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

    《诗翁彼豆故事集》中记载,死神假意施舍给巫师三兄弟每人一件圣器——老大获得一根战无不胜的老魔杖,却被盗贼不声不响地割断喉咙;老二获得起死回生的石头,却和被迫重返人间的魂灵共同郁郁而终;老三获得一件可以隐身的衣裳,他在老死的那一天,以朋友的姿态迎接了死神。

    “书里面的标记,正代表着这三件死亡圣器,”谢诺菲留斯  洛夫古德瞥了一眼座钟,自鸣得意地向我们展示着他的项链,“像格林德沃,我们知道这些事的人能看出——它们合在一起,可以使拥有者成为死神的主人。”

    “先生,您怎么可能相信——”就在赫敏皱起眉头质疑时,罗恩悄悄把戈迪根泡的茶吐回了杯子里,我趁机转过身咳嗽起来。

    “姑娘,卢娜对我讲起过你,不是缺乏才智。我推断是太狭隘,思维封闭,目光短浅,魔法史上把死亡圣器的事情说得很明白。”洛夫古德先生对赫敏遗憾地表示,然后他看了看我,“你好像病得很严重,喝点热茶可能对你有益。”

    “咳……小感冒,”我和赫敏对视了一眼,她有一阵儿在我眼中有几个重影,“洛夫古德先生,你的意思是,魔法史上恶怪埃格伯特屠杀恶人默瑞克、戈德洛特在儿子‘继承’魔杖后死在菜窖、洛西亚斯杀死德弗里尔……都是为了老魔杖?”

    “哎呀!”洛夫古德先生看了看手表,“正是这样!老魔杖是真正存在的,它的血腥踪迹溅满魔法史!可惜到阿库斯那一代就断了啊……”

    “那么,洛夫古德先生,佩弗利尔家族和死亡圣器有什么关联吗?”待一番感慨结束,赫敏收起她那副怀疑的表情,转而单刀直入地向洛夫古德抛出新问题。佩弗利尔——赫敏告诉过我,她和哈利在戈德里克山谷找到过这个家族的墓碑。

    “看来你们应该也知道得不少了,诈我?”洛夫古德先生大度地扬扬眉毛,站起身注视着窗外,“是啊,是啊,佩弗利尔正是那巫师三兄弟的姓氏,安提俄克、卡德摩斯、伊格诺图斯,他们的墓碑就是死亡圣器存在最有力的印证。”

    “但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它们的踪迹,如果死亡圣器已经被摧毁……”

    洛夫古德先生打断了赫敏:“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我去厨房准备,卢娜应该捕到足够多的彩球鱼了。”

    那头脏兮兮的白发消失在楼梯上之后,赫敏严肃地转过脸看着我们:“注意到没有?”

    “三次。”我说。

    “我们问够了,还是走吧!”罗恩“噌”地站起来,他也意识到洛夫古德先生对时间关注得太频繁了。

    哈利犹豫了一下,忽然去拉通往阁楼的梯子:“卢娜,你在吗?”

    我则靠向窗边,看着大门。

    罗恩忍不住趁这当口发表自己的看法:“邓布利多留那本书给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找那些个什么圣器?真说不准呢,想想隐身衣……嘿!哈利,那是别人的房间!”

    透过窗户,我发现来时被我锁上的门开了,回头看看,哈利已经消失在那个阁楼入口。

    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赫敏站在阁楼入口的下面,紧张地握住罗恩的手。

    “上面是卢娜的房间,”哈利说着,跳了下来,“全是灰尘!她根本没有回过家……”

    忽然,他的眼睛睁大了,随着赫敏的一声惊呼,有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洛夫古德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的脸色像身后披散的头发一样苍白难看,下颚紧绷着,用不容我挣脱的力度收紧手指。一般这种时候,他垂下的另一只手会握着魔杖。

    “他们带走了我的卢娜……就因为我的《唱唱反调》曾公开支持过哈利波特……”绝望的一字一句从我的头顶压下来,紧接着是恳求,“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他们有可能把她还给我,只要我,只要我……”

    “只要你把我们交给食死徒?”赫敏厌恶地问。

    “我必须救卢娜,我不能没有卢娜!”

