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魏明是镖师,这次运镖到锦城,没成想撞上锦城突发灾难,镖没运成,在混乱中弄丢了,和他一起来的人也走散了。

    叶春韶也简单说了自己和丈夫走散的事,魏明听后一脸同情,还说愿意和她一起寻人。

    她听后赶紧岔开话题,真遇上郑青成,按照孙珊灵的意思,她该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特别是她还是和周随一起逃出来的,难免不被人发现,他们还是不遇见为好。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明日见。”叶春韶起身。

    “春花姑娘,明日见。”魏明笑着说。

    大通间里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叶春韶进去后,只剩中间还空出几个位置,她拆下肩头包袱,当枕头躺上去。

    …

    周随接到影奴来报,周应淮携夫人和他的好弟弟出现在浮原岭。

    浮原岭接近浮金国,连绵不绝的山岭隔开了沧澜国和浮金国,岭原岭是其中较低的山脉之一。

    “原来藏在那里,让我好找。”周随冷笑一声。

    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突然爆发的灾难给了他一个绝顶的机会,他不必再借助镇北侯府的力量去对付那对父子。

    周应淮手中的兵力部分折损在病变中,他伺机而动,将另外一部分也给折了,让周应淮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亦如他当年。

    这次突发的灾难同样给他暗中栽培的势力带来毁灭性打击,他在第一时间得知后,立即下令把发疯的人关起来,剩余活下来的人在趁乱除去周应淮的人后潜藏起来,只留他的贴身侍卫影奴去寻找周应淮一家。

    周随在到达浮原岭后,没有急着找人,他料定以周应淮胆小的性格,一路上必会谨慎小心,老天真是不长眼,这么多尸变之人,怎么没有咬死他们,不过也好,正好给了他手刃仇人的机会。

    “主人,属下曾在那边山坳处发现周将军行踪。”影奴道。

    周随向远处眺望,要进入浮金国,必须要渡过赤浪江,他们要准备渡江工具,就要从浮原岭上就此取材,他只需要知道哪里的树木最近被砍伐,就能推测出大概位置。

    他依据这条线索,很快找到了几个被遮挡住的树桩,顺着拖曳的痕迹来到江边。

    “主人,他们在那里!”影奴高声说。

    周应淮与妻儿正被一道无形的屏幕拦截在赤浪江中央。

    “逆子!是不是你搞的鬼!”周应淮听到江边的声音,发现长子的身影,顿时怒目圆睁。

    周随同样诧异,听到他的质问,嗤笑一声:“父亲认为我有这等本事?若我能做到,定然叫你淹死在这滚滚赤浪江中。”

    “你敢弑父?”周应淮声音大到破音,又不敢靠近江岸,船只在被江水击打摇晃得厉害。

    “随儿,饶了我们吧,我们给你娘磕头认错!”周夫人哭嚎道。

    “娘,别求他,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周湛拉住他母亲的手臂。

    “湛儿,闭嘴。”周夫人赶紧呵斥他。

    “周随,你娘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不会害你。”周应淮转变态度,改为劝说。

    “我母亲傻,我可不傻,你如今的成就全靠偷了我母亲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若不是母亲临死前留了一手,我也早被你身边的毒妇杀害了,这么多年以来,你放任她残害我,背地里偷偷摸摸寻找我母亲的遗物,还真是我的好父亲。”

    周应淮被说的两脸发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随儿,你知道的不是全部事实的真相,我…”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周应淮,有本事你一直停留在这江中,我不会朝你射箭,但你也不要妄想能够上岸。”周随突然改变主意,周应淮的结局应该是葬身鱼腹,他要看着周应淮一家一点一点在死亡边缘挣扎,最后怀着恐慌死去。

    他席地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船上之人,“父亲,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这场景我幻想了无数遍也没有想到,真是叫人惊喜。”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怕大哥,我们冲过去,未必会输。”周湛激动拉住周应淮的手臂。

    无形的屏障让对岸的浮金国化成泡沫,身后又是长子周随的戏弄,周应淮焦头烂额,耳边次子的聒噪声更是令他邪火涌上心头,手甩出去的那一刻他心中闪过一丝懊恼。

    耳边突然放大的哭声让他心头一沉,“无知妇人,哭什么哭。”

    周夫人忍不住抽泣,不停抹眼泪,她心疼地摸了摸儿子被打红的脸,“湛儿,疼不疼?”

