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明溪勾起唇角,“连齐公子都这么说,周启航,你惭不惭愧?”

    周启航反唇相讥,明溪却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齐沐白,“齐公子,上次你出的点子,可与我娘商量商量,或许能更顺利些。”

    齐沐白颔首,“我正有此意。”

    周启航眼睁睁看着明溪出门,亲热地摸着白马,而齐沐白施施然出门,照例用你帕子擦了马鞍,而后对着明溪不知说了什么,明溪莞尔笑了,然后明溪牵着马往前走。

    青衣洒脱的公子走在白马身旁,时不时歪头看看姑娘与白马嬉闹。

    不知为何,周启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不知做错了什么。

    几人一同回到明府,虹虹早就在门前的拴马柱等候,“小姐,两位公子,东家早就在正厅等着,随我来。”

    齐沐白颔首,将缰绳栓在柱子上,率步跟上,走了两步才发现明溪跟在他身后。

    他顿住,等明溪先走,没想到明溪全无以往的神气劲,也停下来了。

    场面一时尴尬,明溪道:“我娘最喜欢看见知书达理的人,你先进去,我娘能多高兴一会。”

    齐沐白好笑,难得见到明溪心思细腻一回,他任由明溪跟着。

    神色从容自若,仿佛没发现周启航略带怅然的眼神。

    周启航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他甚至有些羡慕齐沐白,可以游刃有余地面对明溪。

    可分明他才该是与明溪亲近之人,他,才该是明溪依赖的人。

    周启航的确心中不痛快了,他总觉得和明溪的事急不得,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让明溪爱上他,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哥,总不会被商人女子嫌弃。

    但此刻他忽然不确定了,原来明溪并不是排斥京城公子的文弱,只是排斥他罢了。

    这么想着,周启航便没进去,他不想让苏氏看出他和明溪的矛盾。

    宗族最看重和睦,周启航心中再郁闷,也不会让苏氏见着了烦心。

    苏氏周身缠绕着药味,妆容妥帖但也盖不住憔悴,见了明溪时脊背挺直,“回来了?”

    明溪赶紧上前,伏在苏氏膝头,刺鼻的药味灌入鼻腔。

    苏氏推开她,“娘相信你心里什么都懂,婚事不能拖,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安心待嫁吧。”

    明溪没法拒绝,之后苏氏和齐沐白商量开酒楼,明溪索性溜出来。

    外面已经没了周启航的身影,明溪无事可干,索性去买苏氏爱吃的糕点。

    转身时她无意朝池塘看去,随即目光顿住,本该无风的池塘却多了不少波纹。

    就像有人站在树上撒东西。

    她没抬头看,转身朝外走,然后绕过照壁后纵身一跃,轻盈地上了房檐。

    明溪踩在房瓦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可惜藏在树上的人也机警,早就离开了,只剩下树冠微微摇晃。

    只要想到苏氏一直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都被掌控,明溪便心中发毛。

    她留了个心眼,暗暗盘算着请护院镖师,没想到抬眼却看到有意思的一幕。

    明府正厅的屋脊后面,一只脚晃啊晃,旁若无人地偷听。

    这只鞋,明溪见过。

    吉安和黑影躺在屋脊后面,正商量着黑影回去以后,怎么才能继续监视御史的举动。

    好在他们知道这里是明府,只是语焉不详道:“出门画圈,回来画叉......”

    “那和人见面呢?”

    吉安警觉转身,看见明溪傻了,“明溪,祖宗,我就是上来晒晒太阳,没什么恶意。”

    明溪饶有兴致地看着黑影,“这位裹着黑袍,也是晒太阳的?”

    黑影端详她片刻,声音沙哑,“是。”

    明溪简直无法拆穿,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齐沐白明明没有功夫,却敢放任书童艺高人胆大地四处溜达。

    以前以为齐沐白只是单纯地脾气好,但仔细一想,主仆二人的默契一直存在,所以齐沐白真的没有功夫吗?

    明溪的视线移到吉安的鞋上,“早先时候,我夜探李员外的卧室.....”

    她仔细观察吉安的神色,“碰见一个习武的飞贼,他脚上的鞋子就是这双。”

    吉安不上当,嗤笑道:“怎么可能,这双鞋子就是普通的走脚穿的,你凭什么说我去过?”