    “洛夫古德先生,我们不想伤害你。”哈利把他的魔杖举了起来。

    我身上一阵阵地发冷,竭力保持着站姿仰头看洛夫古德先生,他似乎已经崩溃了,大声呵斥我说不准看他,扔掉魔杖,并且让我的朋友们为了我的性命乖乖听话。

    必须救她,不能没有她。

    “我理解。”我看着洛夫古德先生浅色的瞳孔说。

    “闭嘴!别看我!”他把魔杖抵在我的太阳穴上,微蜷着身子,就好像在承受某种莫大的痛苦。

    “你一定每时每刻都在幻想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吧,为了这个,不惜毁掉自己付出半生心血的杂志,不惜胁迫她的朋友……”我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以求保持我们的目光接触,“尽管你很清楚……他们再也不会把卢娜还给你了。”

    “不,不——”洛夫古德先生的喘息声就像一头垂死挣扎的动物,罗恩试着发出了一个音节,很快被赫敏踩了一脚。

    我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说知道卢娜在哪,你还是会选择等食死徒兑现承诺吗?食死徒抓到我和哈利之后,卢娜就没有用了。或者,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卢娜救回来——因为她是朋友。”

    洛夫古德先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就在这时候,窗外飞快地划过两道骑扫帚的黑影,接到消息的食死徒来了。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将洛夫古德先生的手指和手背对折,随着他的一声惨叫,我用力推开了他,朝赫敏,哈利和罗恩伸出的手跑去。

    谁也不知道爆炸是怎么发生的,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光,接着被强烈的失重感裹挟,无数坍塌物砸在我身上,我什么都没能抓到,短暂的坠落之后,胳膊和腿都卡在了碎石块和书本之间。已经炸成碎片的毒角兽标本飘了下来,那是危险的B级交易物品,洛夫古德怎么会把那种东西放在家里啊!

    “我没告诉过你不用着急吗,特拉弗斯?”门口一个属于食死徒的声音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这些人的声音),“老疯子又说疯话了,喂!你说这里面有哈利波特和那个小丫头?你是想把我们骗进去杀掉吧!”

    在食死徒一次次大声念咒之后,谢诺菲留斯  洛夫古德(大概是他自己引爆了兽角,才能逃出爆炸范围)凄厉地喊起来:“不……不……是真的,在里面,求求你们……”

    “在里面?”那个声音冷笑道,“是那个可笑的王冠啊,还是你声称的弯角鼾兽的角啊?告诉你,别想用这些小伎俩骗回你女儿……”

    我觉得呼吸变得很困难,几次想把堆在胸口的大头书推开都没有用,受伤的手臂使不上力气,能施展成功的咒语更是微乎其微,洛夫古德先生又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地往已经是一摊废墟的楼梯上爬,浅色的眼睛充着血:“来啊!来啊!他们就在那儿!”

    两个食死徒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踱进门来,其中那个叫特拉弗斯的看着我眯起了眼睛。我的左手终于挣脱出来,却马上被洛夫古德先生捉住,他回头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反复确认着:“会把我女儿还给我吧?会把卢娜还给我……”

    “滚开!疯老头!”

    另一个食死徒朝洛夫古德射出一道咒语,他没有动,咒语制造出的惨叫和其它祈求混在一起:“要把我女儿还给我……我要看到我女儿……”

    “是她!”特拉弗斯完全肯定了,支使他的食死徒同伴,“马上通秉大人我们找到她了!”

    “想好了,”我盯着另一个食死徒说,“抓到我能抵消放跑哈利波特的罪过吗?”

    将魔杖对准自己手臂上黑魔标记的食死徒犹豫了,特拉弗斯接着嚷了起来:“你他妈把我说的话都忘到□□里啦?别听她说话!别看她!立刻通知大人!”

    洛夫古德先生还在嘟嘟囔囔,抓住我的手就像只铁钳一样,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

    “谁说我要丢下你逃跑了……”我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抱怨,是哈利的声音,谢天谢地他随身带着隐形衣。

    “你听着——”我摸到了隐形衣的下摆,把它攥在手里,再不告诉他我和魂器的关系就来不及……没等我说完,一只凭空出现的魔杖对着洛夫古德先生射出咒语,他向后倒去的同时,又有只手攥住我,把我从废墟里拉了上来——罗恩也藏在隐形衣里,他紧紧地捂住我的嘴,然后我听到赫敏大声喝着“Obliviate(一忘皆空)!”

    有人念动了幻影移形的咒语,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的脸挨在一块草地上,田野上的青草香涌进鼻子,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背信弃义的老东西!”罗恩把隐形衣摔在地上,赫敏已经拿着魔杖在我们周围跑来跑去地施保护咒了,灰白色、高高的天空上没有一朵云,能看见几只黑色的鸟在盘旋。

    “是啊……如果他没有出卖我们,或许我会同情他……”哈利把脸埋在两只手的手心里,使劲揉着,好在不是全无收获……段里,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坐起来,在看那些鸟从田野上空飞过去。

    “要下雨啦?”罗恩伸出手在空气里挥了挥。

    “那是乌鸦,”哈利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冲远方喊道,“你怎么样,赫敏?”

