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睁开双眼。
柳絮随风飞舞,桃花肆意绽放。不知从哪来的雀儿驻足窗边,一下一下地,梳洗着自己的羽毛。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歪头看去。
四目相对。
他轻笑出声。
林南枫翻过身,用被子把头盖上。他还想贪睡一小会。只是他没想到,被子还没有盖好,房门却被人踢开了。
"燕哥哥!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南枫苦笑,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心里祈祷这位小煞神快点走,当然了,这只是徒劳。
"燕哥哥--"林南枫感受到了有人接近,在那人触碰到自己之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手腕。
"没大没小。"林南枫躺在床上,看向这只罪恶的小手的主人。他正俏皮地笑着,眼角的泪痣闪烁光芒。心里那些想要斥责的话,全被这张脸搞得于心不忍,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那四个字。
"大一个月也比我大啊,我叫哥哥总没错。"叶世若笑着,另一只手就要去扒拉林南枫的被子。
"舟生。"林南枫眯起眼。
叶世若打了个冷颤。他飞快地把手抽开,光速退到屏风后面。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燕哥哥一叫我的字肯定没好事,看看他那个眼神,唔,天啊。真的就差一点就要死无全尸了。叶世若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林南枫已经换好了衣裳。
他转身出来。
雪白无暇,腰间垂着翠玉,略作点缀。
叶世若看呆了。
怎么会有人,在经历了五年的摧残和折磨后,依旧白衣翩翩。
就仿佛那五年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依旧是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府公子。
正是,
林家公子绝世人,一颦一笑醉万千。
"燕哥哥,你又穿得这么素。"叶世若撇撇嘴,"你让我怎么和温姑姑交代啊。"
"美人儿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南枫落座,看向叶世若放在桌上的食盒。
"你又带了些什么来?"
叶世若上一秒还在生闷气,听见林南枫这么问,下一秒马上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燕哥哥,不如猜猜里面是什么呗。"
林南枫回他一脸“我不感兴趣“的表情。叶世若一下子急了。
"三张瞬移符。"
"嗯?"日光斜斜射入厅中,林南枫抿嘴偷笑,"十张。"
"嘶--"叶世若心在滴血,燕哥哥真的是狮子大开口,不给自己一点活路啊。"行吧行吧,十张就十张,前提是你要猜的出来......"
"桃花粥。"林南枫打断了叶世若的话,向叶世若摊开了手。
脆弱的心灵瞬间崩塌。
我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干嘛这么想不开,去和燕哥哥赌啊。这下好了,我一个月的功课就这样没了。叶世若痛心疾首,为难地在袖口中掏出符咒递过去。“啊哈,燕哥哥好--厉--害。"
林南枫笑着看他失去高光的样子,打开食盒。
香气扑鼻。
果真是一碗碗桃花粥。
"燕哥哥怎么猜到的?"叶世若吃着吃着,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他歪头去问林南枫。
递向嘴边的手顿了顿,轻轻地放下碗,用手巾擦拭红唇。林南枫做完一系列动作后,才缓缓开口。
"你这么聪明,自己想。"
叶世若觉得他的智商被侮辱了。
"近日正逢桃花盛季。苏姑姑心灵手巧,想必会趁季做些点心。而你嘛,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突然地前来,肯定是苏姑姑的意思了。"
"不愧是燕哥哥。"叶世若向林南枫投去眼神,可怜巴巴地,似乎在吐槽他被那位祖宗压迫的悲惨经历。
"不过,你来的也巧。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燕哥哥尽管说,都包在我身上。"叶世若一听林南枫有事要拜托他,马上来了精神。他拍着胸脯向林南枫保证。
林南枫弯弯眼角,将目光投向窗外。
春临日暖,又绿江南岸。
"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北燕南归,漫山遍野的雏菊,正开得灿烂。"
"你说啊,这个梦怎么解?"
