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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转冷,眼看着快要到年底。

    客厅里,纪安宁正在和父亲徐振视频通话。徐振提到了徐家新年的“走亲戚”。

    徐家积累多代,是Z市当地的富豪。而事实上,除了徐振这一脉,徐家还有散落在其他城市的旁支。到了新年时期,不同的脉系之间便会互相走动。

    其中不少脉系风格守旧,还遵守着不少老一辈的礼仪规矩。

    纪安宁询问起有没有需要她提前注意学习的。徐振沉吟片刻,正好徐慕予从纪安宁后面经过,于是他立刻叫住了儿子。

    徐慕予坐到纪安宁边上。隔着屏幕,徐振嘱咐徐慕予,让他按往年拜年的风俗教导一下纪安宁。

    挂了电话后,纪安宁问道:“再过半个月就新年了,要学的东西多吗?”

    徐慕予正在看自己近期的日程安排,闻言抬眸:“不算少。怎么,怕学不好?”

    纪安宁轻哼:“怎么可能?”

    徐慕予挑眉:“那我这两天抽空整理一下拜年时会用到的一些风俗习惯,整理好了发给你。”

    临近年关,各行各业都是最忙的时候,MK GAME也不例外。

    纪安宁每天都在加班。然而徐慕予比她更早出晚归,似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会议要参加。

    纪安宁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时间整理徐家拜年的习俗。

    然而过了两天,纪安宁的邮箱就收到了徐慕予的邮件,打开一看,从徐氏各脉系间的关系,到每个脉系的行事风格,再到不同的礼仪规矩,做得很工整详细。

    纪安宁回想起这两天徐慕予即使下了班,房间的灯也会亮到很晚,估计就是在弄这个了。

    其实回想起来,撇开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说,只论行动的话,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徐慕予一直是个不错的人。

    纪安宁摇了摇头,开始仔细看这份文件。

    她的时间并不多。虽然徐振说不用太有压力,大家都知道她是今年才刚回徐家的。但她明白,徐氏不同脉系之间并非全然的和睦。有利益就有矛盾,不少人其实是盯着徐振这一系的。

    所以纪安宁想尽可能做好。

    徐振是她唯一的长辈了,她不想在任何场合给他丢脸。

    徐慕予洗漱完,准备睡觉,拉窗帘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屋子还没熄灯。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快一点了。

    徐慕予一顿,查看了一下邮箱,果然,半小时前发出的邮件已经被接收。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拿起其实还满着的水杯,打算出门装些热水。

    拿着新装满的热水,徐慕予经过纪安宁的屋子。

    纪安宁似乎不太喜欢把窗户关死,窗户是半掩着的,从隙开的空隙还隐约可以感受到室内透出的空调热气。

    而纪安宁就坐在书桌旁,用平板看着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他发给她的那份文档了。

    很专注的样子。

    心流是一个心理学名次,指在专注进行某行为时所表现的状态。

    徐慕予认为纪安宁应该是很容易进入心流状态的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做起事来似乎总是超乎寻常地专注。

    高中时,他还未找到机会与纪安宁熟络起来前,常常会在学校图书馆看到正在自习的纪安宁。

    图书馆的灯光很明亮,映在她脸上,蝶翼般的睫毛会投下一片阴影。她手中的笔时停时写,遇到难出时双眉会皱起,往往又因为理顺了思路而展颜。

    不知是因为画面本身很美,还是因为画面里的这个人是她,那时候的徐慕予总是很难把目光从纪安宁身上移开。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投注的注意力越多,产生的感情就越深。

    如果那个时候徐慕予能预知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许就能意识到,其实他应该阻止自己愈加频繁地出现在图书馆的。

    ……不过,即使预知到,也未必做得到。

    就像当下,明明该熄灯睡觉了,他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查看她的情况,然后就不自觉地停留在窗口注视她。

    即使内心有个冷静的声音在对他说,该回房间了,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双脚却始终没有动弹。

    不知是不是直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纪安宁突然转过头。看到窗外的人时,她有些惊讶。

    纪安宁走到窗前,把窗户完全打开,问道:“你还没睡?”

