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绯晚,你怎么在这里。”几步之遥的北以周看见了姒绯晚,他惊讶地问。
姒绯晚看向北以周,她的眼中已无光,呈现一种懵然。
北以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他道:“你是担心王所以过来的?王现在和姬黎在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但应该会没事,你最好别靠近看。”
姒绯晚顺着北以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的人倒是没有这边这么多,只不过动静更大。
“哎,你小心些。”一龙族人突然攻击姒绯晚,北以周惊慌道。
姒绯晚惊险地躲开那人,但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只知道朝着北以周指的方向过去了。
北以周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很想跟过去,但由于几人的打压,还是被留在了原地。
走过打斗的人群,姒绯晚就像走过无人之境一般,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断寻找嬴夙的身影,或许是她走的太快太急了,龙、凤族的人都没有在意她,因此格外顺利。
不知经过了多少人,姒绯晚终于看见了嬴夙,嬴夙与姬黎纠缠在半黑半红的空中,他们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周围无人敢靠近。
姒绯晚仰头看着两人,她突然有一种念头,她想死,无论是不是死在嬴夙手下。
嬴夙和姬黎打攻击力肯定不会弱,她如果去帮姬黎挡住嬴夙一击,说不定就会即刻升天。
但这样做很可能也会承受姬黎的一击,如果恰好的姬黎使她致死,那今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姒绯晚想赌一把,她认为她在这里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她已经不能再在这里生存下去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姒绯晚完全抛下了嬴夙,她觉得自己喜不喜欢嬴夙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赌赢了回家,赌输了完全消失在这个世间。
空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下面的姒绯晚,他们一招一式都极重,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这种时候,留情才是对自己的威胁。
姒绯晚仿佛魔怔了一般,她眼眸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不知是被天边映出来的还是眼眸本身变了颜色。
过了不久,姒绯晚提步向前。
她真得受不了了,她不能继续在这待下去。
嬴夙和姬黎手上都拿着剑,他们离得很近,姒绯晚根本就插不进去,只能在下方慢走等待时机。
终于,两人的剑离手,嬴夙和姬黎退远,各自开始使用各种法术。
嬴夙本身的实力比姬黎要强一些,但由于姬黎有许多法宝加持,才与嬴夙不相上下。
一红一黑的光亮在空中绽开,以两人为中心形成巨大的冲击。
还不是时候,这一刻,姒绯晚的敏锐感仿佛发挥到了极致,她在寻找对自己最不利的时候。
又等了一会,姒绯晚突然加快了速度,她将自己会的术法用到极致,直接冲上半空。
而这时,嬴夙与姬黎的攻击刚好形成一条水平线,两人都没有留余力,巨大的波动足以毁灭小半个别有洞天。
姒绯晚逆着阻力而行,直接横在了两人中间,一瞬间,两种攻击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姒绯晚。”
姒绯晚好像听到了嬴夙的声音,她眼中各种彩色的光亮全部变成了白色。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这一种什么感觉呢,姒绯晚形容不出来,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痛,但又觉得这没什么,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了麻筋。
慢慢地,姒绯晚的意识没有了,她只知道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揽了一下腰。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嬴夙,只要他才会在看到自己有危险后第一时间过来保护她。
嬴夙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姒绯晚有的时候真的想不通,嬴夙为何这么喜欢自己,明明她就没有优点。
最后一次,她想,倘若这一次死了也罢,不死她便再也不动回去的念头了。
······
“王,晚晚怎么了。”姒绥看见嬴夙抱着姒绯晚回来,焦急问道。
嬴夙没有说话,他时刻关着着怀中的姒绯晚。
“姒绯晚。”忻湉此时也过来了,自姒绯晚走失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直到现在才看见人。
不远处的北以周也看了过来,“这是怎么了,王,姒绯晚被姬黎打了?”
