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晗坐在公交车上，疑惑：“萧萧，你什么时候有他的手机号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
“你不是讨厌他吗？”
上次不还鼓励她删除陈恒的微信。
怎么关系突然之间变好了。
沈寒萧挑眉，眸子里是韩晗看不懂的情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萧萧，完全没有必要，就陈恒那脑子哪里比得上你呀。”韩晗仰头，小小的脸上满是得意。
“嗯。”沈寒萧翘唇，“你今天晚上怎么和他碰上的？”
“他叫我呗。”韩晗轻描淡写，“我现在真的觉得他在发神经，前几天还给我发了一个战书，今天我当着我的面说他自己是傻逼。”
她闷声说：“你说他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还是把我当傻逼耍，还是在挑衅我？”
“那你记得离他远一点。”沈寒萧唇慢慢上扬，“别让他影响你的好心情。”
“他还没那个本事影响我心情。”韩晗仰头。
义卖会上，芳绮拍着韩晗的肩：“韩晗，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
“那你还是别报了。”韩晗给了她一个眼神。
“不过也真有你的初中的基础知识，你竟然还带在身边。”
“你以为谁都像你基础那么好。”
“不过这个本子在你眼里不是天赐良缘吗？”芳绮搭着她的肩，“你真舍得给我救急。”
韩晗大大咧咧：“你都说了是天赐良缘，我当然是要造福全人类了，而且我现在确实也用不上了，毕竟萧萧前几天还给我整理的知识大全。”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苏默这位超级大学霸竟然停在了这本书前：“这个你要卖吗？”
“嗯。”韩晗点头。
她笑了下，表情带着的僵硬，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寒萧的场景，那时她才初二。
苏默一向是来班级最早的，那天她去班级时，看见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他就拿着这本本子，准确无误的放在韩晗的桌子上。
她刚想出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班？”
只是在看到他正脸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停了几秒，心脏漏了一拍。
哪怕是回忆那天的场景，都会觉得是梦幻的，他长得很帅，第一眼就能直观感受到的帅。
他扬着唇，靠近她时，身上独有的柠檬混着香皂味，很清淡，穿着白净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
衬的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
苏默愣了片刻，“你认识我们班的韩晗？”
“嗯。”他应了声，眼睫平静垂落，“别告诉她。”
苏默回头，看着离去少年的背影。
那时，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韩晗，只是后面她看见韩晗一脸开心的捧着笔记本，“芳绮，我笔友说的事，显灵了，我们学校真的有好心人免费发教材。”
她那时觉得那个人一定也是他们学校，她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再一次放学时，看见了他。
那天的天气并没有那么好，乌云遮天，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天气也不错。
“苏默，这个都是基础款的知识点，而且还是初中的，你应该不需要。”芳绮一连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回神：“我只是看看。”
一只洁白无瑕的手伸过来，也触到这本书，她看着苏默，眼神带着急切：“这本书你要吗？”
“不用了，给你吧。”苏默把书递给她。
“倩倩，你看这种书有什么用？”她旁边的女生不知所云的看着她拿着一本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笔记本。
“这本书多少钱？”季倩倩没有理会那个女生的话，“我买了。”
芳绮木讷讷的接过钱：“韩晗，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为什么会引来两个学神的注目。”
“这本笔记本到底有多牛逼？”
韩晗郑重其事的拍了下她的肩，“也没多牛逼，我当时数学就是靠这本笔记本从60多分进步到80多分。”
“……”
季倩倩回到家，从柜子的底层翻出一个盒子，她小心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边角有些磨损，其余看上去像新的一样，可以看出主人保护的很好。
她打开从韩晗那买来的笔记本，比较着字迹。
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韩晗的笔记内容比她的要全面。
她从零乱的盒子里面找出一个粉色的文件夹，找到很多份初中做的很差的卷子。
很多知识点都是来源于这些卷子的错题。
手无意碰倒一个相框，季倩倩眼尾泛红，她扶正相框。
视线和相框中肥胖自卑的少女对上。
她呼吸停了片刻，细细抚着相框里曾经的自己。
没人关注的丑小鸭。
她冷笑了下，初中时，季倩倩的成绩不好，当时又生病，全身浮肿，没有朋友，也没人关注，就是空气般的存在，唯一的一点优点就是家境不错。
侥幸上了正阳中学。
那时候，她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少年，聪明优秀难以接近。
她并没有想过，她会喜欢上他，或者说和他有半点交集。