    “没什么,我没事!”她跑回来的时候,罗恩由衷地发出了一些赞美。第一个提到卢娜的人还是赫敏,“她会在哪儿呢……或许被关进阿兹卡班?”

    我接触到了赫敏的眼神:“我不知道,我骗人的。”

    这一次没有人指责我什么。

    “你发烧了,”赫敏摸摸我的额头,看了两个男孩儿一眼,“把谢诺菲留斯说的鬼话都忘掉,我们继续找魂器吧。”可是没有人动,这次她只看罗恩,以那种狂躁的腔调问他,“什么意思,你不会也相信死亡圣器的鬼话吧?那是谢诺菲留斯为了拖住我们瞎编的!”

    “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哈利轻声说,“就像我们有这件隐身衣一样,说不定得到老魔杖,不用消灭魂器也能打败伏——神秘人。”

    “但他随时可以用任何一件魂器复活,”赫敏指出,“消灭魂器才是邓布利多给我们指明的道路,我们不应该偏离它。”

    他们的争吵断断续续的,没有尽头,我很想找件外套来驱赶寒冷,可沉重的眼皮已经把我拖进了时醒时睡的煎熬里。

    有时候我以为自己拿来外套了,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在说话,有时候又听见赫敏和哈利的争执——其实那都不存在,我在帐篷内的一张床上睁开眼睛,看着赫敏把魔药涂在我的手臂上,准备说句谢谢,眨眨眼她又不在那儿了,换成罗恩在桌子上鼓捣一个收音机,天亮了又暗,我的记忆就像是出了故障的老式卡带一样。

    “段里……嘿,段里!你不能再睡了!”嘈杂的暴雨声中,赫敏用力摇晃着我,让人很想吐。

    “古灵阁。”我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居然博金  博克失窃,小偷们说宝贝都转移去了古灵阁。

    赫敏莫名其妙地哭了,我还以为有谁死了呢,结果哈利和罗恩都好端端地守着一个滋啦乱响的收音机:“你想吃点儿什么,炖老鼠还是炒蟾蜍?”

    罗恩的心情似乎不错,跑去拿了一个粥罐头给我:“我就说暗号是‘阿不思’,这下你们听见了,波特瞭望站,唯一没有和神秘人保持一致的电台……”

    我疑惑地嚼嚼嘴里的食物,没搞懂他们怎么又从魂器找到电台上去了,难道罗恩打算退出当个播音员吗?

    “……老鼠?”

    两秒钟后,收音机里熟悉的调调就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罐头险些滚在地上,罗恩的眼睛亮起来,和哈利异口同声地喊道:“弗雷德!”

    “——还是乔治?”赫敏犹豫地望着收音机。

    “拜托,老江,说了我的代号是剑!”收音机里的弗雷德纨绔不羁地说,“现在来看看在可爱的恐慌氛围下,人们怎么看待那个‘头号食死徒’吧。据我们的听众朋友们反应,他们已经在国外、花园以及天上都看见了他,再加把劲儿就凑够二十个了……”

    我没有参与罗恩他们的讨论,我怕会错过乔治的声音。

    “……神秘人的眼睛不会让你死亡,那是蛇怪,可以看看它有没有脚……”

    大概有四个人在播出节目,可是我没听见乔治,他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没和弗雷德在一起?

    “……神秘人要是愿意,会比西弗勒斯  斯内普见了洗发水跑得还要快……”

    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即使是讲这种话题也不耽误他开怀大笑,他使我相信,韦斯莱一家都安然无恙。

    “……继续走下去吧,波特瞭望站与您同在……”

    另一名播音员做了结词,罗恩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收音机。

    哈利跳了起来:“你们都听见了,弗雷德提到‘他’在国外,我说过,‘他’是去了国外的一个地方,就是为了寻找老魔杖!老魔杖是真实存在的!”

    “把死亡圣器忘了吧,哈利!”赫敏反驳道,“这什么都说明不了。”

    “你们怎么——怎么就是不明白!伏——”哈利涨红着脸(“别说!”罗恩制止道),“——伏地魔在寻找老魔杖!”

    “说了那名字是禁忌!”

    没时间感慨、抱怨或是吵闹,在场的人同时意识到,我们的位置被这个名字暴露了。哈利怔在原地,罗恩熄灭了帐篷里的灯光,我拉住准备去翻箱子的赫敏:“什么都别拿——”

    “里面的人都别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瞬间包围了帐篷,“扔掉魔杖,我们可不管咒语射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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