“怎么回事?”木息尘道。
嬴夙还是不回答,他表情冷静得吓人。
一瞬间,其他人都乱成了一团,但最乱的恐怕还是姒绥。
战火依旧没有停止,族人还在搏斗,其余人不能再离开,只有姒绥跟着嬴夙冲出了战场。
……
姒绯晚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以前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姒绯晚觉得,这个说法好像有些不对。
她梦到的是一个人,这个人看不清脸,看不清身形,他就在一个地方一直站着。
姒绯晚与他之间隔了一条河道,河道不是很宽,大概三米的样子,里面不像是普通的水,而是银水。
她觉得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她很想过去看一看他的真面目,但很可惜,她不能过去。
她想了很多办法,在河道边一直徘徊,终于看到一个大石头可以帮助她过去,就在她将大石头放在河道中央,准备越过去时,对面的人对着她摆了摆手,然后石头沉没。
不可以,姒绯晚觉得心痛无比,她真的很想过去,迫不及待,她感觉自己不过去就会永远失去那个人。
无尽的恐慌袭来,周围的一切在慢慢变黑,那个人也在远去,可她就是跨不过眼前的河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一条鸿沟。
······
“医师,晚晚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活?”姒绥道。
许多医师围在姒绯晚身边,妗妤婕也在内,一名白胡子最浓厚的医师道:“恐怕难,姒绥大人先别着急,你和王先出去,这里交给我们。”
姒绥不愿离开,嬴夙同样没有动作。
“夙儿,姒绥,你们听医师的,先出去。”妗妤婕道,她强硬地将两人往外拉,但嬴夙甩开了她的手。
嬴夙沉着脸,眼神都没有给妗妤婕,又坐回了原位。
他身上的气息很可怕,妗妤婕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
一个月后。
“姒绯晚如何?”嬴夙问。
医师道:“情况还不稳定,需要借王的彼岸花一用。”
“好。”嬴夙没有丝毫犹豫。
两个月后。
妗妤婕道:“医师,为何晚晚还是没有醒?”
医师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可能伤势太严重,她自身还不能调整过来。”
“你就告诉我晚晚能不能醒。”姒绥有些暴躁。
医师不敢确定,只能低头沉默。
三个月后。
嬴夙守在姒绯晚身边,宽大的床上她只占了四分之一,嬴夙握住她苍白的手,无甚表情。
床头摆了一朵彼岸花,彼岸花与姒绯晚的心脏之间就像牵了一根红线,不知名的物质在红线上流动。
“王,忻湉又过来了,她带来了一朵彼岸花。”奇澜入内道。
嬴夙很平淡地道:“花留下,人走。”
“是。”
······
半年以后,姒绯晚醒来时是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面无人,也没有半点声音,安静到姒绯晚觉得这一个别样的地狱。
她突然间清醒,没有感觉身体有任何不适,而是很轻松,就像工作到深夜第二天能睡到自然醒的那种舒适感。
这好像是嬴夙的房间,姒绯晚撑着身子起来四处观察。
床是嬴夙的床,只是很多东西都被换了,周围有许多彼岸花,那些彼岸花好像将床包围,只露出一条过道,远处还有一面大镜子,就是之前被她碰碎新做的那块。
她又望了望自己身上,衣裳是白色,手脚都没有什么伤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姒绯晚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很疼。
她还是没有死,姒绯晚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再一次被留了下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嬴夙进来了,姒绯晚突然心虚地躺下,赶紧闭上了眼。
“王,最近族人对你的颇有微词,你还是将姒绯晚送回她房间吧。”奇澜跟着嬴夙道。
嬴夙看了奇澜一眼,“谁敢多说什么直接将他们调离这边,去蛮荒之地待几年便不会再有闲心多管闲事。”
奇澜对嬴夙这个做法不认同,“王,你这样做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质疑你。”
“无所谓,动摇不了我的位置。”嬴夙仍旧我行我素。
奇澜赌气道:“王完全没必要为姒绯晚做到这种程度。”
说完,他直接转头就走。
嬴夙没有管奇澜,他继续往前走,在姒绯晚旁边停了下来。
姒绯晚有些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突然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做的一切,她再一次让所有人失望了。
那个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直接冲到了嬴夙和姬黎中间,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又过于冲动了,她有些后悔。
尽管她不想让自己的存在再带来更多的难题,但也不能如此随意送死,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别有洞天是不是还在打斗,嬴夙是不是又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救她。
想了许久之后,姒绯晚感觉嬴夙坐下了,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