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黎初父母起诉何夜的事情不知为何惊动了陵县电视台，被电视报道了。
姜妗也是在学校论坛里知道这件事的。
“你们知道吗，黎初那件事被电视台报道了，听说上面还来人调查这件事了，和何夜玩在一起的那群人都被问话了。”
“顶顶，真的假的？楼主是哪里打听来的？”
“真的，我今天听我妈说的，我妈在法院工作，我估摸着是黎初家里找了电视台，这事儿影响恶劣，所以上头才来调查了。”
“顶楼上，我听说黎初妈妈是陵县台的编导，想报道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夜她们那群人也该受到惩罚了吧......以前都不敢说，她们欺负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同楼上，何夜就是个疯子。”
姜妗看到这儿，收了手机。
真好，黎初终于可以不再受一点儿委屈了。
姜妗辞了夜宵摊的工作，另找了一份薪水比较高的工作，只不过比夜宵摊要工作得久一些，经常凌晨五六点才能下班。
她没日没夜地忙，不上班的时候就熬夜复习功课，不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时间。
有的时候，姜妗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好像，她只是又过上了没有陈见山和黎初之前的生活。
这天姜妗又开着电视，一边看一边吃饭，新闻正在直播何夜的开庭现场，她连忙放下碗筷，坐到电视机前，认真地看着。
“被告人，你带当事人前去郊外时，可曾想过会有山体滑坡之类的事情发生？”黎初方律师问道。
被告席上的何夜垂着的头轻微点了一下：“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去？”
何夜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倒霉啊，真就被她给遇上了。”
“审判长，我方认为，被告人在明知有山体滑坡的情况下，还将当事人带去郊外，属于过失致人死亡。”
......
最终，何夜被以过失杀人罪，判刑三年。
姜妗看到这里，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学校里对黎初的事情也非常重视，因为电视台的报道，全县中小学都开始严加管理学生，开了许多教育讲座。
要是黎初知道这些，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姜妗想。
她帮了许多人。
王杨平在学校论坛看到最后判决时，急急忙忙拿给陈见山看：“陈哥陈哥，你看，何夜这疯婆子终于要进去了。”
陈见山看了一眼，并不意外。
“希望这些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陈见山桌肚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他拿出来一看，铺天盖地全是宋泽的微信消息，中间还夹杂了几条顾亭宇的。
“我和老顾过去找你了！”
“陈哥我上飞机了！”
“你说你怎么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下了飞机还得坐三个小时车。”
......
“我到了！！”
密密麻麻的一片，陈见山粗略看了一眼，点开了顾亭宇的消息。
“我和宋泽今天去陵县。”
“陈叔叔都安排好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陈见山刚准备回复，只见宋泽的消息又弹了出来，他点进去。
“我和老顾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音乐清吧，你下课赶紧过来！！”
紧跟着的一条，是宋泽发过来的定位。
陈见山简单回复：“好。”
下了晚自习，陈见山就按着宋泽发来的地址，打了个车过去。不得不说，他这小子找吃喝玩乐的地儿倒是很会找，刚来陵县就能找到喝酒寻欢的地儿。
在上海时宋泽家管得严，去一趟这种地方回去就得扒层皮，陈见山替他背过不少次黑锅。这次来了陵县，倒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放飞自我了。
陈见山抬腿走进去，虽说是清吧，但里面的摇滚乐也是极为噪耳，陈见山略感不适地捏了捏耳垂，找到了宋泽卡座的大概方向，拐了过去。
宋泽这一来怎么就混到了一群人里，陈见山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他那卡座人都坐满了，最外边还坐着个女生，长发及腰。
陈见山见到那背影，眯了眯眼睛，眼底没来由地浮上浅薄的一层怒气。
他刚走近宋泽就看见他了，忙站起来朝他挥手：“陈哥，这边，这边！”
沙发外边的女生也扭头看向他，眼里满是诧异。
陈见山径直走向她，他轻笑：“姜妗。”
“你这么多天不去学校，都在这儿呢？”
姜妗又恢复成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撩了一把头发，笑着说：“是啊，这里一晚上赚的钱，就够我一星期生活费呢。”
宋泽在一旁听着，终于得空插了一嘴：“怎么了陈哥，你们认识啊？”
“没你的事。”陈见山说，“你们先玩。”
说罢，他便握住姜妗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姜妗挣了两下，没挣开，就也随他拉着了。
“我有点事跟她说，你钱记我账上。”陈见山对宋泽说。
姜妗被他拉出清吧，走出了一段路，他才放开手。姜妗揉了揉手腕，抬眼看向他。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开口说话，就这么对峙着。
