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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要解散

    婺剧大剧院。

    上头文件自批下来时起,便定下这名字。回望曾经,如今竟有了岁月的痕迹,想当年不过就是买在陈年小巷附近的废弃工厂。

    可就是这么个小地方,能聚齐不少人,甚至把它当作庇护所,寻求归处。

    “清姐,大事不好了!”

    沈觅清上穿花衬衫,下穿花裤子,右手摸了摸牌,眼一亮,这张正是她所需要的,随即说道:“自摸了自摸了。”

    小肆这小孩平时就是咋咋呼呼的,他不愧是小孩有活力,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跑到了沈觅清跟前,看着她推倒牌面,有一种即将再来一把的架势。

    但毕竟人小,只能用他的一双手抱住她手臂,企图阻止这场面。

    “还打啊,出事了!”

    “那群人又来了?”

    沈觅清摆摆手,把人推远点,“小肆乖,师父不是在吗?我们就别担心了。”

    谁料,一听完这话,小肆顿时像霜打过的白菜一样焉了,“陈老师已经答应签解散合同了。”

    小肆说这话很轻,轻得沈觅清以为她自己幻听,赶忙拉住他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压得住火气,声音大得给小肆吓一大跳,只敢畏畏缩缩重复,“陈老师已经答应签解散合同了。”

    这会听得清清楚楚,非常清晰明了。

    沈觅清立马站起来想拉着小肆回剧团里问问,就看到牌桌上三个“牌友”看着她,满眼的关切。

    “李奶奶,王奶奶,刘奶奶,对不起,我剧团里出了点事,下回再来陪你们打牌。”

    “去吧去吧,有事就先去解决。”

    “对,别管我们这群老婆子,小姑娘有事情就赶紧去。”

    “慢点跑,剧团就在附近,慢点跑。”

    剧院就在小巷不远处,沈觅清刚开牌局的时候,正围着一大群人,张张熟面孔。

    可此时门口人早已经散光,以往几天绝不可能这么快罢休,沈觅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这事正在往坏的方向进展着。

    都怪她,不应该偷懒不应付。

    这段时日糟糕的事发生一件又一件,定下的演出一场接一场地取消。

    剧院场地本就是个香饽饽,早就被不少盯上了,如今演出取消,其他人哪能任由他们一直霸占,尽管这场地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沈觅清推开大门,里面零零散散有人走动,台子上戏正唱着,环顾了一整圈,但是一直没看到她师父,平时她师父会站在台子旁指导演出。

    叫住了落后在她身后的小肆,“师父呢?”

    “应该是在办公室。”

    办公室,多么陌生的名字。

    这家剧院自成立起,小沈觅清就在了,办公室那间一直是存在的,安排下来给她师父的,不过一向是名存实亡,被当成杂物间免得浪费。

    乍一听这名字,沈觅清恍惚片刻。

    地方在二楼,沈觅清一把推开门就看见师父坐在办公椅上,戴着老花镜辨认手上的文件。

    她师父姓陈,凭白蛇一角奠定了她在婺剧圈子的地位,之后她的其他角色依旧塑造得极其出色。她名下的学生很多,但徒弟仅仅收了两个,一个是她,一个便是她师兄。

    面对着师父,她尽量压抑着情绪,“师父,小肆说您同意解散了?你要把地方让给那几个老头?”

    “我是同意解散,但接手的剧团不是这两天来闹事的。不能这么没礼貌,他们还没有到被叫老头的年龄。”

    沈觅清平复心情,要是真便宜那群流氓她可能会当场呕血,可是新接的剧团她还是存有顾虑,“那既然不是他们,我们为什么要解散?难道不演婺剧了?怎么可能。”

    “上面的意见说要引进新鲜血液。”

    话没说清楚,沈觅清还是听明白了,却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能接受,明明当初口口声声叫着永远的人就是现在说要解散的。

    “为什么?您要放弃这个剧团了吗?您忘了您教导我们的吗?”

    “觅清,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好,冷静之后呢?您能改变决定吗?”

