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没什么发现，你们呢？”
结束了物资搜寻，赵文脱下沉重装备丢在营地前的一棵树下，甩了甩酸胀的胳膊，长时间携带设备还是有些吃不消，结果这趟还一无所获，卸下重物后身体都轻盈了许多，松快关节令他喟叹出声。一番动作下来也有一会儿了，却没人理他。
看着两位自顾自忙碌的队友，赵文蒙头蒙脑地问，“不会都一样吧？”这话是他随意不带脑子问出的，但是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同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回话的人是钱茜茜，身高比之赵文还高了半头。
她穿着迷彩裤，上身是和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白t短背心，抬起手臂拭去额头的汗，脸颊在日光下显出几分晶莹剔透。
钱茜茜刚宰割完一头野兽，手套上沾染血肉与皮毛的粘连物，那股大刀阔斧的狠劲儿在看到丧气的赵文时，没由来的生成戾气：“自己不行就老老实实做后勤吧，又菜又爱打，拖后腿就算了，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别拉着我们一起死。”
她一向看不惯赵文的平庸无能，要是她早就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偏偏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虽然钱茜茜说的句句属实，没半点添油加醋，但略显刻薄难听，刀子似的话扎在赵文脚边，激的人蹦蹦跳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诶诶，你怎么说话呢，队长不在就内讧是不是!?”他气恼地往钱茜茜那走了两步，一副要争个高下的模样，以小队团结为辅助，回击钱茜茜的攻击。
哦哟？
钱茜茜见他还敢横，愣是举着右手那把宰割刀往前晃了晃。
“过来啊，来呀。”锋利的砍刀滑过血珠，闪着白光，“可别让我小瞧了你。”
见这情形，赵文及时顿住脚步，举起双手在胸前，支支吾吾地退避：“...你行，你厉害的很，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切，怂货。”对赵文懦弱模样十分不顺眼，但是钱茜茜偏又喜欢这种碾压蔑视他的感觉。
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查看地图模型的左孤先被二人吵的烦了，轻啧一声：“还有心情斗嘴呢？再过半个小时左右有暴风雨来袭，抓紧时间准备抵御。”
钱茜茜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不再跟赵文争执，走到帐篷旁用水管冲洗刀上血渍。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文松了口气，急忙跑到左丘明身旁确认情况：“就半个小时吗，时间也太紧了吧。”
左孤先放下手中的悬晶模型，抬眼时翻了个微不可查的白眼，一副悲悯的眼神：“要不你跟老天爷打个商量？看他愿不愿意通融一下？”
“我是笨，不是傻。”
“那你现在在干嘛，拖延时间，闲话逗乐？”左孤先微眯起眼睛，颇具威胁的模样，“不想被暴风吹到天上再掉下来摔死的话——就尽快去安装防御结晶。”
三两句怼的赵文脸色涨红，虽然他执行任务完成度不是很高，但是身为执勤小队的队员，也深知不能拖后腿，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向驻扎地。
“等等。”左孤先想到什么，喊住赵文，“队长回来了吗？”
“没有，我还以为我才是最后一个呢。”赵文挠挠头，对于左丘明的问题也十分疑惑，按理说队长搜寻物资之类的因为其自身异能加持，应该事半功倍很早就解决了啊，现在却迟迟未归。
左孤先挥挥手让赵文去做自己的事情，琉璃色眼瞳透出流光，观测远处的天际。
暴雨前的征兆在悄无声息的预示，天空紧凑排列着鱼鳞云，昭示着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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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高楼大厦随着末日的到来而坍塌倒落，荒芜成杳无人烟的废墟，僻静的郊野坐落着科学家们丢弃的实验室，医疗废水夹杂着危险药剂，弥漫出一股刺鼻腐烂的味道。
韩冽跟随生物探测仪的指标对这座荒废实验室进行扫视，走动间沉落的灰尘飞扑向闯入禁地的人类。
随便查探几圈之后没什么特殊发现，准备收工离去。
霎时，仪器响起超乎寻常的警报，刺耳声尖锐的扎着耳蜗，韩冽皱眉关掉警报。
发现了什么东西值得探测仪叫成这样？
他抬手点触平光眼镜的一侧凸起，轻微的“嘀”声随着摁键落下，悬浮面板横向展开，透出地面模型图，在这座荒废实验室之下，也就是地下，有不明生物。
来者踩着潮湿腐朽的台阶缓缓步入地下一层。
微弱的暖黄色折射在碎裂镜片上，置于中央的是琥珀形状的巨大黄金蛹，铁链扎入蝶蛹中，缠绕数圈嵌进四周墙壁。
看起来似乎是捆绑着的，像是受到什么召唤，光线逐渐叠加渐强震动，粘附在表层的灰尘落地，露出晶莹剔透的茧蛹，晶体结构浮现裂痕缓缓碎裂——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了。
韩冽饶有兴趣地打量蛹茧，却也不妨碍他顺手从腰后摸出略微沉重的□□，缓缓瞄准远处的异象丛生。
脸上露出奇异地神采：“异种么...”
