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觊觎你好久了。”
此话一出,林颂之长而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颤了一下,随后抬起眼,看向陆砚时。
倏地,姑娘笑了起来,眼底盈满了精光,像是抓到一个关键点后露出的得意却又想恶作剧的表情。
陆砚时瞥到她这副样子,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暗叫不好。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果不其然,就在他想要起身离开的那一刻,一道清甜的嗓音响了起来。
“陆砚时。”
语气中透着一股小坏,憋着坏心思。
行吧,躲也躲不过了。
既然这样,陆砚时索性直接不躲了,他泄气般的往沙发上一靠,像是气球忽然撒了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陷在沙发里。
转头看向窝着坏水的姑娘,他叹息一声,散漫勾着笑,有些吊儿郎当,又透着些许的宠溺。
“说吧,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姑娘哼笑两声,有种心思被戳破了的感觉,但林颂之却从来不知心虚为何物,她大大方方地问:
“喂,陆砚时,你说你觊觎我好久了?”
陆砚时瞥她一眼,谈谈“嗯”了一声。
又说:“怎么?”
林颂之抬手一挥,轻声说:“没事。”
陆砚时皱了皱眉。
就见少女忽然话锋一转,眼睛直亮亮地看他,像是承载了满天星光一般。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话音落地,陆砚时有一秒钟的怔愣,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颂之的。
他认真想了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陆砚时忽然想到了初见她时的模样。
靠在老旧的石泥墙上,手机掐着根烟,垂着脑袋,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又丧,即使遇到小混混打架,眼底也照样波澜不惊。
和别的姑娘真心不一样。
那时应该是她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失意低落的时候,偏偏恰巧让他撞见了。
真是奇妙的缘分。
再次见到她,她又恢复了开朗乐观的样子,脸上永远带笑,脾气容易暴躁,对事保持向上。
后来他又发现了这姑娘竟然会打篮球,看着她在球场上意气风发、漂亮得分,他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他亲眼看着她教训欺负盛礼的大姐大,眼底清冷孤傲,下手又狠又重,全身上下震慑力十足。
也是个很野的姑娘。
如果非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话。
他想。
也许是,第一眼。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对她挺感兴趣。
再从后来的一步步相处中,她越来越吸引他,从身上的气质再到她的性格再到她的一举一动,最后是她的一颦一笑。
都在牵引着他的心绪,如同傀线一般,而她就是傀师,他就是她的傀儡。
想到这,陆砚时忽然轻笑了声,真是天意弄人啊,他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牵弄情绪。
陆砚时想到之前他一个朋友谈了恋爱,情绪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看到自家女朋友对别的男生笑一下,他自己闷声都会吃醋上半天,女朋友情绪低落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也随之失落,女朋友高兴的时候,他自己也高兴得要命。
他对这种行为非常唾弃。
记得当时那人说:“哎,陆哥你不懂,等你遇到那个人,谈了恋爱,就懂了,她的心情决定你的心情。”
陆砚时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对这话非常不屑一顾,并没有当回事。
而现在看来,还真他妈是天道好轮回啊,轮到他了,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样的感受。
只觉得脸疼,火辣辣的,生疼。
不过,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体验,还挺不错。
他愿意不受自己控制。
陆砚时瞭起眼皮,望向姑娘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倏地抬起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林颂之的脑袋。
“你猜。”
林颂之一下就炸了,这种被人吊着情绪的感觉真挺折磨人的。
她双手搭上陆砚时的手臂,缓缓摇了摇,小脸皱着,透着点委屈和急切,她好声好气软着声音求他:“告诉我吧,陆砚时,啊,男朋友,说吧,反正我们都在一起了对吧,你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撒着娇,陆砚时一直受不了她撒娇,现在也是,他无奈叹了口气,声音低柔:“好好好,受不了你。”
林颂之“嘿嘿”一笑。
陆砚时看着她,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他眼神灼热,透着罕见的认真,语气也有些正式,嗓音依旧好听:
“第一眼。”
“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心怀不轨了。”
暖黄色的灯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温暖明亮,气氛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外头传来几句谈话声,二狗趴在地上懒懒打滚,二喵慢悠悠舔着爪子上的毛。
林颂之猝不及防对上陆砚时热烈的目光,听着他的话,她有一秒钟的错愕,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露出笑容,打趣道:
“陆砚时,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让我很难不怀疑你搬到我家对门来是不是你早有预谋。”
陆砚时笑了笑,“这不是,真纯属巧合。”
见姑娘还不信,他继续说:“真心的,我也没想到你住在这里。”
林颂之狐疑看他一眼,信了。
随后,林颂之又喃喃道:“不应该啊,难道姐这么有魅力吗,竟然真会有一见钟情的戏码。”
陆砚时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语气无奈,笑骂道:“行了啊,别得寸进尺。”
林颂之也就想逗逗他,毕竟一见钟情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所以,他们两个注定在一起。
两人一下安静下来,林颂之也靠进沙发,舒软的沙发让人舒适,林颂之没有说话,陆砚时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静静坐着,大腿膝盖想贴,温热的体温互相传递,身边是熟悉的气息,也是喜欢的人。
即使是坐着,也比任何互动都让人满足。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在这寂静和谐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你呢?”
