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毕竟只是个军训而非真正的训练,除了第一天的历劫示威,庚瑭觉得自己的军训除了晒太阳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艰难。

    如果说非有什么痛苦的话,那么在于班主任额外的惩罚。庚瑭没想到寝室扣分还要折算成惩罚,在连续两天被罚跑圈,且圈数在不断增加。第一天因为被子过于蓬松没叠好,307寝喜获400米一次,俯卧撑十个。

    400米还好说,都跑得动。俯卧撑这可是个技术活,庚瑭使尽全身力气,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在往脑子和手臂上积聚,才堪堪做了十个。瘦削的吴越则是做出了“蝴蝶振翅”的神奇效果,整个人靠着庚瑭才能站起来了。

    第二天因为江易潇的被子摆向反了,307寝喜提400米两圈,蛙跳二十个。

    800米的苦痛结束,307寝的各位早已是喉咙冒烟,嗓子眼吐火。一个个的恨不得瘫倒在地上,还是小崔看她们可怜,谎称已经蛙跳过了。

    第三天,江易潇走得急柜门没关,307寝再次喜提800米一次,《琵琶行》两遍。

    这回,不仅腿疼,手也麻。

    两腿颤动着,307全寝被迫慢慢挪向食堂。面对仅剩些残羹冷炙的女生们,含泪吃下颜色暗淡的黄瓜炒鸡蛋和最后一点咸的要死的梅干菜没有肉,发誓再也不要扣分了。

    以于玉林为首的307寝室女生于周三围垃圾桶夜谈,主要的谈话对象是扣分大户——江易潇,座谈会主题为“关于整改307寝室内务状况的研究”。

    连熄灯前的固定活动都由金秋故事变成了307座谈会Pro,大到卫生的具体安排细则小到被子朝向,都根据规定一条条整改。

    “金秋你快一点。”于玉林拿着拖把,催促着还在洗漱的的金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突然有了好几根头发的瓷砖。金秋应付了几句,把牙杯放在窗台上,进了房间开始搽防晒。于玉林把牙杯摆好,又催着里面的江易潇:“潇潇,把被子压一下再叠。”

    几人收拾好,于玉林临出门前还嘱咐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吴越:“记得关灯,空调我已经关过了。切记关灯。”

    拎着黑色的塑料袋,于玉林可谓是一步三回头,生怕那个环节出错,害得全寝再来个三圈五圈的。毋庸置疑,于玉林这个寝室长非常负责。

    胆战心惊地迎来军训的第四天的中午,307寝于中午再次听到了噩耗。

    坏消息是她们因为行李包瘪塌,再次扣分。

    好消息是二班所有寝室无一幸免,全部因为行李包扣分。

    所谓法不责众,这句话在高一二班并不存在。

    班主任任慈用37°的嘴说出了最冰冷的话“全班自由跑三圈”。

    8月27日周四,39°,无风无云,晴。

    苦逼的高一二班顶着烈日,肆意奔跑。庚瑭陪着跑不太动的吴越在队伍后面摸鱼,看着班级由整齐的方阵逐渐分裂,矩形先是被拉长,再往后队列彻底消失。二班消失在操场罚跑的人海中,庚瑭吴越慢慢跑着,直到落了整整一圈。

    白好人原本在她后面,感知到她们的变速运动是越变越慢后把她们超了。直到他再次经过两人,庚瑭方才意识到自己落后了一整圈,拉着吴越开始做加速运动。

    显然,物理不好的庚瑭并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人并不是理论上的没有阻力的小球,奋力跑只会越来越累。

    气喘吁吁地,俩人冲到终点后恨不得一屁股坐下,却被于玉林搀了起来。大腿根及膝盖以下的小腿肌肉刺痛,庚瑭在去食堂的路上,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癫狂的想法,迫切地想要躲避开任何惩罚。

    为了给自己一点奖励,以麻痹痛苦的身心,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卖饮料喝。庚瑭展示自己在初中练就的五分钟急速进食秘技,然后光速冲向食堂门口小小小卖部。