"北燕南归,漫山雏菊......"叶世若挠着头,绞尽脑汁,想给出一个答案。
林南枫被他逗乐了。
"其实很简单。"
"子怡啊,凯旋而归咯~"
姜子怡站立船头,阵阵微风拂过脸颊。她已经许久没有呼吸到如此湿润温和的空气了,北漠果真是无法同苏茗相比的。
墨平江缓缓地流淌着,清洗风尘,平复伤疤。姜子怡有点累了,那个无法释怀的背叛......如同巨石一般一直压在心头,无处诉说。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一道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姜子怡没有回头。等到眼角出现那个身影,她才微微侧过身。斐容城对上姜子怡的双眼,眼中满是担忧。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姜子怡摇摇头,甩开想要和斐容城倾诉的想法。在想什么啊姜子怡,斐将军这么忙,你怎么忍心让他再背负来自自己的担子啊。
"没事就好。"斐容城没有追问下去,他收回目光,向江水的那一头远眺。"这就是南边的风光吗,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将军没有来过南边?"姜子怡有些吃惊,她以为这位飞燕将军的得力干将,会和飞燕一样一同来自南方。
斐容城摇头,"没有,我出自饶谷军中,从小就在墨平北。"他想了想接着又说"姜将军是出身苏茗吗?"
"是的。"姜子怡回答。
"我有个不情之请......"斐容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士兵叫斐将军。斐容城应了声,匆匆说完剩下的话,转身向船舱走去。
"到了苏茗--替我向故友林家问好--"
"什么?"一阵江风吹来,打散了斐容城的话语,姜子怡没有听清斐容城的话。她只是捕抓到了"林家"和"问好"几个字。林家?姜子怡陷入沉思。苏茗的林家,若是数上来,少说也有几十家,斐容城说的是哪一个?姜子怡开始头疼了。
不过,能让斐容城问好的,这么也得是朝中人士吧。这么说来,难不成是归柳林家?那苏茗四大世家之一吗?"林家家主曾官拜兵部尚书,容城说应当是归柳了吧。"姜子怡喃喃自语着,她不太想和苏茗那四大世家扯上关系。传闻中苏茗能有如今的繁华,全是因为那四大世家在皇位争夺中,站对了位,让那曾经的五皇子成为真龙。于是皇上特地恩赐,重视苏茗。姜子怡对于着朝堂斗争没什么兴趣,她不过,只是想成为将军,了却母亲的遗愿罢了。
望着涛涛江水,姜子怡对着水中自己苦笑。
"嗯,是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将军,可惜了,生不逢时。"
"飞燕的光芒太耀眼,让其他人,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姜子怡回到苏茗,她让跟随自己的亲卫驻扎在城外,自己一个人进了城。两年了,再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那么陌生又熟悉。"苏茗还是这样,一直没变呢。"姜子怡轻叹。行人摩肩,市列珠玑,户盈罗琦,一片繁华景。
姜子怡好容易来到归柳林府门前,正想着要怎么找人通报时。一个小厮匆匆出门,没看清眼前的路,和姜子怡撞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没伤着吧?"小厮连连道歉,腰弯到了标准的90度。
"没事没事,唉唉唉,你是林府的人吗?"姜子怡看着小厮要走,急忙拉住他。"我要找贵府主人。"
"姑娘要找家主?"小厮本来想要挣开姜子怡的手,听见她的话后停止了动作。
"嗯......其实也不用,帮我带个话就行,就说......."姜子怡正想着措辞,身后却有人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翠云,怎么还不去,在这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姜子怡回头,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暗蓝的绫罗,衬得人颇有些书卷气。
"公子,这位姑娘想见家主。"那位被称为翠云的小厮回话。
那公子微微点头,向着姜子怡作揖,"在下乃林家二公子,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便是,我会帮你同家主转达的。"
"啊,是二公子,失敬失敬。"姜子怡回礼,"斐容城斐将军让我带话,他向林府诸位问好。"
"原来是斐将军啊,多谢姑娘传话了。"
姜子怡客套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翠云向着姜子怡消失的方向张望着。二公子见他如此,他笑道,"怎么就愣在这里了?"
"那位姑娘说斐将军,公子,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姜将军啊。"翠云问。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快点赶在她前面到?"
