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车，沈问函哆哆嗦嗦地靠近林三水问：
“他真是阎罗王？”
就那个阎罗要你三更死，活不到五更的那个阎罗？
是那个掌握生死簿，属下是一黑一白的那个阎罗？
林三水看出沈问函的紧张，她说道：
“就一个比较小的阎罗，十阎罗里他排行第七。”
看着林三水淡定地模样，沈问函一时觉得有被安慰到。
“咦？这地方……倒是个风水宝地。”
王董下了车，走了几步，表情有些讶异。
沈问函一喜：“真的吗？”
阎罗都认证了，是不是说他这地皮拿下绝对能赚翻！
林三水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无情说道：
“阎罗看的风水宝地，是阴间的。”
她说完，另一边王董一脚踩一石墩，高兴地在说：“这地拿来炼鬼再适合不过了！”
沈问函：……草。
林三水眯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草木包裹着遗留的工业钢铁废墟。
现在正值夏日大暑的时候，迎面吹来的风却是凉的。
她蹲下身，摸了一把地下的泥巴。
湿润的，当是阴木。
不远处还有一个搭一半的两三层水泥楼，往远处看，像是空荡荡的动物尸体腐烂后的躯壳。
“怎样？”
沈问函见林三水看了一会，像发起呆，他便出声问人。
“沈问函。”
林三水扭头叫他名。
沈问函疑惑：“怎么了？”
林三水：“你选择晚上不来是对的。”
沈问函瞬间鸡皮疙瘩四起，离林三水更近了些。
“你别吓我啊。”
沈问函眼一瞟，就看见个头没他腰高的王董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水泥楼去了。
不知道王董去做什么，他扭头去看林三水，欲问要不要跟。
林三水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问函好奇凑近看，发现她正在看直播间。
沈问函嘴角抽搐：“……你在做什么？”
林三水看着直播画面，说：“我刚打开手机，收到我关注的主播开播提醒，我点了进来。”
沈问函：“然后呢？”
“你看这个场景熟悉不？”
林三水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沈问函探头看，眉头一皱。
直播间没有出现主播的脸，像是户外场地。
一道女声同直播间观众解释着：“前些天，有粉丝私信我，说在海市较偏僻的郊外有发生件坏事。”
“他们一群人组队野外聚餐，找了个看起来废弃的工地，那天是刚下过雨不久，天气并不闷热，吹的风很舒爽。”
直播间的信号好像不好，女子的声音传递出去，有些卡带的不顺畅，听着让人并没办法对她说的天气很好产生舒畅感，反而有几分阴森。
“咦？”
一声疑惑，直播间的粉丝就看到前方有两个人。
[卧槽！吓我一跳！]
[妈呀！大白天的怎么就感觉吓人了？]
[+1]
……
林三水低头看着有些延迟的直播间画面，又抬头看看来人。
“你谁啊？”
沈问函先问起来，他下巴微抬，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看着有些欠揍模样。
果然，直播间弹幕不淡定了。
[这人怎么感觉跟混混似的]
[一副自己家中有矿的样子，笑死]
[楼上，虽然他家没矿，但有亿点点地皮]
[我想起来了！这人是海市地皮大亨沈家二公子啊！沈大影帝亲弟啊！]
[卧槽！]
[见活人了！？]
[啊啊啊！复花向南生，黎明映韩洲！]
[复花向南生，黎明映韩洲]
见弹幕无法克制刷起这段话，叶瞳眸光一闪，她知道这个刷爆网络的海市旧事的故事，特别在被主人公后代，当代歌后唐微编唱，一举拿下金曲奖，传唱度极其高的《繁花》，让这段故事更是推上前所未有的高度，至今未落。
沈问函也是因为这个被狠狠关注了一把，一下被人认出不奇怪。
不过他不知道这人是在直播，只觉得这人拿着手机，摄像头老对自己，有些不乐意。
他是能随便被拍的？
“你好，我叫叶瞳。”