    说它是小小小卖部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它只卖饮料、牛奶、矿泉水和抽纸。排着还不算长的队伍,庚瑭拿了一瓶藜麦谷物奶,把自己的饭卡贴到刷卡机器上。转身打算离开,又想起吴越没买纸,决定帮她买一包,却听见后头传来熟悉讨嫌的声音。

    “她卡里还有一百一欸!”又是那个说她腿粗的烦人精,嘴里不停地叨叨,“你说她吃那么点,怎么还这么胖?肯定是可乐零食吃多了。”

    学校发的饭卡里预先有一百五,军训四五天下来,余额还有一百块以上的男生约等于零。庚瑭发现一个菜不够吃,两个菜太多,就和吴越拼着买菜,一人买

    一个菜拼着吃就刚好。加着她对饮料并不热衷,早饭又有六毛的大肉包,花销并不多。

    “别说……”白好人再次选择了劝阻,言语间带了些冷霜。

    庚瑭连日的火气增的一下就涌了上来,买了纸拔腿就冲到那个烦人精面前,看见是班里的混混模样的胡林,也没在怕地开口:“说一回就忍你了,你没完没了还。说我胖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啊,吃那么多个儿还没我高呢,你吃得多拉得也多是吧。”

    看胡林愣住了,许是没想到庚瑭会来争辩,半天“你你你”的没个结果,庚瑭把脑子里收藏的吵架语录回顾了一边,走到门口,回头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不会是看到什么粗的东西都要羡慕吧?”

    庚瑭装完赶紧逃离了现场,自然没有注意到白好人曾安润嘴角勾起来的笑容,还有为她一边拦住愤怒版胡林一边劝着:“还要和人家计较,话不都是你自己说的?”

    几天训练下来,高一二班迅速和教官小崔打成一片。具体表现为:校规考试,任慈接了个电话后让小崔看班,这也许是她会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小崔看着任慈的背影逐渐消失,让他们翻开发的校规直接抄,自己还站在门口给二班这帮小子们放风,盯着年纪主任的巡视。当然,二班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在小崔被班长叫去表演作战动作,在晒得发黄的草地上翻滚时,二班会给予毫不吝啬的掌声以兹鼓励。

    由于班主任不在,小崔带着大家学了几首红歌,但是这明显与二班的调性不符。

    于是,军训的上林响起了周杰伦、林俊杰。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胡林自告奋勇上台唱了几首歌,倒是一点也不胆怯,一曲《千里之外》被他唱的是千回百转、九曲回环,全班的氛围也被炒了起来。

    原本的班主任的班课变成了二班歌友会,于玉林在307寝室的怂恿下上了台,唱了拿手的《大鱼》。前面还唱的好好的,到后面落了一句,就慌张起来乱了阵脚。

    江易潇一跨步上台,凑到小蜜蜂边上一起唱,把慌忙的于玉林拉回了正轨道。一曲算是完美结束,在众人掌声中俩人一起下了台。于玉林回了位置上一个劲跟江易潇说谢,江易潇朝她抛了个媚眼,开口道:“这算什么,这不是于妈妈为我们307遮风避雨的?我小江陪你唱一段怎么了。”

    回了寝室,金秋头脑发热说要开歌友会,自己兴致上来唱了好几首。庚瑭洗漱完回来,金秋拉着她,说每个人都唱过了,叫庚瑭也唱一首。

    微微蹙眉,庚瑭不咋爱当众做些什么,但也不好意思驳了金秋的意,只是推脱自己唱歌不是很好听。在金秋的强烈要求下,顶着其他几人热烈的目光,庚瑭想了想,缓缓开口:“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庚瑭唱了一会儿,感觉词有些混乱了,就停了下来,看其他人不说话,讪讪开口,“说了我唱得不太好啦。”

    “还不错嘛这不是~”江易潇拍了拍庚瑭的背,肯定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金秋马上接话茬,转了半身点评道:“庚瑭选手,你的声音很醇厚但是——过于流于技巧,不如于玉林选手那样感情充沛,所以对不起了,请去别的战队。”

