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客栈内,谢清英回魂后略做休整,念及天色将晚,又下楼吩咐小二开始备菜。

    菜上齐后,小二刚刚退下,邬眠便推门而入。

    吃货果然到得准时,谢清英一边品茗,一边心想。

    “门外就闻着烤鸭香味了,快让我尝尝!”

    邬眠一落座便大快朵颐起来,如此德性,谢清英简直没眼看。

    “陈娘子他们都如何?”

    “安抚好了已经,不过他们以为那狐妖是我降服的,陈娘子都想邀我事情了解之前住在绣坊。”邬眠一边撕着鸭腿,一边说道。

    “就凭你这筑基初期的修为?”

    谢清英嗤笑,手指敲击着横放于桌上的竹扇。

    “那狐妖确实修为了得,今日与我缠斗的,想来也只是灵体,其真身恐怕还未现身,我当时亦是一缕神魂,当真是留不下他。”

    “那师兄预备怎么办?”

    “缠斗之时我已接机打入琴印,今夜子时奏乐,狐妖不堪其扰,定会现身。”

    午时,郊外夜色深深,南风吹过半人高的野草,沙沙声作响。

    谢清英端坐于石台之上,轻手抚琴,琴音缭绕,空灵得仿佛能传至百里之外。邬眠于一旁暗处,手拿多种符箓,预备等狐妖现身时,与三师兄一齐将他一网打尽。

    琴音绵延不绝地响了一刻钟,可除了山野里的虫鸣给予几声应和,周遭简直安静如斯,毫无异动。

    谢清英只得停手收音。

    “师兄?”邬眠朝他诧异地喊了一声。

    “回去睡吧,”谢清英轻轻地说道:“他今夜不会来了。”

    “这是为何?”

    “琴印作用范围在十里之内,十二时辰后便会失效,琴音笼罩整个芙蓉镇却无半点异动,这只能说明——”

    “狐妖不在镇内!”

    “不错,此处最近的城镇只有桃源县,若狐妖尚未潜进山林,那必然会在桃源县中,”谢清英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白日里陈娘子讲的话吗?”

    邬眠像是明白了什么,接口说道:“陈娘子说,她夫君从桃源县回来才遇害,还有那旧友!”

    “昨日小二说的张生遇害前也是去了桃源县,”谢清英望向西方桃源县方向,说道:“贺州……桃源县……定有古怪。”

    翌日午时,马车重新驶回桃源县。

    “师兄,我们先去临安酒楼吗?”

    谢清英翻过一页手中书卷,开口道:“是,陈娘子说贺州生意破产后居无定所,常住酒楼,先找他看看情况。”

    “好。”

    路上到临安酒楼还有些许距离,邬眠顿觉无趣,起身凑到谢清英身旁,想看看这厮又看的什么书。

    不料刚一近身,谢清英抬手就将书页合上,转头对邬眠问道:

    “何事?”

    邬眠讪讪笑道:“我这不无聊吗,想看看你看什么。”

    “无聊就冥想修行,”谢清英用书敲了下邬眠的脑袋,横眉竖眼说道:“以为自己天资很高吗,还不好好努力?”

    “是是是。”

    修行修行,你知道修行的尽头是被雷劈死吗,邬眠嘴上应着,诽议道。

    小吵拌嘴后不久,车马已行至临安酒楼门前,却见酒楼前好似有人打闹。

    “没钱还住什么店啊,拖了好几日了吧你!”

    掌柜招呼着小厮,直接就把一布衣男子架着丢了出去。

    “掌柜的再收留我几日吧,过几日我那兄弟就给我寄钱过来了。”

    “已经宽限你好几日了,要寄早给你寄过来了,贺州,我是劝你趁早宽了心,好再寻出路,你的那些个亲戚,如今还有谁想再搭理你。”

    说着,那掌柜还拍了拍衣袖,生怕被地上那人沾了霉运。

    贺州?

    邬眠和谢清英本欲作壁上观,一听掌柜称呼眼前男子为贺州,也回了神,上前干预。

    “不知这位兄台赊欠多少银两,谢某可替其一并清还。”

    贺州闻言,抬头看去,来人手持折扇,一袭青衣,面如冠玉,好不一番翩翩贵公子相貌。

    我何时结交如此人物?

    还不待贺州多想,谢清英已眼神示意邬眠,邬眠捧着钱袋就上掌柜跟前清算账务。

    “多谢兄台了。”

    贺州从地上爬起,一边拍打身上灰尘一边对谢清英说道。

    “无妨,谢某与贺兄一见如故,不知贺兄今晚可否拨冗与谢某同酌。”

    瞧见贺州为难的模样,谢清英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今晚谢某做东。”

    “那就说定了。”

    入夜,酒楼里灯火通明,生意好不兴隆,雅间里已酒过三巡,谢清英饮尽杯中清酒,放下酒盏,盘算着开始套话。

    “听贺兄谈吐,也是个风雅之人,为何如今流落如此境地?”

