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2013年,8月30日

    特殊记录事件:无

    夏末清晨的风穿过太阳还未现身的朦胧天空,穿过窗台前枝繁叶茂的高大梧桐,等落到纯白色书桌上的日记本时,只是轻轻拂过,涟漪都没有。

    书桌被人特意整理过,书本笔纸分门别类,被利落地摆放在左上角,电脑是待机状态,显示屏上贴了一排五颜六色的便签纸,带锁的棕色封壳日记本静静摊开摆在桌面正中央。

    木床上睡觉的人还没醒,因为畏光,伸手摸索着拉了一把被角遮住眼睛。

    窗外的知了与鸟也仿佛识时务地暂停吵闹。

    可静谧安逸的早上,还是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来电第一遍,徐宛忍住没接。

    但打来电话的主人很有毅力,一遍接一遍拨通电话,来电铃声喋喋不休,终于把她最后一丝深度入眠的希望打破。

    眼睛掀开一条缝,看清来电显示人,徐宛按下接听键,侧躺着把听筒放在耳朵上。

    “喂?小宛,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没意识到是自己先打扰了对方一觉好眠,语调虽然轻快,但话里几分埋怨责怪一点也没藏着。

    “有事吗?”

    徐宛忍下脾气,懒得解释大清早这个点楼下邻居的狗也才刚醒这种事,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跟对方交流。

    林乐怡沉默了几秒,似乎是诧异徐宛不记得此前约好的事,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这位同桌向来对她言听计从,交代的事情很少忘记。

    但她没有继续质问下去,反而好像心情不错地继续道:“没事呀,就是想告诉你,书店老板跟我打了电话,最新版本必刷题明天才会到,抱歉呀如果你已经出门的话,耽误你睡觉的时间了。”

    徐宛倏然睁眼,眼里的困意一扫而光。

    大脑被拉响警报装置,正在滴滴滴地提醒她危险来临。

    “不过小宛,你好像还在睡觉?”

    言外之意是,如果按照原计划今天去,徐宛就要迟到了。

    徐宛单手把手机举高,堵住听筒,趴在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用手捂住狠狠咳了下嗓子,才抬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对不起,我在公交车站,刚刚等车不小心睡着了。”

    林乐怡疑心打消,继而温柔地笑她:“你好可爱呀小宛,快回家吧,记得明天九点前一定要到哦。”

    挂断电话后,徐宛脱力般倒在床上。

    丝绸被柔软,空调恒温,室内清凉舒适的温度平复了一些徐宛紧张带点郁闷烦躁的情绪。

    其实她觉得刚刚撒不撒谎也不太重要。

    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徐宛翻身再次从床上坐起来,就着别扭的姿势伸懒腰。

    目光瞥到桌上日记本,她下床几步来到书桌前,拿笔在29号的后一页填上日期,特殊记录事件后面写上和林乐怡去书店。

    最后谨慎地把日记本用锁锁上。

    今天是徐宛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

    那场诡异的灵异事件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其它细节记不太清,但那个晚上徐宛始终没有找到卧室顶灯的开关,层层困意席卷而来,她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伴着几分不安睡去。

    等再醒来,她就躺在了这张床上。

    陌生的环境让她联想到女鬼的话。

    如果是平行世界,她应该属于穿越。

    但这个世界的徐宛没给她留下什么信息,甚至连本日记本都没有。

    她只能根据已有的生活痕迹和此前反复连续的梦,慢慢摸索出“徐宛”的社会关系。

    徐宛,17岁,绥安市本地人,绥安一中高三(2)班文科班学生,徐宛昨晚翻阅了她所有放在家的试卷,得出2班应该是普通班这个结论,因为她没有什么成绩很出彩的科目。

    换句话说,是差的很平均。

    她本人似乎也破罐子破摔接受了自己除了语文之外科科不及格的现状,平时作业也完成得不认真,徐宛还仔细研究了她作业,根据对比相同知识点的掌握程度,确定了她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在学习上任何一点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性都没有。

    再说家境,这点她倒没想到,抛开疏离的家庭成员关系,徐宛因为有个在外面做生意的爸爸,手头应该没缺过钱。

    难怪林乐怡总找她一起出去买东西,家里的购物小票上很多商品都是双份。

    徐宛好像也很珍惜自己这位“来之不易”的朋友,两人上课偷偷写的小纸条她甚至都有收好,用漂亮精致的马口铁盒存放起来。

    内容没什么营养,大多围绕着今天吃什么,和林乐怡拿徐宛当可携带式ATM机使用展开。

    徐宛嗤之以鼻,居高临下伸手随意地抓起盒子里的纸条,不明白这种讨好型人格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的不敢肯定,林乐怡这个人肯定没拿徐宛当什么好朋友。