"啊啊,对对,我这就快些去。"翠云被他这样提醒,急忙抄小路向姜府奔去。
相比之下,林二公子倒是在门前回味了很久,才转身回府。
他转了许多个弯,停在一扇门前。里面传来隐隐的咳嗽声,想要敲门的手就这样生生停在半空。良久,咳嗽声才消停下去。
"进来吧,等很久了。"
他推门进去。
床榻上的人向他招手,"有什么新奇事吗?"
只是简单一句话,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林二公子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都这样了,还关心有什么有趣事,真的是......"床上的人虚弱地笑笑,嘴唇看不出血色。
"不过,的确有件事......"
"我今天,看见姜将军了。"
床上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笑出了声。
他是真心的在开心吧。林二公子这样想着,又拍拍他的背。那就好,不要总是憋着自己啊。
姜子怡回到姜府的时候,翠云刚刚好从厅中出来。管家老周正陪着他一起出来。翠云眼尖,看见姜子怡马上行礼,"恭贺姜将军凯旋,望姜将军多多考虑一下,公子在等你的回音。"
姜子怡嘴唇微张,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翠云就飞快地溜走了。姜子怡拿他没办法,只好问周管家"他是林府的小厮吧,来我们府上有什么事?"
"小姐见过他?他是林家公子的贴身侍从翠云,来找老爷......"周管家正同他的小姐解释,有人制止了他的话头。
"老周。"
姜子怡循声望过去,一位男子扶着门边站立。看清子怡面容的时候,他的手开始发抖颤,难掩内心的激动。"怡--儿?真的是你吗?"
"父亲!"姜子怡快步上前,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一别两年,能够再次重逢,多么幸运。
"我好想你。"姜子怡又把自己的脸往父亲的发丝中埋得深了些,淡淡的檀香,一如既往。
"傻孩子。"姜曲庆笑着揉揉她的头,孩子长高了,也瘦了。那些风沙雕刻出来的线条,让人心疼。"还要去京都是吗?"
"嗯。"姜子怡低低地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松开怀抱。"斐将军先行一步去京都,我回来看看您,好叫您放心。我是怕圣上派我去别的地方,到时候山高路远,怕是很难见了。"
"子怡啊,父亲没关系的。"姜曲庆拍拍她的手。"你尽管去,老周不还在陪着我吗,不用担心。"姜曲庆一下一下摩挲着子怡的手,这双纤细的手,不同于苏茗小姐那般光滑如玉。她握起了枪,长出了茧,姜曲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成为将军的代价之一吧?
"你......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快马三日路程,正好赶上。"姜子怡回答。
"为了见我一面委屈自己这么匆忙.......子怡啊,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唉。"姜曲庆叹了一声,面对自己这唯一的心头宝,也无可奈何。
"老周!快去让厨子好好做上一餐,快去快去。子怡好久没有尝过苏茗的味道了,解解馋。"姜曲庆唤来老管家,叮嘱他口味和火候。
"父亲,不必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行军风餐露宿的你以为父亲不知道啊,打胜仗当然要好好吃一顿。我们的令人骄傲的姜将军啊。"姜曲庆这边说完,突然想起来漏了些事,赶上去又开始同周管家交代。
"唉父亲,真是的......"姜子怡笑着,一阵暖意从心底涌上,荡漾心间。
父亲这些年也很难过吧,母亲离开得早,他一个人扶养自己长大。那次事变之后,所有人都质疑他。为了军心,他从前线退下来,干着从来不擅长的商事,哪怕家里只剩老周和厨子,也总是宠溺着我。
“子怡,愣着在哪干什么呢?进来进来。”
“来了!”姜子怡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现在,换我来宠着你了,父亲。
姜子怡回到营中时,已经月上枝头。
众人看着子怡进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
姜将军太可爱了!姜子怡被手上的盒子掩盖住,看不清脸,只知道是移动的盒子堆?姜子怡很郁闷,她担心老周,不忍心让他晚上走这个远门,于是打下包票自己拿东西。没想到姜曲庆在她出门之前,生怕姜子怡在路上饿着凉着,不停地塞东西给她。姜子怡想推脱,姜曲庆就说给将士的,给斐容城的。各种借口,姜子怡稀里糊涂应着应着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来帮我拿。"姜子怡立在营门等了很久,没有人上前帮忙。
嗯,都在看戏。小姜将军嘛,总是装着板着个脸,明明是和那位将军差不多的年纪嘛,却不爱开玩笑。所以,作为姜子怡的亲卫,他们致力于逗姜将军这项艰难的事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彼。
"来了来了,哇!这么多,不会都是姜大人给的吧?"
