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灵力在杨柳身上炸开，一口热气往上涌上，接着喉咙里冒出一股腥味，她忍不住往外一吐，鲜血似一朵朵梅花在脚下绽放。
即使被炸得皮开肉绽，杨柳依旧不敢逃走，江小月躲在她身后探出一个头，“我不要灵力了，你快住手！”
第二团灵力球已经在周随手中酝酿。
“当初春花儿求你不要吸她的灵力时，你又为何不听？”周随了解叶春韶，她绝不是那种随意放弃生命之人，她对自己爱惜极了，一旦觉察到有任何威胁她生命的因素，她都会要求停止。
所以他在探知她体内几乎枯竭的灵力时，便立即认定是有人胁迫了她。
“我…我…”江小月悚然一惊，立即将目光放到杨柳身上，“是你，是你告诉他的？”
当时在现场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江小月自己不可能，所以她认定杨柳为了脱罪，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推道她身上。
她不能坐以待毙，立即将矛头指向杨柳，“是她，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贱…呃，叶春花的灵力也全是被她逼出来的！”
“护法！”杨柳扭头愤怒地看向她，“你…”
“你什么你！”江小月截掉她的话，“我一个无法修炼灵力的普通凡人，怎么可能逼得她灵力枯竭！是你，都是你的手笔。”
杨柳阴冷地勾了勾唇角，江小月的习性她不是一直知道得很清楚吗？
周随好整以暇地看着在他面前狡辩的女人，见杨柳不说话了，这才开口：“都说完了吧，现在轮到我来说了。”
江小月僵着脖子，勉强笑道：“你说。”
“刚才听你的意思，叶春韶灵力枯竭完全是因为杨柳？”
“没错。”江小月肯定点头。
“那好，我想问问，叶春花为何会灵力枯竭，她消失的灵气去哪里了？”
“那都是交易，你请我愿。”江小月不由庆幸交易结束后把叶春韶所求的功法给了她。
“所以是你们逼死了她。”
江小月看出眼前男人下一步的打算，整个人慌了神，“你不能赶我出去，否则圣女不会放过你…”
“圆球，把她丢出去。”
“谁是圆球了…”镜灵不情不愿飞到他身边，它已被迫认他为主，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一眨眼的功夫，江小月不见了踪影，镜内世界一片寂静，周随又把目光转向杨柳。
“我…”杨柳知道此时此刻再怎么狡辩都是枉然，面如死灰，“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散功。”
两个字一出，杨柳的心安定下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能留下一条命也不错了，她惨淡地笑着：“我自己来。”
杨柳出手干脆利落，须臾间，一身灵力像漏网里的沙子流失得干干净净，身为凡人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她苦笑着向眼前的男人告退。
周随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其他教众纷纷做鸟兽四散，一瞬间拥挤的土房空旷了。
他终于可以好好看看怀中之人，手臂的酸麻被他忽视，他看着叶春韶安详的面容，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镜内世界并不是完全安全，事发突然，圣女没有将如何打开升星台上的阵法告诉杨柳，亦或许她告诉了另外一个人，总之，阵法未开，谁都可以触碰到铜镜。
否则也不会发生被周随闯进来这种事。
铜镜世界突然开始摇晃，并且这种摇晃越来越大。
“圆球，发生什么事了？”周随召来镜灵问。
“刚才被我丢出去的女人搞出的幺蛾子。”静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她把铜镜丢到走尸群里，自己也被走尸咬了。”
“咦？”镜灵突然发出讶异，“那女人对走尸免疫？”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周随的上空出现一块水波纹似的镜面，镜面的内容正是境外世界。
江小月刚被丢出去，以为必死无疑，心中恶念丛生，她不好过，躲在镜子里的人也休想好过，她试着将镜子砸了，可这边铜镜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浑身坚硬无比，根本摔不烂。
她又想到走尸力气奇大，把主意打到走尸身上。
她打开小院门的一个角，把铜镜丢出去。
铜镜突然出现还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走尸的注意力立即被引了过来，她想到镜子里的人可能面临的惨剧，一不小心笑出声来，结果悲剧了。
没等她关门，铺天盖地的走尸朝她涌来，这扇薄弱的门根本抵挡不住。
第一个走尸咬住她的手时，她心中悔恨不已，走尸不是她能招惹的，她每日坐在房中听那些侍圣者向她报告一路的历练，刚开始还很害怕，听久了后觉得那些走尸真是有够笨的。
