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锲而不舍地追问姜江：“你到底打算怎么跟陈煦解释1号的存在？”
姜江站在乘风集团大楼下，对007的问话充耳不闻。上次来的时候没空注意，今天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栋楼真的那么高，几乎要跟她师门的瞭望峰一样高了。
在这里上班，她应该会很适应吧。
姜江抬步进入大门。
刚进大厅，还没到前台处，她就先看见了陈煦的身影。
姜江径直朝陈煦走去。
“你是在等我吗？”她笑着问。
陈煦也笑，但笑得十分职场化，姜江一眼就能看到他眼底的疏离。陈煦说：“是在等你。”
姜江随性地将手里拎着的包背在肩上，自然大方地顺势道：“那走吧。”
陈煦刷卡进入高管电梯，当两人处在一个密闭空间内时，他才问：“以你的风格，你不想打听一下顾总对你报告的看法吗？”
一个十分看重消息灵通的求职者怎么会如此安静？
姜江侧身微微仰视陈煦，她反问道：“我需要问吗？”
让她来面试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不是吗？
陈煦失笑，不再逗她。
但姜江有话要说：“不过，假如方便的话，请你务必向我透露一下城东项目开发的负责人是谁。”
陈煦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姜江期待的眼睛上，他缓缓道：“如果不方便呢？”
姜江并不为他话中展露尖尖角的拒绝而气馁，她只是从容地笑笑然后笃定道：“为了我的人情，你会方便的。”
“你的意思是，”陈煦微眯着眼睛，眼神犀利起来，“我将来会需要你的人情，是吗？”
姜江没有说话，她只是突然凑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从30公分一下子缩短到了5公分。陈煦几乎要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姜江的手却捏住了他的一小片衣袖。
“是的，你需要。”姜江这么说。
陈煦的心中一时间不知是好奇居多还是被姜江的嚣张引起的冒犯和怒气居多。本想退后拉开距离的他突然觉得，此时后退，仿佛就代表在姜江面前认输一样。于是他逼迫自己忍受姜江扩散在他耳边的热气……和香气。
他只能故作平静地问：“请问我为什么需要呢？”
姜江再次往前挪动两公分，并且执意忽视陈煦西装下紧绷的肌肉。她声音轻柔，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得意：“因为，我将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叮。”
电梯到了。
姜江和陈煦同时后退一步，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去往总裁办的路上，陈煦一语不发，姜江也东瞧瞧西看看，将陈煦当成了带路机器人。
直到两人停步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敲门前，陈煦勾着嘴角但全无笑意道：“我想过了，既然大家注定是同事，一个人情应当不会是亏本买卖。”
姜江饶有兴致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城东项目的负责人，是我。”陈煦说。
……
乘风集团的顾总，有时也叫顾董，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白手起家富一代，媒体报道说是家庭和谐，事业永在高峰的人生赢家。
在如此多溢美之词的堆砌下，顾董本人兢兢业业，从不懈怠，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堪称上市集团带头加班第一人。
而老板娘几乎跟老板如出一辙，她身为CFO，工作起来比老板都狠。
这样两个人中龙凤却齐齐在办公室等着姜江。陈煦心里很清楚，大概率是姜江的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起了作用。
他低个头讨个人情，并不吃亏。反倒是姜江自己，也许将来会后悔今日对他轻易许诺的莽撞行为。
陈煦正这么想着，那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老板娘杨总快步进了电梯，而顾总则领着姜江来到了总裁办——这是要正式介绍了。
果然，顾总开口就说：“各位同事认识一下，这位是姜江，她将接替刘助理的职位，成为总裁助理，同时，她也会加入城东项目开发组，与陈助理一起组织和推进项目进度，希望各位好好相处。”
在总裁办的一片掌声欢迎中，陈煦从电梯里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就落地了，虽然，这并不是以他理想中的方式。
