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惊住了，包括池妤。
不论是私底下，还是在采访和节目上，她都从未见过封宥如此……
失态。
虽然不知道，这个词用得准不准确。
但总归是在此之前，她想不到封宥能做出这个动作。
“封老师，怎么啦？”蒋瑶问。
封宥的锁着池妤的眼睛：“录的什么节目？”
没什么表情，也不是质问语气。
可池妤莫名觉得紧张，呼吸都轻了。
那音色极好，哑磁而低迷，刮过耳畔，像蒲公英落在了心尖上。
麻痹感好似多米诺骨牌，在池妤浑身各处推开。
“……《缘来是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封宥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就是相亲综艺啦！”蒋瑶急声解释。
“相亲？”
封宥轻轻皱眉，脸上的那一丝茫然，有转化为愕然的趋势。
池妤轻咬下唇，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捉奸在床。
可紧接着，她又有些委屈。
两个月前，她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时，和某人说过这事。
某人无所谓地回她两个字——随你。
池妤挺直了腰杆，语气模糊了赌气和娇嗔：“封老师没看过《有缘千里》吗？这个是网综版。”
池妤面无表情，昂首挺胸，正义凛然到封宥怀疑是他要去相亲。
俩人都没再说话，气氛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但大多人都沉浸在见到封宥的惊喜里，只恨没有手机拍不了照片。
只有蒋瑶发现话链子掉了，立刻解释：“就是炒cp啦！我们的第一期已经上线了，就在榴芒tv，封老师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啊！”
封宥像是没听到，静静看着眼前的人，看得当事人的脸越来越红。
助理察觉出不对，唤了一声：“宥哥。”
封宥微拧的眉心松开，视线滑向蒋瑶，眼中一片漠然和冷静：“谢谢。”
蒋瑶红着脸摇头：“不谢不谢！”
封宥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掠过众人：“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伙儿纷纷摆手。
池妤微垂着脑袋，看着他的裤脚在眼前缓缓消失。
蒋瑶靠着箱壁，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的妈呀！”
“你胆子好大呀，居然跟封老师说了那么多句话！”
“废话。”蒋瑶翻了个白眼，“我做梦都没想过能离封老师这么近，当然要抓住机会了！”
“哎呀，我刚刚怎么就傻掉了，都没能插上嘴！”
蒋瑶得意扬了扬没眉，随后看一言不发的池妤。
“你和封老师很熟吗？”
池妤抬头笑了一下：“怎么会？”
蒋瑶也笑了：“我看他跟你说话，还以为你们认识。”
“我去年在横店拍戏，封老师就在隔壁组拍《剑下青山2》，说过两句话，谈不上认识。”
“啊？你还在他隔壁组拍过戏？”
“他拍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特别敬业？我听说他什么戏都是自己拍，能不用替身就不用！”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人家的大满贯是水的啊！”
“我这不是好奇嘛！我……”
叮——
电梯门开了，众人热情高涨的八卦欲望被打破。
“搞什么呢？怎么那么慢？”
桑曼在外面急得跺脚。
“曼姐曼姐，我们遇见封宥了！”
“好帅啊！我第一次离他那么近！”
“他看了我好几眼呢！”
“……”
一帮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桑曼一脸无语，合着是碰见封宥，犯花痴去了！
但也难怪，这年头，十个女生有九个都是封宥的粉丝，不稀奇。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
大伙儿撇撇嘴：“真的很帅嘛！”
“行了，过来领号码牌，马上要进场了，快！”
——
倩倩今天走了狗屎运。
先是给池妤化妆，感受到了女娲娘娘的不公平，如今又给封宥做发型，彻底震惊于造物主的神奇。
周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倩倩喷发胶时，眼中那拉丝粘稠的爱慕之情。
没办法，老板就是这么有魅力。
“咳咳！”
周昀猛得咳了一嗓子，给倩倩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擦嘴。
封宥原是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周昀，沉声问：“拿到了？”
周昀点点头，将东西送到封宥手边。
又见化妆师一脸迷离杵在那儿，挑眉：“好了？”
“好了好了！”倩倩双手合十道，“封老师底子好，化妆是对这张脸的侮辱！”
周昀噗嗤一笑，甩甩手：“行了，你忙去吧。”
倩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打发走了化妆师，周昀坐到沙发上休息，忽然想到电梯里的事，直起腰：“宥哥。”
封宥抬眼看过去，助理一脸看八卦的表情。
“你认识那个小明星吗？就那个穿黑色晚礼服的。”
封宥顿了两三秒，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嗯。”
周昀嘴巴张开。
“怎么？”
“没，没什么。”
周昀笑得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跟了封宥多年，别说女人，老板家养的狗都是公的。
取向在圈内一直成谜。
这是他第一次在老板身边发现了异性。