慢慢的，她起了轻视之心，现在她明白了，听到的和亲身经历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只走尸撕下她大腿上的一块肉，她发出惨烈的叫声，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预想中的第三口没有来，围绕在她身边的走尸不再攻击她，慢慢悠悠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走尸散去后，只留下地上一坨血淋淋的肉，而这肉正是她被走尸撕扯下来的大腿肉，仔细看还能看到被啃食过的痕迹。
难道走尸无法承受她的肉？
江小月看到这种情况，无法抑制的喜悦充斥胸膛，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必定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上天派她来当救世主！一定是这样！
她仰天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哈哈大笑，天不负她！
她的目光再次盯上被污血覆盖的铜镜，弯腰将其捡起，擦掉上面的血迹。
“都看到了没？哈哈哈，我江小月不怕走尸，你们这些胆小鬼就只能缩在角落里等死。”
她好像透过镜面与镜中的周随对视上，镜灵注意到这一幕，有些一时有些稀奇。
“她现在是什么玩意？”镜灵不断地绕着周随飞，边飞边说：“真稀奇，疯婆子变厉害了。”
铜镜很长一段时间由江小月保管，江小月身边发生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它自是最清楚不过。
“别绕着我转圈，烦。”周随抓住空中的圆球往旁边一丢。
“轻点，别摔到我了。”镜灵有些愤愤不平，但又实在不敢造次，只能偷偷摸摸瞪他一眼。
周随没理会杨柳挑衅的言语，低头幽幽地看着怀中之人，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成型。
周随和江小月再一次面对面，江小月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找她报仇。
“你…你要做什么…”江小月说的有气无力，气势明显不足，她是真没想到，这人说出来就出来了。
叶春韶口中的那口气一直没有散，这是周随想冒一次险的原因，活着才有希望，只愿她能再次睁开眼睛，哪怕她怪他。
周随无视江小月，朝走尸离开的方向走去。
整座宅院中，走尸最多的在前厅，镇北侯府的人便是从哪里攻进来的，走尸同样也是那条线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原因，他和郑青成打过照面，看他的反应，不像是知道走尸会闯进来。
毕竟走尸是无差别攻击，遇上走尸，他同样危险，他的目的是攻占下救苦教，不是毁了它。
周随现在要做的是让走尸咬叶春韶一口，这一口不能太重，但一定要咬破皮，这其中的分寸一顶要把握精准，所以他需要活捉一只走尸，然后复刻江小月成功的例子。
他之前尾随叶春韶，见过江小月脸上的旧伤，那分明了即将腐化却没有彻底腐化的模样。
造成那样的创伤只有一个原因，江小月曾经差点变成走尸，因为未知的原因停止了转化，这样就说的通这次她被咬却没有转化的原因。
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不清楚自己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周随怀疑，让转变停止正是那个神秘的圣女的手笔。
时间紧迫，叶春韶心口的那最后一口气随时可能散，他等不了圣女现身了，他要用自己的方法复刻江小月的成功。
活捉一只走尸对周随来说不难，难就难在把它捆到叶春韶身边。
他将叶春韶帮到正厅的隔间中，圣女的雕像里有一块他放进去的恶骨，恶骨散发出的气息天然能够让走尸避着走。
安顿好叶春韶，周随去前面抓走尸。
走尸总是成群结队出现，极少有漏单的走尸，他需要将它们分散开去。
鲜血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尤其是他们这些修炼者的血，周随用匕首隔开一个小口，霎那间，鲜血溢满整块布，所有走尸都闻到了这致命的美味，停顿几息，扭头，朝周随的藏身之地冲。
藏起来的周随把伤口包扎严实，被鲜血渗透的布分成几块，施展轻功，丢到宅中个个角落。
所有走尸都抢红了眼，很快一个落单的走尸被他瞄中了。
抓住走尸后，他悄悄潜回正厅。
一靠近那里，本来已经老实下来的走尸又开始疯狂挣扎，全身骨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如果它还是个人，这种程度早已全身瘫痪。
他把走尸强掳进去后，走尸彻底歇菜了。
周随死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走尸。
死了？
把走尸丢出去后，它又艰难地爬起来，看那模样，似乎想是赶紧逃。
周随可不能让它如愿，正打算把它抓起来时，发现走尸的脸上流泪了。
“你…恢复意识了？”周随瞳孔缩紧，几丝震惊从他眼角泄露出来。
走尸的眼睛里神色不停变化，理智和混乱不断缠绕挣扎，带有血丝的涎水从嘴角不断溢出。
走尸的声带彻底坏了，周随只能依稀从它嘴唇的抖动中认出救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