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泽芝走出院门,缓步往山林中走去。边走边思索着她的来历。其实他并未说实话,那日他确实是在谷中采药,但却未曾发现她重伤在地。

    那日本来阳光明媚,大约巳时(上午九点到11点),阳光正盛之际,他采完药,本欲下山去,突然天上风起云涌,似有一道裂缝从云中劈开,破出一个大洞,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待到离他数十丈远之时,他才发现是个人,一个血淋淋的人。

    人影下落的很快,如果直接坠下,恐当场迸裂而死。内心的道义让他无法无视,迅速运转内力,腾空而且将人接住,他才发现这是个女人,衣着奇特、全身是伤的女人。

    他今日对她的说辞,本是试探,未曾想,她似乎也对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也不甚了解。这样一个有谜暂时又没有危险的人,让他对自己最后的日子似乎也有了一些期待,解谜总是让人心动的。

    李泽芝,不,应该说是李莲花。自从南胤的事情过去,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月。当日他在肖紫衿面前折断少师剑,从山上一跃而下,并未去赴笛飞声的东海之约。少师剑已断,李相夷已死,而李莲花也命不久矣。他本来想顺舟而下,找一处寂静处了却最后的几日,不曾想泛舟的老翁只把他送到河道下游一处山脚下就要返程。

    老翁怎会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李相夷?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该归去的还是要归去的,只是他李莲花已经无处可归了。

    他感觉自己内府的生气将要耗尽,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沿着那处山脚而上,想寻一处地方暂缓几分。谁知路遇一熊与一巨蛇相斗,只能飞身上树,避于一旁。两只凶兽的争斗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料的话,会是两败俱伤。果然,几息之后,只听轰的一声,继而林中安静下来。他飞身下来,只见巨蛇兽已断,棕熊颈部有两个巨大的孔洞,两兽已经气绝而死。

    凶兽所在之地必有珍奇,如他所料不错,此地必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引得两兽相斗。李莲花避过两兽的尸身,往前探去。只见一株并蒂莲绽放于湖面上。一朵为白色,一朵为红色,是为冰火两极莲,江湖上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活命莲。

    红莲可治外伤,肉白骨,白莲可治内伤,起死人,两者相辅相成,是传说中的救命神药。没想到竟在此时此地遇见这样的神花,李莲花没想到他竟再次因莲花而重生。

    李莲花只用了白莲,只因红莲对他并无益处,就是白莲也只不过能给他增几分生气罢了,还是不能祛除他的碧茶之毒。他只是想,缓缓,然后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等死罢了。

    服下白莲五日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生气已恢复三成,应该能再活个半年了吧。

    他走下山去一路向西,向着与东海相反的地方而去。途径多个城镇,在市井上从听到众人热议江湖大事,神医李莲花就是李相夷、李相夷跳崖而死,李相夷死了没……到渐渐归于平寂,等李莲花终于走到了最西南的凌雾山时,已经过去了月余。

    最终他选择在山腰一处地势平坦之处建造了这座小院。每天过着采采药,望望风,偶尔下山周边村子当当大夫的日子。直到那日,宁闲闲从天而降,他的人生似乎又将有新的变化。

    其实宁闲闲未曾醒来前,李莲花就想好了他的新名字。他知道她定会询问,也知道她伤好后定会离去,他不想有人知道他终于此处,因而不打算告诉她他曾经的名字。他因莲花之名而重生,因莲花之宝而得以延长生命,他此生与莲花结缘,所以起名泽芝,仍含莲花之意,却不会与李莲花再有牵扯了。就让他在这最后的日子,无牵无挂度过,然后死去吧。

    李泽芝知道自己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宁闲闲的伤应该也好了,不,或许会更快。本来他不打算再建一间房子,最后几个月就在外面凑合一下算了,但是宁姑娘明显还是比较在意的。所以他还是打算用一下午建好一间卧房,至于里面的床褥之类的,嗯,再说吧。

    走到深山里的一处竹林,他看了看天色,一根根砍恐怕来不及了。拿起一根落地的竹枝,运转真气随手一挥,一大片竹子倒下。只不过,“咳咳咳”,只有咳嗽无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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