    沈觅清站在她面前,背绷得紧紧的,可眼神里还是有藏不住的慌张与不安。

    “我今年已经五十岁多,演不动也唱不动了,没有价值。”

    “不是的,这里很多人都是因为您留在这里,您很重要。”

    沈觅清说完,就看见对方从办公桌上拿起文件夹递给她,说出的话没有丝毫留情面,“他们若是留在这里吊着自己是因为我,我就更不能看着所有人荒废在这个上面。”

    “这不是荒废……”沈觅清越看文件上的内容越心寒,满满好几页合同,都是被取消的巡演。

    “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被取消的原因,害怕打击你们,如今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你不来找我我不会告诉你。票卖不出去,上座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多地的剧院要求取消演出,你师兄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天,找了很多人想多争取点赔偿。”

    “可是,那也不是非要解散不可,没人看肯定是我们表演得太差劲了,我们会努力练习,会唱更好的。师父你去楼下看看,师兄师姐没有一刻停止过练习。”

    “觅清,一腔热情放在错误的地方依旧捂不热的。没有演出就没有酬劳,多少人家里就靠着这份工作吃饭。坚持的前提是活着。”

    其实沈觅清知道师父说得没错,虽然正确,但她不认同。

    沈觅清把文件放回桌上,视线却被摆在手边的另一份文件吸引,仔细一看,竟是调任通知书。

    这是她极少地冲动,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直接拿起通知书翻阅内容。

    知道了真相,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生气,反倒是平静居多,语气没有波澜,“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能去□□就职确实是个好去处。难怪马不停蹄把剧团解散,是嫌它挡了你的路吧。”

    出人意料的,对方没有生气,目光里显现的无奈,像是在纵容一个胡闹的孩子。

    “剧团里的人都安排了去处,你……”

    “不用了,你们不唱我唱,你们不演但我会继续演下去。”

    沈觅清说完,就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住。

    在开门之际她忽然停下,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定下心,走回去向师父鞠了一躬,坚定地说道:“师父,无论怎样,我依旧感谢您对我的教导。如今徒弟与师父观念有别,就此拜别师父。婺剧演员沈觅清在此祝您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一开门,就看到小肆站在门口,没管他有没有听见,便打算绕过他回去,却被他一把抱住。

    小肆的个子长得快,如今却已经到她腰的位置,忽然被抱一时还摆脱不了。

    “小肆,你放开我。”

    “清姐,你要去哪里?”

    “你这个小孩别管这么多,早点收拾收拾回学校读书去。”

    剧院的没落其实早有预料,这些年招人的门槛越来越低,但是进来的人却越来越少,没有新鲜血液地加入,当然不可能会走长久。

    小肆是近几年刚加进来,年龄的断层让他在这里格格不入,能和他聊起来的人不多,沈觅清算一个。

    一个小孩,带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热情,哪怕不用多交流,同样会被喜爱,也同样会感到孤独。

    “陈老师真的要解散剧团了吗?你,刘伯伯,杨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要散了吗?”

    沈觅清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这件事,话都嘴边却没敢开口。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谁都没放手,场面一直僵持着,直到楼梯上有动静才打破了僵局。

    “小肆。”

    叫的是小肆的名字,就见楼梯上来一位穿着得体的贵妇人,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走路不失优雅。

    沈觅清认识她,是小肆的母亲,有次送小肆回家的时候见到过,是位极温柔的夫人。

    “阿姨。”

    “觅清,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走进了发现,是小肆扒拉沈觅清,恨不得把整个身子挂在沈觅清身上,脸色耷拉下来,“小肆,下来。”

    这时候小肆也看见了他母亲,回想母亲的语气,知母莫若子,她肯定是生气了。

    小肆放开沈觅清,走到母亲身边,但视线没从沈觅清身上离开。

    “觅清,小肆让你费心了,下回来家里吃饭。”

    终于得到解放的沈觅清松一口气,“没关系,阿姨你是准备把小肆带回去吗?”

    “陈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带着小肆去二楼办公室找她,她有事情找。”

    她边给小肆整理衣领边说,没注意到沈觅清的神情。

    “我很早就赶来了,给小肆打电话没人接,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瞧我这记性,早知道给你打个电话,就不用找这么久了。”

    话说完,牵着小肆准备进办公室,对小肆说:“好了,我们要进去找陈老师了。”

    沈觅清站在原地看两人进去之后才离开,经过一楼戏台时,不少人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她摆摆手回了,最后快步走掉,深怕停顿片刻就会想留下。

    一连几天,沈觅清都宅在家里吃饭睡觉,其他什么都没做。早几天还有人给她打电话问她情况,后来的手机便再也没响起过。

    沈觅清自从学习婺剧以来,很少会有如此长时间的空闲时光,基本功要时时练,而且剧团里其他人的表演要多看多学。

    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沈觅清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这个时间段会有谁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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