最终还是陈见山叹了口气，认命地说：“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兼职？”
“赚得多。”姜妗如实回答。
“你就这么缺钱吗？”
“缺，很缺。”姜妗说，“你们有钱人当然不知道钱对我们来说算什么。”
陈见山没作声，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的话，我就继续回去工作了。”
她正抬腿准备走，就听见陈见山问她：“姜妗，你真的想烂在这里吗？”
姜妗听到这话也是一怔，随即笑了，一双眼弯成月牙，眼里坠着点光，煞是好看。
她抬头看着陈见山的眼睛说：“是啊，我就是该烂在这里，所以你别再试图拯救我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姜妗，我从不信鬼神，不信命。”陈见山说，“我也不信你就是灾星，谁靠近你就得丢命。”
姜妗身子僵了僵，她又笑了：“可是陈见山，你不信，我信。”
“事实就是这样，我努力过了，命该如此。”
陈见山看着她，她眼里毫无生气，像是易碎品被打碎了，又被人强制性地粘了回去，可那些裂隙，却还是存在的。
“那我就帮你改命。”他说，“从今以后，你信我。”
“陈见山。”姜妗语气软了下来，喊他，“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这种干干净净、养尊处优的人，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和这里格格不入，你迟早是要走的。”
“可我不一样，我早就和这里融为一体了。”姜妗说，“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不值得，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吧。”
“你要我当做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陈见山说，“我们每天一起回家，你给我过的生日，一起看过的电影，你所做的努力，这些，都不作数吗？”
姜妗背过身，摇了摇头：“不作数了。”
姜妗离开之后，陈见山还在原地。宋泽和顾亭宇他们追了出来，也只看见姜妗离开的身影。
“怎么回事啊？”宋泽问，“那女的谁啊？”
“是因为她？”顾亭宇问。
陈见山几不可微地朝顾亭宇点了一下头，问他们：“你们怎么出来了？”
“这谁还能安心玩下去啊。”宋泽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顾亭宇两个人打哑迷呢。”
顾亭宇斜了他一眼：“就你笨。”
“你们今晚睡哪儿？酒店定了吗？”陈见山没理宋泽，自顾自地问道。
“还没呢，刚到就被宋泽拉出来找吃喝玩乐的地儿了。”
“那去我家吧，正好两间空房。”
“也行。”
陈见山和顾亭宇商量好了，就在路边拦车准备回小区。宋泽还在一旁聒噪地吵嚷着。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因为她啊，你们理我一下行不行！”
顾亭宇按了一下他的头：“你闭嘴吧，吵死了！”
宋泽可不听顾亭宇的，一路上都吵吵嚷嚷的，顾亭宇实在是被吵得心烦，一字一句跟他解释了，他才安静下来。
“你们早说啊，这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俩搁那儿打哑迷似的。”宋泽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俩背着我有啥事呢，差点以为被抛弃了。”
“我都说了你笨了。”
顾亭宇和宋泽两个人斗着嘴，跟着陈见山到了家。
“啧啧，陈哥，你家这装修，一看就是陈叔叔的风格。”
“这你倒是聪明了。”
“去你的！”
陈见山给他们两个人各拿了一瓶水：“两间客卧，你们自己选吧。”
“随便睡哪间咯。”宋泽一个大跨步躺到了沙发上，“太舒服了，你说咱仨都多久没有一起玩了？”
“懒得理你。”
“嘿，你还懒得理我。”宋泽又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厨房那边，拿起吧台上的蜡烛和生日皇冠。
“陈哥，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陈见山回头看了眼宋泽手里的东西，淡声说：“别人落下的。”
“别人？”宋泽眯着眼看向陈见山，“不会又是她吧？”
陈见山没说话，把玩着手里的水瓶。
“真是啊？”
陈见山没搭理他，起身往主卧走去：“我先去睡了，你俩随意。”
宋泽和顾亭宇见陈见山进了房间，也没在客厅多做停留，洗漱完就进了客卧。
宋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嘶”一声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顾亭宇的房间。顾亭宇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打他，他一睁眼，就看见宋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不是，宋泽你有病吧？”
“顾亭宇，我觉得......”宋泽说，“陈哥要栽喽。”
顾亭宇翻了一个大白眼，一脚踹向宋泽，宋泽仿佛预料到了他要踢他，立马起身：“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顾亭宇看着宋泽关门离去，抬手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