    被她的话语逗笑,庚瑭坐到吴越一边,听江易潇开始唱歌。一听前奏就觉得有些熟悉,再往后越听越熟悉,庚瑭跟着唱起来:“bo ku wa ki mi wo su ki ni nat ta”

    “《明天我要去见你》是不是!”庚瑭激动地起身,想要验证江易潇是不是自己的同好,结果撞到了上铺的床板。忍着头上的疼痛,庚瑭和江易潇深情对望,一起说出那个名字——世界第一初恋。

    握着对方的手,庚瑭和江易潇在彼此看到了眼里的腐女之光。

    “瓶邪,”

    “黑花。”

    “尊礼,”

    “伏八。”

    “酒茨。”

    “鬼白。”

    俩人深深对视,然后深情相拥:“姐妹啊~”

    “你们这是?”寝室一个存在感好像不太高的女孩子范新月不禁发问,脸上是和其他三人如出一辙的疑惑。

    江易潇脸上的激动还没有消下去,解释道:“我们是同好,都喜欢额……怎么说呢,喜欢看纸片人搞基。”

    “搞基?”范新月还是不太懂,金秋马上开口帮着解释:“就是男的和男的在一起。”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江易潇没再解释,看着庚瑭眼里放着光。金秋马上打圆场,“感谢江易潇选手的演唱,现在由于时长有限,我们307厂牌全体带来最后一个节目——《难忘今宵》。”

    六个人一边唱着“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一边排成两列握手告别。

    这个多少有点病的场面,着实吓到了赶回来查寝的任慈。揉了揉太阳穴,任慈靠在门板上,看着六个人尴尬地眼神飘忽,笑了笑开口:“我们不干涉你们的正常校园生活,早点睡。”

    任慈走后,几人纷纷飘到阳台,尴尬地开始洗漱。只有江易潇拉着庚瑭激情讨论着,从日腐到韩漫,再到国内的几本经典之作,好不热闹。

    “我最喜欢的是《独占我的英雄》,正广一本正经超可爱的啊啊啊啊啊啊!”庚瑭放肆地和江易潇讨论着,不用顾忌什么整个人都好像松弛下来。

    看着庚瑭土拨鼠狂叫,江易潇突然退了一步,眯着眼打量她。看见庚瑭有些疑惑,江易潇给她塞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卷的纸,然后让她别笑,低眉。

    然后江易潇的眉头皱了起来,看见庚瑭不甚理解的目光,解释:“你不是晒黑了嘛,然后曾安润跟你的肤色差很像《间之楔》里的Riki和Iason。”

    “但是,你的肤色和发色是像Riki,你的眉眼却是跟Iason更接近。”江易潇仔细打量庚瑭的眉目,砸吧出味儿来,“你是不是Riki和Iason的私生子?!”

    “额,应该不是。”庚瑭看过《间之楔》,为俩人的last deep kiss磕生磕死,清冷高智商高占有欲攻为热爱自由的小野猫走下神坛,那句“如果我说……我爱Riki的话,你会笑吗?”真的太好哭了。

    但是,她倒是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两人有相像的地方。再说了她怎么会和那个白好人有像riki和iason那样亲密无法分割的关系呢,江易潇真是有点离谱了。

    江易潇听到预备铃后才恋恋不舍地去洗漱,嘴里还含糊地哼着那首腐国国歌。

    找到同好的庚瑭觉得高中生涯骤然明媚起来,连早起的铃声都没那么讨人厌了。军训俨然过去了一半,她自我感觉良好,如果没有被江易潇提醒自己和曾安润的肤色差的话,她应该会再开心一点。

    哦,曾安润是那个白好人的名字。

    到了军训最后几天,小崔更是彻底暴露本性,想着法子让他们歇着,要么找树荫底下训练,要么躲在主席台死角的。

    庚瑭觉得他们班的军训就践行了一个标准:

    别人训练我们休息,别人休息我们还休息。

    不过在于玉林——307寝室唯一的姐的领导下,以及经过全寝室的通力合作,庚瑭她们终于摆脱了在早上就衣服湿透的体验卡。

    除却军训和还未体验过的住宿生活外,庚瑭觉得她的高中生涯与初中并没有什么大差别。学不太明白的物理终于从科学里分家,变成单独的科目,生物和化学终于能与物理在名称上割席,课程紧仄的社会终于分裂成了政治、历史和地理三巨头。

    总之,科目清晰的高中,加上一周只有两节的体育课,都让庚瑭很满意。

    军训由汇演在周六画上句点,一到四班通通没有获奖,甚至以兹鼓励的奖励都没有。气的任慈和其他三个班主任吐槽说早知道都不用去下楼去汇演,反正一层楼都没有奖。

    背着干瘪的书包回家,是庚瑭第一次书包里有如此少的作业,心里欢呼雀跃,觉得周六回家也不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坐着颠簸的乡镇公交,她乘了半个小时终于回了市区,又开了二十分钟的“11路”这才回到家。

    在四楼就闻到了红烧带鱼的香味,庚瑭迫不及待地进门换了拖鞋,冲进了厨房。老爸庚士京还在忙活,带鱼在锅里上演美拉德反应,香迷糊了真的是!

    庚士京一眼没看她,仔细地看着锅里的带鱼,嘴里却嘱咐着:“先去洗手。”

    卷着书包,庚瑭冲回房间吧书包放下,跑到卫生间洗手,她被镜子里的那个黑鬼吓到了。因为上林并没有镜子,她知道自己晒黑了,没想到是这么黑。

    哭丧着脸,庚瑭飘到了餐桌上,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带鱼也搞笑不起来。庚士京把围裙摘下,擦了把汗,看着苦着脸的女儿,不解地问:“怎么不吃啊?”

    “我好黑啊!”庚瑭欲哭无泪,只觉得这饭是一口也吃不下。庚士京哈哈大笑,仔细地看了庚瑭几眼,没有安慰反而说:“黑点好啊。”

    好个屁!

    之前她还可以说自己是健康的黄,现在活像被拐到煤山挖了十年煤炭的黑工。

    好歹是步入青春期爱美的女孩子,庚瑭没那么容易不去在意自己的肤色问题,苦着脸然后哐哐炫了俩碗大米饭。

    刚把碗放进水槽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庚瑭估摸着是老妈秦婧又忘记带钥匙了,踩着兔子凉拖去开门。

    “钥匙忘在单位了诶呀……”秦婧想进门边说边进门换拖鞋,看见庚瑭愣了好一会儿,皱眉问:“我走错了?”

    “根据我们的亲缘关系和社会经验来说,你应该是没有走错的。”庚瑭再次被伤到,冷冷开口道,说完转身上了楼梯。

    我要恢复正常肤色!

    庚瑭火速打开电脑,登上自己没几个好友的□□,掏出书包了的小记事本,逐个把上面的人添加到自己的好友列表。

    吴越是第一个同意的,打过招呼后,庚瑭马上问恢复肤色的方法和要用的化妆品,附上好几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激情交流一番后,庚瑭火速下单淘宝。又陆续和添加的好友打了招呼,庚瑭接着刷了好一会儿B站,这次不再是看动画相关的视频,容貌焦虑中的庚瑭紧急搜索军训晒黑后的恢复措施,顺便关注了几个up主。

    又把一个星期落下的新番看完,又温习了一边《间之楔》两集OVA,早已是夜色深沉。估摸着自己这么黑着还要好几个月,庚瑭心里莫名就一阵苦涩。为了消解部分痛苦,她开始在脑海里不断回忆riki和iason那最后一个深吻,绝美爱情!

    一个同样的白色肌肤逐渐从Iason的躯体里剥离出来,是曾安润。

    白,太白了!