他像触到了崭新世界的大门。
"咔哒"一声，扳机扣下。
“砰。”一声枪响。
子弹从枪膛飞射而出击碎了还未完全破开的水晶蛹，碎片四溅的同时，蓝黑色蝶翼破开蛹茧钻出。
韩冽难得的惊诧。
他曾设想过无数个可能，自己会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遇见蜘蛛或者毒蛇。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腐朽的实验室，碰见绚烂的蝶。
随蝶蛹崩裂缝隙，裹着湿黏液体的初生幼蝶竭力钻出蛹壳，黄金蛹失去主体而黯淡腐败，刚踏出壳她便脱力摔倒在地。
“......”
末日下异化的蝶脆弱幼小，却还保留蝶的本性，即便摔倒在地，脊背处的蝴蝶骨依旧颤颤巍巍支起蝶翼，黑天鹅绒质为底色，晕染萤色蓝。
“砰！”又是一声枪响。
左翼还未完全舒展开，陌生的撕裂空气声，直射而来，洞穿脆弱薄黏的蝶翼，汨汨流着鲜血。
“唔...”
但那条纤细的蝴蝶骨还是努力支起，滑落几滴血珠，顺着蝶翼的脉络从蝴蝶骨处蜿蜒向下。
抬眼间她的左翼透出空洞，剧烈疼痛遍布每根脉络，外形与人类无差，只是脊背处生着一对巨大蝶翼，宛如失落人间的蝴蝶精灵。
要是搁在百年前，也许确实会将她当成精灵供奉，韩冽走神地想着。
那只蝶扭头向枪声来源看去。
“......”
韩冽略微有些心虚地将这当成问罪，手指调转枪口朝下，双手摊开轻轻向上抬了下，装作无辜的模样：“别这样看我呀，小蝴蝶。”
他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异种千千万，怕出事就先来一枪。
韩冽以这般示弱的姿势逐渐靠近，皮质的马丁靴在尘土上印出痕迹，脚印绵延至黄金蛹前，一块儿铁质物件猝不及防地阻拦去路。
抬起脚，弯腰附身捡起——是刻有字迹的小铁牌，抹去覆盖的灰尘，赫然是，秦之眠三个字。
"秦之眠...你的名字吗？"审视的目光顺铁牌滑向幼蝶，锐利的试图剥离她身上那层人类皮囊的表象。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异种与人类的结合体。
“......”
她眼眸中还没沾染世俗的杂乱，只是懵懂茫然，面对来自人类的伤害也只是无措，慌乱地眨眼往黄金蛹挪动身体，像是寻找母体的护佑。
可韩冽这人像是不理解她的害怕，不停的逼近。
蝶翼颤抖，浮在表层的细微结晶失了光色，黯淡微弱，看到靠近她的韩冽摇着头往后躲，一副受伤害怕的模样。
秦之眠不会讲话，转动蓝黑色的眼珠怯懦的看韩冽。
“呜！”似乎是在恐吓，威胁，幼蝶流血的那只左翼微微颤抖，她伸出手臂在身前挥舞，试图挥去韩冽的存在。
这模样搞的他像坏人似的，韩冽无语凝噎。
难道不是吗？
枪是他开的，翅膀是他伤的。
韩冽难得的有了耐心，大概是出于弥补心理。他收起枪支，半蹲下身体，缓慢地靠近，低声诱哄，企图让这只蝶异种听懂他的人类语言：“听话点，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她翻身手脚并用地往茧蛹爬去，背上那对蝶翼摇摇欲晃，鲜血流过蝶翼，滴落光洁的脊背。明明是只蝴蝶，反倒像只虫子似的，呜咽着蜷缩起来。
韩冽难得的轻笑出声：“你背上的蝶翼是装饰品吗？”
眼睛瞥见秦之眠的身体，也许是常年身处地下室，十分白皙与柔嫩...他绅士的偏开头脱下外套丢给幼蝶。
裹住她的身体后，韩冽伸手扯住她的脚踝，将人拽至身前，顺手从身上拿出冷静剂喷在脸上：“例行检查。”
“呜呜哇呜。”回应韩冽的是一阵抓挠，秦之眠皱起五官，摇晃脑袋试图驱散刚才接触到的水雾，手指在韩冽脸上挠出一道红印。
韩冽：“......”
这冷静喷雾怎么没用呢？
等回了基地一定要指导一下研发人员。
黑发披散肩侧，发尾点染着丝丝缕缕的绀青蓝，一如她的蝶翼与眼瞳，偏偏这深黑与蓝调制出无可复制的傍晚。
韩冽走神间一时不慎，又被秦之眠挠了几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摸了摸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