"姜大人可真宠将军!"
众人笑嘻嘻地帮姜子怡放好东西,几位副将招呼姜子怡落座。"姜大人身体可好?"其中一位老将递给姜子怡一个杯子,杯中满满当当,倒映着姜子怡的面容。
"家父身体硬朗,多谢罗将军关心了。"姜子怡接过杯子,小抿一口。对于罗将军,姜子怡一向很尊敬。这位罗将军自北征时就跟随斐将军麾下,斐容城见姜子怡初初带兵,于是就让罗将军带带她。两年时光,姜子怡成为了姜将军。
"哪里话,哪里话......"罗将军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道,"姜将军,是有什么心事吗?"姜子怡愣住,眼神闪烁,马上就调整过来。果然还是冲击太大了吗,居然被看出来了。姜子怡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是这样说,"没什么。"
"姜将军说说也无妨,毕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了。可别总是一个人担起所以事啊。"罗将军察觉到姜子怡的闪躲,语重心长地说。
"也不是什么事......"姜子怡想了想,好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有人来纳采了。"
姜子怡一句话一出。刚刚凑热闹围上来到人都僵住了。在空气凝固了几秒之后,众人炸开了锅。
"提亲?有人向将军提亲了?!"
"究竟是谁啊,好大个胆子!问过我们江岩军了吗?"
"我们堂堂宋殷北征大将军绝世容颜苏茗无双仙,有谁能够媲美啊!"
"将军你且说说,到底是谁来提亲的啊。"
姜子怡在一片喧哗中回忆。父亲在临走前叫住了她。
"那个啊......子怡......"姜曲庆支支吾吾地,姜子怡莫名其妙。
"怎么了?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唉,你看啊你也长大了,父亲我啊也老了......"
姜子怡皱了皱眉头。难不成父亲是在伤感没有人养老送终吗?"父亲,我会回来的,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不是......唉。"姜曲庆在门口踱步,最后停在姜子怡面前,十分郑重地说,"子怡啊,其实我不想提的,你都这么大了。婚嫁之事什么的,我觉得还是让你自己决定好。"
"什么?婚嫁?"姜子怡一时愣神。她一直在追求成为将军,以至于父亲突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恍惚。也对,女孩们都在十多岁的时候商量着想嫁给谁,自己忙着打仗,二十出头没有成家算得上是怪人了吧。但是,她不想嫁人。什么心上人什么的,从来没有过。如果是为了权力地位的联姻,她自然是嗤之以鼻。再说了,嫁人之后还要遵循那些规矩,那她,岂不是不能继续上战场了?
"唉唉唉,子怡。我同你说。"姜曲庆看着姜子怡脸色一变,急忙解释。"嫁不嫁,嫁给谁,成不成婚。这些事,都在于你自己。我绝对不会干涉。你若是不愿意,父亲攒下来的积蓄,足够支撑你以后的生活的......"
"哈,父亲。"姜子怡听着父亲的话,心一下就软了。"什么话啊。"
"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为了父亲就委屈自己啊,知道吗。这是你自己的事。要是你母亲在,她也是这样说的。别说是归柳林家,就算是圣旨,父亲也帮你推了。"姜曲庆忧心地注视着他的宝贝女儿。
"哪是想推就推的啊。"姜子怡苦笑,"不过话说回来。林家?是那个小厮吗?"