封宥无视助理瞠目结舌的惊喜，垂下眼帘，手指往后翻了一页，语气平淡说：“她爸以前是我外公的学生。”
周昀唇边的笑容僵住，秀气的脸上闪过失望，紧接着,国粹脱口而出。
“我C，她爸这么厉害？”
他家老板外公是搞物理的，主要从事高能量密度物理前沿研究，中科院院士，当过十多年海城某头部高校校长，享副部级待遇。
他从小就不爱读书，大学考试只求低分飘过，多一分都是浪费，对文化人有着天然的崇拜。
正惊讶着，封宥走到他面前，将采访大纲放到茶几上，指着某处。
“你去和工作人员沟通一下，把这个问题删掉。”
——
办公室内。
“什么？删掉感情方面的问题？”
副导演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是的，封老师的助理是这么说的。”工作人员回。
副导演仔细回忆大纲上的问题，有关感情方面，其实也就一个。
依旧是单身吗？
这个问题，封宥每次接受记者采访，都会被问到。
毕竟人气在那儿摆着，男粉女粉都惦记。
封宥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每次也都会回一句‘是’。
如今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
综艺这东西，一期看着不到俩小时，录起来却要两到三倍的时间。
除了刚开始，一个女团ido作为神秘观察员亮相，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很快的，大家的热情开始消减。
很多女嘉宾都穿着高跟鞋，一站就是三四个钟头，说不累那是假的。
尤其是录制当期戏份多的，更是直接上了恨天高，例如池妤。
这期她也算主角之一，要作为心动女嘉宾上台，不仅衣服安排得有看头，主持人也前后cue了三次，镜头更是时不时在她身上逗留。
“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下一位男嘉宾！”
伴随着熟悉的音乐声，男嘉宾通过升降台，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在看清男人是谁的那一刻，池妤微微愣了片刻。
而这一刻的惊讶，也如期被镜头捕捉到。
来的是徐星朗，《月色皎皎》男二，她在剧里的官配。
池妤回过味儿来。
网剧开播在即，这期节目大概半个月后上。
剧里延伸到综艺，角色拓展到真人，确实容易炒。
随着徐星朗选完心动女生，台下出现窃窃私语的议论，池妤甚至听见了‘月色皎皎’、‘男二女二’这几个字。
“九号女嘉宾，你觉得徐星朗的心动女生是谁？”主持人突然问。
池妤莞尔一笑：“我不知道。”
主持人：“你还记得徐星朗吗？”
镜头捕捉到两人一秒钟的对视。
池妤对主持人说：“我们一起拍过戏。”
台下一阵哗然。
主持人：“那你觉得他的心动女生是你吗？”
池妤：“我记得杀青宴的时候，他说过喜欢可爱阳光的女孩子。”
主持人：“杀青宴过去那么久，你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池妤做出一个饱含惊讶、害羞和无助的表情。
“咦~”台下的喧闹声变得玩味。
主持人笑了数秒，又问：“那你作为徐星朗的前同事，你眼中的徐星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给台上的女嘉宾简单介绍一下。”
池妤装作想了想：“嗯……拍戏很认真，演技也很好，而且他这个人也满体贴的，特别会做甜品，他做的巧克力曲奇特别好吃。”
“哇，你还会做这些！”
主持人故作惊讶地看了徐星朗一眼，接着对池妤坏笑。
“你刚刚回忆的表情，很像热恋中的女生。”
池妤轻轻软软地‘啊’了一声，随即微微背过身去，抬手挡住脸。
台下快要激动疯了。
徐星朗像是要解围，插话说：“因为我经常带饼干过去，她吃得最多，所以印象深刻。”
观众：“哇～”
“啊，也不是！”徐星朗连忙解释，又无奈一笑，“其实大家吃的都蛮多的。”
主持人：“别解释了，我们都懂。”
观众：“哈哈哈！”
点到即止，主持人没再继续这part。
流程按部就班进行，期间主持人不懈努力，一直制造两人的暧昧。
“徐星朗，12号在这边，你别老是看9号。”
而池妤一直亮着灯，始终吊着观众的胃口。
直到最后关头，池妤灭了灯。
观众立刻炸了。
镜头前的徐星朗难掩失望。
主持人立刻跳出来问：“池妤，你为什么突然灭了灯？”
池妤表情尴尬，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一句：“感觉不太合适。”
主持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此刻，台上恰好还亮着两盏灯，按照节目规则，节目组揭示了徐星朗的心动女生。
大屏幕上初上池妤的脸。
池妤和另外两个女生一同走上台，听了徐星朗长达五分钟的深情告白，接着毫不留情婉拒。
主持人适时问徐星朗：“有想过是这个结果吗？”
徐星朗怔了怔，表情似是强忍着失落，对着主持人说：“其实她在剧里已经拒绝过我了。”
接着低下头。
池妤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最后，在全场痛惜的目光中，徐星朗送给池妤一份礼物：巧克力曲奇饼干。
不少观众早已泪眼朦胧，全场氛围被拱到最高。
一场戏演下来，池妤就一个感受——这小子的演技进步挺快。
***
整个录制分上下半场，再由后期剪成第三、四期。
徐星朗走后，上半场录制结束。
现场观众原地等待发晚饭，池妤她们回到化妆间，短暂休息后，继续下半场的录制。
大伙儿一回来，就脱鞋的脱鞋，躺平的躺平，三个多小时滴水未沾，快累死了。
池妤从杂物箱里掏出手机，看到微信，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封宥：【什么时候结束？】
池妤：【现在结束了，但一小时后要录制下半场。】
封宥：【来21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