    在昏睡过去之前,庚瑭脑子里仅余这句简单的句子,没去想为什么曾安润会出现。

    周日下午就要返校,周末就此缩减为一天,庚瑭匆匆写完还不算多的作业,吃了中饭基本就要准备返校了。

    其实乡镇公交的速度挺快的,至少比庚瑭预计的速度快多了。早早地到校,她也没觉得亏了,就进教室开始泡三仁茶祛湿降火。把茶包装进保温杯,庚瑭端着被子走到饮水机边,却突然发现教学楼外的一枝树枝在诡异地晃动。

    提溜着保温杯的挂绳,庚瑭扒着墙上的白瓷砖,仔细观察那晃动的来源。在一瞬间,一个毛茸茸的灰松鼠在枝桠间跳动。注意到有人在窥视,灰松鼠迅速跳到一旁紧挨着的校史馆的屋檐上,瞬间变没了踪影,只剩下晃动的松枝。

    可爱的生物。

    看完灰松鼠精彩的表演,庚瑭提着杯子准备回教室,却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叶盛——她的数学老师,顿时慌了神。

    “鬼鬼祟祟,站这儿干嘛呢?”叶盛盯着慌张的庚瑭,手里拿着他们班的开学考试卷。庚瑭对老师的畏惧仿佛是刻在DNA里的,高度紧张地回答:“报告!我在接水,然后观察到一只松鼠。”

    叶盛对她的反应觉得很好笑,想是吓到人家了,放缓语气:“我们学校生态不错,松鼠很多,之前学生还有在小池塘钓龙虾的。”

    “诶呦,好几天不见,你这是晒成乔丹了呀。”

    面对叶盛戳到痛点的玩笑,庚瑭脸上无奈地陪着笑,心里苦笑只想着赶紧进屋,躲开这个与老师对话,他倒是快人一步把试卷给庚瑭,吩咐发掉后自己进了有空调吹的办公室。

    苦着一张黑脸,庚瑭进了教室,想着来一个人发一张不太理想。正好看到讲台上贴着座位表,她就在讲台上把试卷按组别分好,打算一组一组分发过去。

    说巧不巧,有人来了。

    门没有锁,庚瑭也没察觉,只听见一句“老师好”,然后傻了不知道怎么回话。抬眼去看那位人才,嘿呦,是老熟人——白好人曾安润。

    她想说些俏皮话打个圆场,却没由来想到江易潇说的riki和iason的论调,和自己昨夜乱七八糟的联想,最后是啥也没说出口。硬着头皮继续发卷子,庚瑭一张张地把卷子放在每个人的桌面上,用桌上的书或本子压着。

    到了曾安润哪一组,庚瑭沉默着继续发卷子,时不时偷看他。

    白,真的白。

    莫名其妙地,庚瑭想到了白雪公主和小矮人。这曾安润肤白貌美,校服的Polo衫是蓝色的,校裤是黄色的,活脱脱的一个白雪王子。一开始胡思乱想就停不下来,庚瑭脑子里回顾白雪公主的故事。

    从前,曾安润大公主住在魔法王国里。他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皮肤像雪一样白,从小就能听见动物说的话。可怜的大公主父母健在,吃个零食都要偷偷摸摸。嘴里没味儿的曾公主偷偷摸摸地在空荡的城堡里晃悠着,却在母后的房间里听到诡异的声响。

    “国王啊国王,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是你~我尊贵的皇后。”

    “我不信~~我问你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好吧。”国王觉得有些无语,眼珠子一转悠,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我的王后,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我们的大公主……”

    曾安润顿感不妙,嘴里塞着鱿鱼丝也顾不上,冲进房大喊:“闭嘴吧你!”

    刚想要避免母子相残的局面,曾安润大公主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却看见一只诡异的镜子,在往外叭叭地说着瞎话。好奇的公主走到镜子面前,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昏倒了过去。

    他看到了——

    世界的终极(开玩笑)

    他看到了一只长着人脸的猫头鹰在镜子里一直重复着“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定睛一看,是画着红桃皇后妆容的胡林!

    噗——

    一联想到那个画面,再加上胡林诡谲的腔调,庚瑭的嘴角就开始抽搐。把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情都回忆了一边,笑容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蹿了出来。故事的主人公——曾安润感觉奇怪,瞧了一眼这个怪笑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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