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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里人(6)

    寻思曾经也是非常较真的。

    譬如试图将“朋友”这个词,认真按照字典的释义去使用。

    她尽责地将身边的人划分为“同学”“校友”“室友”“同桌”“亲戚”……唯独不乐意简单地称呼对方一句“朋友”。

    逐渐长大,她才明白人和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今天的朋友,可能会在明天变成关系微妙的“朋友”;现在的点头之交,也可能发展为知心莫逆。

    寻思没有非要和同事做朋友的不现实梦想,但也不排斥多一个逐渐超过合作者关系的“朋友”。

    傅芷桥显然也一样。

    两人这么一说开,也算从“情敌”升华成革命伙伴了。

    傅芷桥长吁短叹半天,随手拿了两张演出票给她:“我们临州越剧团新排的戏,晚上首场试演,讲我们本地历史名人的,你和阿凉老师有空可以去看看。”

    讲临州本地历史的戏剧啊——

    寻思收下票,想了想,又问傅芷桥:“我能再要两张不?”

    傅芷桥警惕地看她:“你想约谁?”

    “反正不是约你想约的那个人。”寻思坦坦荡荡,“而且,约他我拿四张票干吗?”

    傅芷桥撇嘴,撇完又问:“另外三张打算送谁?”

    “阿凉哥、向钟毅、钟向捷。”寻思一个一个数给她听。

    傅芷桥眨巴眼睛:“你真打算跟向钟毅复合?”

    “都说了他不是我前男朋友,”寻思无奈解释,“我就是看小孩没爹妈管,有点可怜。”

    “那你就跟他哥哥好好相处呗,所谓长嫂如母。”傅芷桥忍不住劝道。

    寻思给她逗笑了。

    傅芷桥嘟囔:“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可不是怕你吃回头草——我是真觉得他人不错。”

    寻思“嗯”了一声,仍旧只是笑。

    演出在隔天下午,寻思回去路上就把票给阿凉了——意外的是,一到民宿门口,就见到了钟向捷。

    小朋友见到她,眼泪鼻涕地扑了过来:“姐姐啊——”

    “怎、怎么了?”寻思吓了一跳。

    “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钟向捷呜咽。

    寻思看向前台小妹:“他哥哥不在吗?”

    “向先生接了电话,急匆匆就走了,让我等您回来,把孩子交给您。”前台小妹看了钟向捷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似乎是他外婆家公司出事了。”

    寻思有些茫然,又有些恍然。

    十几年都拆不散的家庭,一旦一方没钱了,居然就要散了。

    大难临头,当真就各自飞逃。

    寻思打了向钟毅的电话,连拨了好几个才接通。

    “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向钟毅声音有些疲惫,“我过几天就回来接他。”

    寻思挂了电话,和眼含热泪的钟向捷四目相对。

    钟向捷忍不住又抽泣:“我爸爸妈妈离婚不要我了,哥哥也跑了……哇……”

    “没有没有,你哥哥是……是去帮大人处理事情了,”寻思赶紧安慰,“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不要你了,你这么可爱呢。”

    “我爸爸那么多小三,肯定要跟小三生孩子;我妈妈天天赌博,一点也不关心我……”钟向捷越说越伤心,狠狠地擤了下鼻涕,“我哥哥将来也要结婚生宝宝的,等他有了宝宝,也不疼我了……”

    寻思一时无言。

    孩子的世界里,家庭破碎,当然是山一样的大事。

    她十几岁时候尚不能理智接受,何况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

    崔溥相关的文创产品卡了思路,寻思索性开始画王士琦墓的陪葬品。

    ——藏品实在是太丰富了,部分饰品仅只是提取部分造型或者工艺,就是件不错的现代化首饰。

    金累丝双鸳鸯小插改作银镀金的对夹,金累丝镶玉嵌宝八仙寿星金钿改为一套9式的胸针……

    她甚至仿着王士琦陪葬品中的那几个金累丝游舫小插画了好几搜游船,艄公船头撑篙,舫内儒士捻须长吟……

    钟向捷趴在旁边看着她单手作画,自己也奋力挥动小蜡笔。

    他精神虽然可嘉,画出来的却仍旧是乱糟糟的几个火柴人。

    大手牵小手,隐约是个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寻思正要鼓励两句,他三两下又在右上角加了个火柴人,再用长长的一条线,将它和代表自己的小人连接起来。

    遥遥望去,仿佛他们一家四口在放一只人形风筝。

    “姐姐,这是你。”

    寻思:“……”

    寻思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混到了他们家编外“风筝”的身份,吃过饭,就带着孩子去剧院接受熏陶了。

    傅芷桥给的票位置相当不错,前排居中不说,还远离了慎知还等人的“领导席”。

    演出还未正式开始,楼下的训练室里,几个年轻演员正在排练剧团的看家拿手戏《情探》。

    女演员对着海神控诉书生的薄情负义,唱到凄厉处,声调高悬震颤,吓得钟向捷捂住了耳朵。

    寻思便正准备带着钟向捷离开,转身就碰上了慎知还和高瞻远。

    “哎呀,在唱《情探》吶。”高瞻远一副很懂行的模样,“这个傅派很正宗,花腔凄美动人。”

    慎知还没理他,转而问寻思:“你们来看演出?”

    寻思“嗯”一声,怎么也抽不出被钟向捷死拽着的袖子。

    “你怕‘女鬼’?”高瞻远蹲下来,笑嘻嘻地逗钟向捷,“不要怕嘛,‘女鬼’姐姐恩怨分明,只报复负心汉,不会欺负小朋友的。”

    钟向捷犹豫着问:“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喏——就像里面那个穿红衣服的状元郎,明明家里有老婆了,还非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这种就是负心汉啦。”

    钟向捷怔了怔,然后“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哎!你别欺负小朋友呀,”寻思赶紧抱起钟向捷,“不哭了,这种故事都是编的,世界上压根就没有鬼。”

    “这可不是纯瞎编的,”高瞻远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状元郎原型就是临州人王俊民,因为高中魁首,又被人称之为王魁。他中了状元之后,停妻另娶,没多久就英年早逝,这才被改编成戏文,千古流传……”

    “编排别人是负心汉有什么特别的乐趣吗?”高瞻远说者无心,慎知还这个地地道道的临州人却很不舒服,“历史上的王魁是用药不当才早逝的,他因为死因离奇被人编排负心故事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再胡乱改人籍贯了。”

    “还有这事?”高瞻远狐疑,“我在你们桃江的网络百科上看到的诶。”

    “网上的百科谁不能写?”慎知还往剧场方向走了两步,示意他们听里面的戏文。

    舞台上正演到女鬼带着海神去往状元府勾负心情夫的魂,女鬼白衣长袖,唱腔哀怨婉转:“飘荡荡离了莱阳卫,又只见漓水北去,沂水南回……”

    “听清楚了?”慎知还道,“他是地地道道的山东莱阳人。”

    高瞻远有点尴尬,摸摸鼻子:“谁知道这事儿居然还带造假的……这状元吃什么药吃送命的?”

    慎知还看了眼寻思,板着脸道:“金虎碧霞丹。”

    高瞻远:“……”

    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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