……
姜江行走江湖多年，不是读不懂空气的人。尽管陈煦身边已经显露出低气压的征兆，但她还是凑了过去。
“怎么样，陈助理，我说中了吧。”姜江笑得十分灿烂且得意。
陈煦工作多年，能力出众，城东项目可以说是他晋升的考核，本该由他一人领导，现在横插一个姜江进来，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威胁和利益的流逝。
因此，可以这么说，他讨厌姜江。
而这一点，姜江心知肚明。
她只是不在乎。
“顾总已经同意不使用策划部提交的那份可行性分析报告了。”姜江自顾自地对整理材料的陈煦说。
陈煦没有回答，亦没有停手，他也自顾自地整理着手边的材料，尽管这份材料在姜江来了以后变成了一堆废纸。
房地产行业，可行性分析报告不过是第一步，接下的前期准备才是重头戏。
姜江并不跟他纠缠这个。她只是说：“最好今天之内召集项目组成员开个会。”
陈煦动作缓缓地将手里的材料轻轻放下，与此相反的是他冷硬而不悦的态度：“你是在给我下命令吗？”
能在总裁办工作的都是人精，办公室里以两人为中心的低气压已经扩散到四周了。看好戏的有，做自己的事的人也有，就是没有来缓和气氛的。
不缓和气氛也就罢了，好事者还将这对峙的一幕发在了公司员工私自搭建的小群里。如果不是姜江结束战斗的速度够快，那么一场直播是在所难免的。
姜江当然知道自己这一系列强势且嚣张的操作很让人反感，但她也同样知道，为了升职，陈煦不会与她轻易翻脸——尤其是在她与他是平级负责人的情况下。
一个很简单的职场道理，领导不关心你与同事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们只关心你是否在为公司创造更多效益的同时又为公司避免了更多的麻烦。
而职场精英陈煦明白这一点。
姜江抓住痛点，简单直白地结束对话：“不是命令，是催促。”
K.O
……
很难讲项目组成员发现自己头顶上多了一个与另一个领导不和的新领导的心情如何。但他们心中都很清楚，接下来除了要面对项目策划和设计的重重关卡，同时还要面对两个领导的内斗。
一个成语可以形容他们接下来的选择：非黑即白。
本来上班就烦，有了职场内斗和站队就更烦了。
一时间，陈煦和姜江都被成员们换着诅咒了十轮。
招人恨的姜江似乎浑然不觉。她简单地做完自我介绍，便明目张胆地略过陈煦，直接开始讲解项目情况。
“城东是将近50年的老城区了，我们想要开发的地皮上大多是居民楼和商铺，人口密集，而且以中老年人居多。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推进拆迁的难度可能会很大。”
“考虑到后期的建设以及集团的资金流运转，我这里有个抓大放小的新方案。”
……
“以上就是项目的全部情况介绍，有谁没听明白的吗？”
项目组成员被姜江这种硬核直白的工作作风整懵了。一开始大家还担心两个领导得唇枪舌剑地阴阳怪气一番，结果担心着担心着就被姜江的讲解内容吸引了。
平心而论，虽说新领导是空降的，但其本身的能力并不弱，很多问题都切中了要点，甚至有四五个地方的思路都巧妙地让人拍案叫绝。加上她口齿清晰，逻辑能力强，表述条理分明，很多已有的疑惑都在讲解中得到了解答。
于是姜江的一通亮相得到了最好的印象分——无人举手。
或者说基本无人举手。
只有陈煦冷不丁道：“你也说是如果操作得当，那么城东项目将成为集团最具盈利能力的项目。但是你要怎么处理那些与新项目格格不入的文物古建筑呢？”
姜江毫不客气地反问：“你凭什么认定这些古建筑会与新项目格格不入呢？”
在姜江的设想中，城东的建设应当遵循晋城的古风古貌，现代的、科技风的高层建筑是不合时宜的。
“你不知道集团的对这个项目的定向是面向中等收入的群体吗？”陈煦冷笑着问。
就算搬出集团，姜江也没有客气一丁半点，她直截了当道：“集团的定向是错的。”
陈煦冷笑着没有接话。
项目组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场会议到底还是因为两个领导的分歧不欢而散。
走出乘风集团大门后，一直安静如鸡的007痛心疾首道：“我看你这不是攻略，是结仇！”
姜江老神在在，语气悠长：“一直做温顺的小绵羊有什么好？真女人，就要冲锋在攻略对象的对立面！”
007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它掐着人中，看着后台上陈煦那负13%的爱恋值，差点老泪纵横。
“求你了，别瞎搞。”
姜江再次充耳不闻。
“对了，”走到一半，她想起了被她遗忘了一整天的1号，“饺子馆里的那位如何？”
007气若游丝，十分虚弱道：“他听你的话，温了一整天的书。”
姜江问：“没对我去哪了感到好奇？”
007回忆起堂尧在锅边东瞧瞧，西嗅嗅的模样，不确定道：“他应该对你的饺子更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