"啊,是的。翠云是林府二公子的侍从,他来只是传递一下二公子的意思。说是等你封将位之后,林家家主和主母会亲自上门。"姜曲庆说。
姜子怡想到着,才同众亲卫缓缓说出那个人。
"归柳林家二公子。"
刚刚吵吵闹闹的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觉得是大难临头的安静。完了完了,要是被他听见,他们八百条命都不够的。哭了,姜将军,你倒是说快一点啊!偏偏还是在苏茗地界!
"你们怎么看呢?"姜子怡几杯下肚,倒是没有在意到他们短暂的安静,继续问。
众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没有人敢做第一个出头的人。倒是罗将军和他们使眼色,接上姜子怡的话。
"林二公子嘛,人是挺好的,可惜啊......委屈了姜将军了。"
"如何得知?"姜子怡困惑,早些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位林二公子,看着面善,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那公子可是位病秧子啊!"
"得了千古奇病,都卧床两年有余了。"
"他每次出门都会带把伞,说是遇到阳光就会灼伤皮肤。"
有了罗将军的开口,大家纷纷开始吐槽。毒舌这种事嘛,一脉相承不是吗?人声鼎沸中,有道黑影悄悄退出帐篷。披星戴月,踏进了林府的暗门。
林府。
作为苏茗四大世家之一的林府,二更时分,仍旧烛光摇曳。
"师傅是觉着,云纹更合适一些?"
"啊,若是公子喜欢梅纹,老生钻研钻研便是了。不过,耗的时间会久一些。"
一老一少正凑在桌前嘀嘀咕咕。案上堆满了手稿,杂乱无章。有风溜进来,带走素纸,停在那人脚边。
他身着一身黑衣,容貌藏在兜帽下面,神秘莫测。"小公子真是好兴致,你夫人就要被策反了,你还在同师傅商讨发簪呢。"
少年闻声抬头,笑了一声。"青,你又在打趣我了。"少年抱歉地向老师傅弯弯腰,和青一起向外面走去。
"咳咳。"
听着少年的闷咳,青眉头拧起。他把自己的斗篷披在身边的人身上。
月色正好,为两人洒上一层银箔。高挺的鼻梁,如鹰般的眉眼,以及屡屡被林南枫吐槽不会笑的薄唇。林南枫歪头去看他,禁不住感叹,"青啊,不是我说。你这容貌不敢说绝世无双,至少是倾国倾城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当暗......啊!诶诶诶,疼疼疼......"
青不轻不重地拍了林南枫的后脑勺,止住了他的话。"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身子不行就少说点。"
"这还不是被你打出来的,咳咳咳......"林南枫这边在狡辩,身体却很不争气地又咳嗽起来。
青停下脚步。"你这样,这么去京都。"
林南枫扶着青顺了口气,挥挥手。"......我自己有办法......说吧,子怡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大晚上找过来亏我今天没有早睡......咳咳咳。"
"还是这么喜欢赌。"青无奈地拍着他的背,"你的那群家军,把姜子怡放倒了,还说了不少你的闲话。你说,这么罚?"
"别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的。"林南枫有些虚弱地直起身子,示意青带路。"去看看吧,他们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哈,一群莽夫。"
反观军营这边,还真给林南枫猜对了。一群人面对姜子怡喝醉,不知所措。"罗将军,这下该这么办啊!"
"姜将军可喝不了酒,罗将军这么给她喝啊。"
罗将军也没想到会这样。斐将军之前千叮万嘱不能给姜子怡沾酒,他全当是斐将军担心或是姜将军酒品不好。没想到,没想到是姜将军三杯就倒了啊!那个昨天和自己出谋划策的家伙又跑了,这下真的百口莫辩了。
"咳咳。"咳嗽声在营门前响起。
大家闻声看去。
带着面具的护卫将帘子掀起,请男子进去。清脆的跪拜之声,整齐划一地响起。只是瞥到那素白的衣角,他们就已经无比笃定。
两列纵队,虔诚让出道路,恭迎他们的主。
"将军......"罗将军两个字出口,寒光就马上贴近了脖颈。是那护卫拔剑,在威胁他不要出声。
姜子怡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一掌还没有打出,就被握于手心,化为温水。那略带苦涩的药味,莫名地让人安心。
"乖,别动。"
"是我,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