    明溪没错过吉安的躲闪,没说什么就离开了,还不忘顺走他的叫花鸡。

    她起了疑心,但也只是纳闷一会,便打算回到镖局帮忙。

    没想到她撕开叫花鸡,顿时睁大了眼。

    等看完上面的字,明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齐沐白居然和尤玉良联络,而且尤玉良请他出主意,说是那块龙纹黄玉无法脱手。

    齐沐白建议他先和叛党接触,然后趁机立功。

    这很合理,明溪能够理解,尤玉良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真的立功,可算他一个头功。

    但第二张就很难理解了,什么边关渐起动乱,是起势的时机,什么舅父的镖局布局未成,不宜出青州。

    明溪被巨大的信息量震惊了,脑海中浮现可怕的猜想,但随即又强压下。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这些密信该怎么还回去?尤玉良会被叛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真的撞到叛党手上了。

    另一边,吉安和黑影损失一个叫花鸡,不妨碍两人喝酒侃大山,等吉安拍拍身上的土离开时,震惊了,“我的信呢?”

    哦,问题不大,吉安又朝着心口掏去,结果又摸了个空。

    “有没有可能,是你怕叫花鸡变凉,用密信又裹了一层。”黑影凉凉提醒道。

    吉安:!!!

    明溪后知后觉了一会,才意识到这张密信代表什么,她回到屋顶时两人已经走了,一时间也不知发现没有......

    但是密谋这种事,大多数人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明溪觉得她危险了。

    她今日简直诸事不顺,正怀疑齐沐白有防身功夫,吉安居然一纸密信透了底。

    她要不把叫花鸡吃了,然后把纸张扔了,假装没看见?

    明溪只觉得麻烦事一桩接着翼状似,简直生无可恋。

    另一边,齐沐白扶着额头,眉心拧成疙瘩,他在心中无数次考虑,这个手下是不是不能要了。

    吉安这次闯了大祸,也不敢得瑟了,“那什么,明溪知道轻重,肯定不会为难咱们,问题不大。”

    齐沐白淡淡道:“真有你的,那你用自己的腰包去封她的口便是。”

    吉安挎着脸,他哪里舍得。

    但看齐沐白气定神闲的样子,吉安乐观道:“明溪一直嚷嚷着,要做你的义妹,这丫头重情义,不如你就从了她?”

    齐沐白笑了,俯身看着吉安,“你当她真傻?明知咱们的身份有问题,还要搭上满门性命。”

    虽说两方走动频繁,在外人看来也是密谋一处,但齐沐白没打算攀扯过多。

    吉安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他只顾着懊悔,没发现腰间香囊被顺走了。

    还是黑影够义气,提醒了他,吉安才慌忙去找,“还我荷包。”

    齐沐白手指勾缠着荷包,迈出门槛,“既然要认义妹,总要买点东西,才好开口。”

    明溪忐忑半天,觉得还是要找齐沐白说清楚,但她再也不敢把齐沐白当成谦谦君子。

    她想起以前的很多事,被困山里时,那个出手相救却总找不到的采药老人或许就是他。

    这样想来,齐沐白的身手必定不弱。

    他与赵守义原本是舅甥关系,但却瞒着所有人,甚至连赵聪也不知道,他与齐沐白之间存在表亲的血缘关系。

    明溪想了想,先找到赵聪打听,但是也不敢说得太明显,“你小的时候见过齐沐白吗?”

    赵聪从账本里抬起头,眼神迷离,“没有啊,我怎么会见过他?”

    明溪看着账本,眼神微转,假装开玩笑,抽.出一本随手翻看,“他是忠山伯的侄子,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他身边的书童学的是镖局的路子。”

    赵聪想起爹告诉他,明溪可能很快就要成亲,心里不是滋味,随口回答,“你说吉安啊,他小时候在镖局长大,是我爹收留的故友之后,当初他的功夫在镖局也是顶尖的,还指导过我。”

    明溪了然,看来赵镖头早就往齐沐白身边塞人。

    赵聪烦闷地靠在椅子背,打量着明溪的表情,遗憾发现明溪并没有怨恨,仿佛婚事与她无关。

    还不如他来回琢磨,夜晚辗转反侧,赵聪更郁闷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明溪,你和周启航最近相处如何?”

    明溪在研究账本,这一看真的看出了门道,她放下账本想了想,“和以前差不多,我和他都是固执的人,短时间内不会改变。”

    赵聪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有些庆幸也有些苦闷,这种感觉将他拉扯地忘乎所以,时而庆幸于自己与明溪的亲近没有消失,时而又痛恨自己没法改变这一切。

    他拿出一个盒子,装作若无其事,“前几日出门,那友人给姑娘买簪子被拒绝了,我瞧着样式还行,你要不要?”

    明溪哭笑不得,“我哪能要,这簪子一看就是送心上姑娘的款式,你现在用不上,那就留着,等碰见心爱的姑娘再送。”

    赵聪脸上错愕,忘了收回手,耳边一阵一阵地回放明溪的话。

    他起身,可连日的心神劳累让他腿一软,撞翻了桌子,账本也散落一地。

    明溪没见过赵聪虚弱的样子,赶紧去扶,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嗓音。

    齐沐白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动静,含笑道:“二位,我此刻找来,可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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