    贺州闻言也放下斟酒的壶,开始诉苦:“我本开了一家布料坊,桃源县内独一家,生意不说是财源滚滚,也是吃穿不愁的,想着扩大营生,特意用存款又新进了一批原料,还扩大坊内规模。”

    贺州一脸愁容得饮干杯内酒水,苦着脸接着说道:“谁知半年前突生一场大火,将我的布料坊一下烧了个干净,一夜之间我便破产,无路可去,若不是往年的老主顾陈郎怜我,前几日替我结了酒楼欠账,恐怕我早几日前便露宿街头了。”

    “半年前……”

    谢清英与邬眠对视,半年前正是第一位受害人张生出事的时间。

    “贺兄可否还对半年前的事有所印象,桃源县内可有什么异常发生?”

    “半年前……这个好像没有……”

    贺州脸色开始酡红,想来也不消多时便要醉晕了去。

    谢清英整欲将其送走,却见他突然提高嗓门叫了一声。

    “对了,想起来了,有!半年前刚好是涂公子涂允泽来桃源县的日子。”

    “涂允泽?”

    “对,涂公子生的典则俊雅,瑶林琼树,”贺州说着又看向了谢清英,接着说道:“便是谢公子到了他面前,也得逊色一分呢!”

    “噗……”

    邬眠不禁笑出了声,偷偷看了眼谢清英,发现师兄的脸色确实不甚好看,于是对那位涂公子更生几分好奇,追问道:“除了长相,那位涂公子可还有其他才能?”

    “涂公子出口成章,才情卓越,若非他不想远走,恐怕还能入京考个功名呢!”

    话说到此,贺州眼神里透出几缕哀愁,“他要是肯离开这桃源县也是好的……”

    谢清英直觉这话中另有蹊跷,忙问道:“贺兄何出此言?”

    “涂公子来桃源县以前,县中年轻一辈属我相貌佳,又有才能,贾县令本是属意我为府中女婿,而涂公子一来,我自是被比了下去……”

    邬眠一惊,原来这涂允泽还是自己替嫁未果的夫婿。

    “涂公子风华绝代,贾县令远山芙蓉,二人互相倾心,我又怎好过多阻拦,只好成全这段佳话。”贺州苦笑道。

    邬眠却顿感不妙,涂允泽与贾小姐相互倾慕,自己可不真成了那害人不能长相厮守的恶人。

    下一瞬,贺州果不其然怒道:“贾小姐那婢女当真是恩将仇报,竟想抢主子夫婿,给贾小姐下药!”

    谢清英皱了皱眉头说道:“贺兄还请慎言,贾家小姐昏迷一事还尚未有定论。”

    “呵,谢公子,你初来桃源县,并不清楚始末,市井都传那婢女心气甚高,妄图跃至贾小姐上头,迷晕主子随后替嫁,就是她的手段,在轿上替贾小姐受妖物一掌也是活该!”

    说着,贺州甚至还啐了一口,谢清英眉头皱得更甚,正欲送客,一旁的邬眠却拉了拉他的衣袖,摇头。

    贺州很快便醉倒在桌上,开始胡乱梦呓些听不清的东西,邬眠将谢清英拉至雅间之外。

    “拦我作甚,他如此讲你,你也能容忍?”

    谢清英一把从邬眠手中扯回衣袖,皱着眉头抱胸说道。

    “你随他怎讲,”反正讲的不是我,邬眠心想,“如今找到那狐妖的下落才是正经之事。”

    谢清英看了邬眠一眼,怒其不争,叹了口气,接着她的话说道:“那涂公子也着实可疑,明日还是先上贾府看看吧。”

    贾府

    “这道长怎的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这邬眠也跟着回来了,看她那活蹦乱跳的样还真不好受,小姐还在房里躺着呢?”

    “你小点声,人家现在有仙门当靠山……”

    甫一进贾宅,便听见下人窃窃地议论声,邬眠只觉无奈,作为这阖府上下的公敌,如果有机会,邬眠是断断不想再回到贾府。

    贾县令于前方引路,将邬眠与谢清英带至会客厅,不料厅中却已有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宽袖,端坐于椅上品茗,雅人深致,眉眼含情带笑,单凭那张俊脸,竟当真险胜谢清英一分。

    “伯父,这二位是?”

    白衣公子同贾县令打过招呼,同时问起邬眠二人来历。

    “这位是谢清英道长与其师妹邬眠,谢道长,这位是我贤侄涂允泽,允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可放心说。”

    谢清英同邬眠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贺州口中的涂公子。

    当真是风华绝代,邬眠不禁叹道,那双含情眼,竟能将人的魂都勾了去,世上当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此时邬眠并不知,待到日后瞧见自己那大师兄俊美无俦的相貌,又得如何在心中夸赞。

    贾县令不让二人当涂允泽是外人,邬眠和谢清英却当真不得。

    开玩笑,眼前这位仁兄可谓嫌疑最大。

    谢清英略一思忖,开口道:“除妖之事进展顺利,昨日我师弟与我通信,对贵府小姐一事已有想法,不知可否再观察一次贵女症状?”

    “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道长请移步。”贾县令喜道。

    “伯父,我也一同再去看看竹桃吧。”涂允泽一同起身说道。

    “也好,苦了你对竹桃的一片心,若不是竹桃昏睡不醒,你早该喊我一声爹了。”

    “承蒙伯父看起,是允泽福薄,没能尽早做伯父的女婿。”

    谢清英和邬眠在一旁等着这二人寒暄完,邬眠扯了扯谢清英袖子小声说道:“师兄,我终于见到比你还会装模作样的人了。”

    谢清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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