    旁观者清,林乐怡和她交流对话总是透出一股指责和命令,徐宛就像唯唯诺诺的仆人一样跟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木讷拘谨衬托出对方的自信耀眼。

    林乐怡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全班只有她愿意接纳徐宛,在老师眼里就又叠了一层乐于助人愿意为老师分忧的“高尚”品德。

    这些很多都是徐宛在梦里看到的,高三一次月考,林乐怡因为分心成绩下降,被老师找去办公室单独谈话后,下一次月考徐宛的试卷便被人偷换,作文改成了她因为情绪不稳定影响林乐怡学习状态的道歉信。

    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里面没有林乐怡的参与她是不信。

    徐宛的父母在她还很小就离婚了,那时徐宛的爸爸正在创业初期,砸了很多钱生意仍是不见起色,但徐宛的妈妈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来没吃过苦。

    她当初看准徐宛爸爸这只潜力股,后来发现押错宝了也没多失望,快速整理好情绪后就立即找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

    可惜徐宛既没参与她妈妈从自我独立到另嫁高知中间这段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没能跟着父亲组建新家庭和和美美。

    离婚后她径直被送到外婆家,又辗转了几家亲戚,吃百家饭长大。

    直到初中她爸才有闲钱和时间来关心她,但外婆对父亲敌意很大,认为他抛妻弃子,又另娶新欢,死活不肯把徐宛抚养权交还给他。

    又到高中。

    徐宛小姨想让外婆过去帮忙照顾孩子,讨论徐宛归处时,徐妈妈得知消息,轻描淡写地和前夫通了个电话,旧事重提离婚时徐宛的抚养权问题,最后安排人把徐宛送上了去往绥安市的火车。

    像被踢皮球一样,她最终回到了出生地。

    只是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她的亲人。

    因为体贴爸爸帮她转学籍很麻烦,她选择继续留在绥安市上学。

    徐爸爸给了她绥安市一处小区公寓的钥匙,又雇请了一位阿姨照顾她在家时的饮食起居,除开见面外,徐爸爸会每月固定打一笔钱在徐宛的银行卡里。

    只是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不知道这张银行卡的密码。

    不知道密码就取不出来钱。

    徐宛想过直接去问徐爸爸,但几番思虑后又就此作罢。

    从徐宛穿越过来这里,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

    学校位置在哪,教室怎么走,老师是哪位。

    有没有上补习班,和父母沟通是什么态度,照顾她的阿姨有什么固定的习惯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如果次次鲁莽行动,她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就算这个世界不存在除她之外的怪力乱神,被太多人怀疑,说不定哪天就得被送去精神病院。

    所以她选择以不变应万变,通俗点说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现在很多问题都要等到去学校才能找到答案,所以她还不能撇下林乐怡,要顺着她,才能拿到更多需要的信息。

    被这么闹了一出,睡是睡不着了,她索性起床洗漱,等待八点阿姨准时过来给她带早餐。

    她们每天晚上告别前会简单讨论第二天的菜色,但因为还没摸透“徐宛”原本的口味,她已经连吃了四天相同的早餐,南瓜粥,午饭和晚饭徐宛也一直假装没什么胃口,让阿姨挑着以前做以前做过的菜。

    吃了几天下来,她发现“徐宛”应该喜好甜食。

    红烧肉有糖,西红柿炒鸡蛋放糖,就连前天煎的那盘鲫鱼蘸汁都是甜的,徐宛现在开口说话都带了股腻腻的味道。

    墙上的静音挂钟不疾不徐地转着圈,时针指向八的那刻,门外如有预料般想起了“叮咚”的门铃。

    不早少一秒不晚多一秒,准时率高达百分之百。

    徐宛出卧室开门,毫不意外地在阿姨手上看见了熟悉的橙黄色南瓜粥。

    “小宛,早上好呀。”

    “早上好,沈阿姨。”

    中年妇人疑惑地纠正她:“沈是我老公的姓,我姓李。”

    徐宛一顿,面色自然地改口:“早上好,李阿姨。”

    “快来吃早餐吧。”

    徐宛坐在餐桌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悲悯态度打开盒盖,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甘甜但发腻的南瓜香味在嘴里漫延扩散,她刚想提议下次把早餐换成别的,在客厅收拾茶几的李阿姨闲不出先开口跟她聊起天来。

    “南瓜粥很好吃吗,你都吃五天了,不过的确很有营养。”

    徐宛便干脆不急着说话,坐在一旁静静聆听李阿姨她聊天,不时附和两句。

    李阿姨是个和善心细的人,话虽多但并不觉得聒噪,她安安分分地再次喝完一整碗南瓜粥,只在擦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

    “李阿姨。”

    “嗯?”

    “明天我要早起出门,您带新的早餐来吧?”

    李阿姨停下手里拖地的动作问她:“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呢?

    徐宛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皮蛋瘦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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