被这样忽然一问,林颂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陆砚时偏过头,看林颂之,又问了一遍:
“你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林颂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对陆砚时的感情吧,她也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忽然对陆砚时心动的。
心动这个东西吧,来得悄无声息、猝不及防,去得也快,让人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感觉。
出现在某一刻,某一瞬间,某一个点。
林颂之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瞬间对陆砚时心动的,但却很清楚,自己就是喜欢陆砚时。
喜欢他散漫的笑,喜欢他慢悠悠瞭起眼皮没有情绪地看人,喜欢他给她讲题时敲桌子的骨节,喜欢他说话时低沉磁性的嗓音,还有他在球场上不服输、鼓励队友时的张狂。
每一个他,她都喜欢。
林颂之认真想了想,思考片刻,对陆砚时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
少女的语气如同少年一样真诚严肃。
陆砚时笑了下,低低应道:“嗯。”
陆砚时抬起手臂看了看表。
六点四十三分。
又看了一眼林颂之,随后说:“你先去洗澡换衣服,一会再过来。”
林颂之听后应了声,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皱着眉头起身,走了几步后,又狐疑地看了一眼陆砚时。
陆砚时注意到她的动作,瞭起眼皮看她一眼,声音淡淡的:“怎么?”
林颂之摇了摇头转过身:“没……”
“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陆砚时应声:“好。”
……
“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陆砚时穿着一身黑色居家服,白色的毛巾搭在脑袋上,他擦着头发,听到敲门声,看了一眼表。
来到门口,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又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整张脸露了出来,冷峻锋利。
“咔哒”一声,他打开门,外头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
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个东西,他见到陆砚时,立马露出笑容:“您好,您的外卖。”
他将手中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陆砚时垂着眼睛,抬起手接过东西,耳侧的头发上有水珠滑落下来,滴在他的虎口上。
陆砚时抬起另一只手随意抹了一下,瞭起眼皮,笑着说:“谢谢,辛苦了。”
外卖小哥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陆砚时关上门,拎着东西进屋,走进客厅,刚想要把东西放到桌上,但又忽然想到什么,动作顿住,转而走到厨房,放进冰箱。
须臾,陆砚时听到门口传来按密码锁的“嘀嘀”声,他正站在冰箱前,手中拿着一瓶冰水灌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下。
林颂之进到房子,看到陆砚时的同时,陆砚时刚好关上冰箱门。
他转身看向林颂之,朝她走过来,两人都穿的居家服,还非常有默契得穿着纯黑色。
像是情侣装。
陆砚时来到她身旁,伸出手勾着她的脖子,弯下腰,脑袋侧着靠在少女的肩上,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林颂之身上。
少女刚洗完澡,整个人都香喷喷的,鼻息间算是少女清甜的味道,很香,甜美中又带了一丝冬日的凛冽,甜而不腻。
很好闻。
他将少女的头发拨到耳后,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露出一截修长骨感冷白的脖颈,喉结突出,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林颂之脖颈的一小块皮肤上,有些痒,但也烫,她没忍住缩了缩。
陆砚时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轻声笑了下,他的喉结因为笑而小幅度得滚动了下,浅浅的气息洒在皮肤上,少年的声音又轻又低,很性感。
林颂之非常不争气得红了耳朵,脸上也变得粉红,但陆砚时却一概不知,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似是咽了一下口水。
沉默几秒,他忽然动了动脑袋,往前伸了一下,薄凉的唇贴上少女温热白皙的脖颈,柔软的薄唇碰到细腻滑嫩的皮肤,像是在触碰棉花糖。
他轻轻啄了一下,很快就离开。
林颂之的脖子是她的敏|感地带,她感觉到少年的触碰时,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她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也闷热起来,暖黄色的灯光将氛围染得更加暧昧,模糊不清。
陆砚时直起身子,两人拉开距离,少女身上清甜的味道,少年身上冷冽木质的气息,两股截然不同的味道交缠在一起,碰撞,缠绕,融合,融成另一道独特、缱绻的气味。
他漆黑的眼珠紧紧锁着林颂之,炙热滚烫的目光如同锋芒锐利的刀刃,将她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陆砚时的声音低沉磁性,透着一种冷,嗓音暗哑:
“宝贝儿,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