她当时只是羡慕，羡慕他的优秀，羡慕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受到大家的喜欢追捧。
后来，慢慢的，她发现他也会上课打游戏，甚至会逃课。
季倩倩远远的看见他，漫不经心从容淡定的依在墙角，身高长腿，宽肩窄腰，穿着规整的校服。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罚站还可以那么的从容不迫。
她不知不觉的开始努力学习，渐渐的也成了老师的表扬人士之一，有人愿意听她讲话，问她题目。
她那是总是喜欢往窗外瞟，内心深处隐秘的期待，潇洒恣意的少年从窗口路过。
秋天蓬松的阳光薄薄一层，空中留下飞机行驶过的痕迹，被风一吹，散过云烟。
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实质性的接触。
男生的头发留长了点，额前散落着稀碎的发，五官有棱有角愈发分明，桃花眼微微敛着，看着悠闲又散漫，
蓬勃的少年生气里又带着几分初露锋芒的桀骜不驯。
这一眼摄人魂魄。
季倩倩脑子短路，她只是像无数个少女一样，默默注视。
有个男生恶意的调侃了句，“季倩倩你这胖的还蛮均匀的。”
接着就是噗嗤噗嗤的笑声，一列一列的，她本应该习惯。
但在他的面前，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眼底有泪话闪过。
男生也停下脚步，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抿唇，假装不在意。
可泪水就是忍不住在眼底打圈。
沈寒萧直接上手，擒着男的的胳膊，漫不经心又洒脱利落：“道歉。”
笑声没了，可是她的心乱了。
如果说先前的观察是无心之举，那后来，就成为她的习惯。
他不像个好学生，会逃课，在课上常常练习用左手写字，不合群，但人群的中央又总是他。
他不在意一切，好像什么得到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常常可以听说有人跟他告白被拒绝。
但好像又很有礼貌，会顾及一下女生的面子，最常见的版本就是：“你很好，但不巧，我有喜欢的人了。”
敷衍但又不失礼。
如果有人总是锲而不舍，他干脆直接不理，视而不见，他没说过任何难听的话，好像拥有干净冷淡，不食人间烟火，似是天上仙人。
明明长得很冷艳，桃花眼更是引人上瘾，可就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态。
后来的后来，她喜欢上他，这是很正常的事，青春期里出现这么一个男生很难不喜欢。
她开始控制饮食，控制自己的体重，她慢慢的自己开始去打扮自己，一切都在变好。
她想着自己慢慢努力，总有一天可以的，会好的，她想总有一天她是不是就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喜欢你是我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了。
可是，如果从一开始的喜欢都是错的，那她还要坚持吗？
韩晗整理着桌子，她想起上午芳绮的话：“韩晗你真的不在意那个笔记本？我总觉得那个笔记本可能是你笔友给你的。”
初二，学校卷起了一股笔友风，大家都悄咪咪的找笔友，互相聊着心事。
韩晗那个时候一点不在意，也没把找笔友当回事，她照常去音乐教室练琴。
打开琴盖，她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纸兔子，刚开始只是觉得新奇。
她拿在手里玩了一阵，以为是旁人落下的，便放在琴旁，方便别人拿。
在去时，变成了一朵纸叠成的花，她多了几分好奇，花的页面上写着字。
——你可以做我笔友吗？
那段时间韩晗闲着也是无聊，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便利贴。
——好。
不过她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叠成像样的动物，韩晗无力的揉成一团，把花朵拿开，把自己的一团纸放在上面。
这件事，芳绮知道后还说她跟会敷衍人。
韩晗当时也觉得自己很敷衍，但没办法，她确实是手残党。
做不出可爱的图形。
韩晗走进学校，沈寒萧揪着她的马尾：“一路上都在走神。”
“没有。”韩晗笑了下，朝另一个楼梯道说，“我先走了，早自习要默写，我回去复习。”
“好。”沈寒萧抬眸，唇角漾着好看的笑。
来到教室，罗耿抚了抚打酱油的吴尘，吴尘掐媚道：“萧哥，咱们要不要一起复习，这次考试，我爸可答应我了，我只要能进步五名，我就可以拥有出国大礼包一份。”
“好兄弟，好萧萧，你帮帮我呗。”
“我还需要复习吗？”沈寒萧笑的张扬。
吴尘看着他一脸嘚瑟的模样。
心痛的不能自已。
“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上次的零食也是，太偏心了。”
沈寒萧看着他做逼式的演技，抬了抬眉，眉目中多了几分轻佻：“嗯，就是偏心。”
吴尘偏头，对视上那双多情的双眸，上面写着，“也不看看自己是哪个葱，跟谁比呢？”
罗耿一脸的幸灾乐祸：“尘，没事儿，学习着这碗饭不适合你。”
“拖地板适合你啊。”
吴尘只想给他一拳，上次迟到并且没穿校服，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实在太倒霉了，竟然遇到千年难遇的教导主任巡查。
他顶着鸡窝头，穿着黑酷帅的暴龙T恤，加上吊到爆的炫炸牛仔裤，赤裸裸的在操场上读了他写到手疼才写完的检讨。
其中似乎还有一个曾经眼光极好给他写过情书的小女孩，上台发言，就站在他身边，并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外加一句傻逼。
他懵了。
看来，人的审美是会降级的。
事情到这也就罢了。
最最最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要拖一个月的地。
现在还有一个荣誉的称号：“拖地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