    “母亲,我没事。”周湛挤出一抹笑容。

    “真是母慈子孝。”周随啧啧称赞。

    “周随,你根本不是老爷的种,留你到今天已经是老爷心善,你今日还要恩将仇报,不怕天打雷劈吗?”周夫人冷不丁冒出一个惊人消息。

    “赵锦婉,闭嘴!”周应淮呵斥一声,“谁准你说出来了?”

    “为了活命,什么话也敢乱说?”周随眼眸幽深,冷冷盯着船上之人。

    “老爷,别拦着我!”周夫人尖叫道:“周随,你自己想想,你身上哪一处像老爷了?你就是个孽种,当年你母亲和野男人珠胎暗结,还想栽到老爷身上,老爷睿智很快识破了,但他心善,一直把他当成他的亲生儿子。”

    “夫人,别说了。”周应淮掩面道。

    “周应淮,你夫人说的可是事实?”周随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恨错了人,周应淮不是他父亲,那他的恨意就是个笑话。

    “我本来不愿意告诉你这个真相,随儿,我不怪你母亲。”

    “假惺惺。”周随猛然起身,“就算是这样,依旧改变不了你害死我母亲的事实。”

    “随儿,你母亲的死真的是个意外,我这么爱你母亲,怎么会害她!”

    “理由不是现成的吗?因恨杀人,毕竟你这么自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周随嘴角溢出惨白的笑容。

    “随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周夫人痛心道。

    “周夫人,你也不用假惺惺了,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你的禀性我一清二楚,收起那副慈悲的做作之态。”

    周夫人被哽到,暗骂周随那个小崽子油盐不进。

    “周应淮,把我母亲的东西交给我。”周随没有耐心再和他们耗下去,还不知道叶春花又跑哪里去了。

    “没…”周应淮本来想否认,对上周随恶狠狠的眼神,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你母亲的东西被我放府里了,你想要我可以带你去拿…”

    “告诉我地方。”

    “在我书房案桌下的一个暗格中。”

    “很好。”周随忽然举起弓箭对上船中人,手一松,箭矢飞了过去。

    赵锦婉吓得花容失色,软瘫在船中。

    水花四溅,周随射出的箭擦过周应淮的脸颊,直入他身后的赤浪江。

    “周应淮,若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下次这箭就不会射空了。”他拎起长弓转身离开。

    “主子,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影奴问。

    “他们出不去,暂且留他们几天性命。”周随大步离开,不再去看船上之人。

    回去的路上,周随满腹心事,周应淮和赵锦婉说的不像是假话,母亲,你还真是会出难题。

    经过一天的赶路,天黑之前他重新回到和叶春韶分开的溪流边,溪流边早已重新换了一批人。

    “去桃林村。”他对影奴说。

    两年前不告而别,叶春花直接去做了别人的姨娘,他不知道这次她又会做出什么事,当务之急先找到她。

    …

    叶春韶这几天都老实地跟着其他教众赞美圣女,什么法力无边、惩恶扬善、圣光普照都来了个遍,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那些教众对圣女越来越狂热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看着圣女的雕像,仿佛看到了亲爹娘一样。

    她压下心中的怪异情绪,拉住魏明的袖子,“你觉不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

    “有吗?”魏明一脸被打断的不悦,“现在正在进行侍奉仪式,最重要的是对圣女的虔诚赞颂,你若再对圣女不敬,我要报告给侍圣女大人。”

    叶春韶一脸呆滞,小心翼翼问:“你还记得来锦城的目的吗?”

    “当然是走镖,我怎么不记得,当时我...”魏明一脸疑惑,随后又恍然大悟,“我来到锦城都是圣女的指引,否则我一个凡夫俗子哪里能够有幸接受圣女的庇护,圣女大人法力无边,千秋万代!”

    叶春韶无言以对,嘴角抖动几下,“圣女大人法力无边,千秋万代。”

    她在问魏明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她回到锦城的最初目的,想起来了,她来找新月,却误入救苦教。

    叶春韶身处狂热的赞美声浪中,心中闪过忌惮,随后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她怎么能够质疑圣女大人。

    两种情绪在心中不断交织,搅得她的心绪紊乱。

    “砰”地一声,她所在的凳子翻了,魏明一屁股坐到地方,用眼神控诉突然站起的叶春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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