我远了一点儿,“段里,你掉血池子里了吗?”

    我说是的。

    迈上楼梯之前,芙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噢,等一会儿,我妹妹和她的朋友最近在这边玩儿,我就说妈妈找她有急事……”

    “那个朋友会不会把我们的位置说出去?”乔治问。

    “别担心,她也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对这边的政治不感兴趣,是个不喜欢惹麻烦的孩子……”

    “她叫什么?”我又一次阻止了芙蓉上楼。

    “叫什么?”她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菲利斯,安舍  菲利斯,好了,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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