叶瞳朝沈问函伸手，态度表现落落大方。
沈问函睥睨她一眼，抬手指她的手机，一哼：“你最好在我失去耐心前关掉你手机。”
“抱歉。”
叶瞳大概没想沈问函这么直接，连忙把对着他的手机朝下。
“她在直播。”
摄像头朝着地面，直播间的人只能听到另一个女声。
“啊？直播？在这种地方直播？”
沈问函愣着眨眼。
比起他对叶瞳一种高高在上的公子爷口吻，显然对另外一个女子是一种近人的，甚至有些弱于对方的唯唯诺诺感。
[上一秒是唯我独尊的野狼狗，下一秒是主人求抱抱的家养小哈？]
林三水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有些惊叹网友的脑补，接着她朝叶瞳开口：
“你可以继续直播，不过最好不要乱拍。”
叶瞳看着对方一身职业装，想着是不是沈问函的秘书什么的。
看起来这个秘书比较好说话，她从善点头。
接下来直播间恢复正常拍摄角度，就是只有声音，没有其他人影。
“这突然冒出来的，不会坏我们好事？”
沈问函凑近林三水，小声嘀咕。
林三水不动声色回道：“我们也没什么好事。”
沈问函心情一梗，决定不再搭理林三水了。
叶瞳偷偷观察俩人，心中涌起怪异感，难道她猜错了？
“怎么多一个人？”
王董走出废墟，看见叶瞳，眉头一皱。
叶瞳没想在这种地方能碰见小孩，对方看起来就是在读书的小学生。
就是说话的口吻给人感觉特别成熟，没有一丝稚气。
沈问函下意识往后一退。
这个动作也被叶瞳捕捉到，让她更加困惑，而她认为的秘书接下来举动，更让她陷入沉思。
“找到什么了？”
林三水问王董。
王董板着个脸，双手背后，缓缓道：“有。”
他把背后的手伸到前方来，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躺在他手心。
他的手并不是成人的大小，而鞋子在他手上，却刚刚好的长度。
“小孩的鞋子？”
沈问函疑惑一问。
“不。”叶瞳瞬间反驳他。
她目光紧盯那双鞋，说：“这是双女鞋。”
“什么人能穿这么小的鞋，又不是那封建的……”
沈问函说着说着，脑海电光火石闪过打小听过的鬼故事。
立马寒毛一竖，躲林三水身后。
“这鞋子看起来很新。”
叶瞳上前，拿手机拍摄，把鞋子看得更仔细。
直播间的粉丝也一起看着，结合几人对话，再傻的人都能猜出这鞋子的怪异处。
“不用担心，这鞋子我看是没有鬼附身的。”
王董说道。
这一句，直接让直播间炸开了锅。
叶瞳很快就收到直播间被封禁的通知。
她有些头疼，没有一丝防备，就被王董一个屁大孩说出违禁词。
“附身的东西去哪了？”
林三水问王董。
王董答道：“估计闻到我味躲起来了。”
林三水抬头看天色，正当沈问函以为她在算时，林三水摆摆手：
“那应该最近都不会出现，你挑个良辰吉日把这地皮开了就好。”
沈问函傻眼：这样就行？
王董一副我祖奶说得算的样子，没有要搭理沈问函的意思。
叶瞳不明白他们来干什么，自己也一时插不上话。
沈问函虽然怀着很大的疑问，可他还是选择相信林三水。
毕竟林三水看似不靠谱实际更不靠谱，但没理由害自己。
把沈问函打发了，林三水如愿回家。
王董跟在她后面，一进门就把藏袖子里的绣鞋往墙角丢去，十分随意。
绿毛鸡头一抬，咕咕叫着去啄那鞋子。
“我收到手下来报，七月将近，鬼门要开，应该能抓到逃跑的妖鬼。”
王董对躺沙发的林三水说着。
林三水晃晃手：“这事你们地府自己去办，我没那么多时间。”
王董眨起眼睛：“人间一年，地府一日，假如祖奶要度过百岁，何不去地府？”
林三水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地说：
“我可不想去十八层地狱。”
王董不解，不是只有犯下大罪大恶之人才会去十八层地狱吗？
但他想问的人，已经呼吸平缓，陷入沉睡。
王董又扭头看角落的绣花鞋。
不知何时，那被丢得零落的绣花鞋像被人刻意摆放整齐的鞋尖朝外，对着这边。
“宁愿要本王撒谎也不让沈家小子涉险，真是……”
王董摇摇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