    徐慕予平静地敛了双眸:“正要睡,有些渴,出来倒水。”

    “哦。”纪安宁顿了下,又说道,“对了,文档我收到了,很详细很清晰,多谢。”

    徐慕予“嗯”了声:“其实稍微看看就好,没必要短时间内就做到那么周全。”

    “没关系,总是要学的。”

    徐慕予顿了顿,说道:“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很快,又补了一句,“毕竟这种时候,我们勉强算是一家人。”

    纪安宁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想过徐慕予会如此主动地乐于助人。

    徐慕予撇开眼:“早点休息吧。明天如果上班打瞌睡了,我会毫不留情地扣你的绩效。”

    “……”

    刚还想他今天怎么转性了,结果转眼又恢复到讨厌模式了。

    “我知道了。”

    往后的几天,公司的事务愈发忙得令人眩晕,还没搞清上一秒的事,下一秒的事就已经来了。

    各种年终总结、绩效考核。

    在这样的工作节奏下,还要研究一些过往人生没接触过的东西,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纪安宁努力挤出时间,大致把徐慕予帮她做的文档过了一遍后。但依旧有一些东西把握不住,于是她最终还是决定向徐慕予寻求下帮助。

    反正是他自己说的,这种时候他们也勉强算是一家人。

    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徐慕予的时间被各种年终汇报塞得满满当当。

    刚和两个助理电话会议敲定完一份PPT的展示思路,本想稍微休息会儿,门却被敲响了。

    徐慕予起身开门,纪安宁拿着平板电脑站在门外。

    “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些事想问问你。”

    徐慕予一顿,脑子里浮现一二三四五个还没敲定好的汇报文档。徐慕予平淡地说道:“还算有空,什么事?”

    “澳城徐家的家主喜欢小赌怡情,但我从前从没接触过相关的东西。”

    徐慕予明了:“进来吧。”

    纪安宁踟躇片刻,跟着徐慕予走进他的房间。

    虽然回徐家已经快半年了,但她和徐慕予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进入对方的“领地”。

    这还是纪安宁头一次踏进徐慕予的房间。

    其实布局和她的房间是一样的,只是装潢装饰的风格要更简约些,用色也偏冷调。

    徐慕予从柜中拿出一个盒子,与纪安宁分别做到桌子对面。

    “澳城徐家逢年过节开设的赌局类型很多,有传统的牌九,也有德/州/扑/克,不过我们去做客,不必每一样都会。”

    徐慕予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副骨牌。

    “那边徐家的当家喜欢玩天九,做小辈的为了长辈开心,常常得陪着。你是今年的新面孔,大概是要跟着玩几局的。”徐慕予说道,“输赢不重要,能玩得下来就行。”

    纪安宁点头,像个听课的好学生:“我查过玩法,似乎本质就是比大小?”

    徐慕予“嗯”了一声,开始洗手里黑色的骨牌:“跟玩麻将一样,天九也是四人一局。开局时每人有八张牌。”

    骨牌的质感很好,碰撞出清脆好听的声音,纪安宁的眼睛却不自觉落在洗牌的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这双手拿笔或敲键盘时都不奇怪,娴熟洗牌时,却莫名显得有种魅惑的氛围感。

    纪安宁觉得这是看多了老港片留下的后遗症。毕竟这些片子里总会有美貌的发牌小姐……

    纪安宁赶紧收起发散的思维,重新做回听讲的好学生。

    能流行成为一种娱乐方式,打天九自然不难,徐慕予带着纪安宁过了一轮,纪安宁就基本会玩了。

    “很简单嘛。”纪安宁推平手里的牌,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再多来几局我应该能掌握算牌的技巧了。”

    徐慕予挑眉:“徐伯伯是天九澳城区的冠军,劝你还是别太自信了。”

    “……你从前玩的时候胜率高吗?”

    “十局里能赢三局就算不错了。”徐慕予说道,“所以你要不要趁早把惩罚练了?”

    “惩罚?”纪安宁呆了下,“还有这道流程?”

    徐慕予点头:“表演南音说唱。”

    “啊?”

    徐慕予随手搜了一段《武松打虎》的南音放给纪安宁听,然后抬手示意纪安宁:“你试试。”

    “……”

    纪安宁盯着平板屏幕上咿咿呀呀的老公公,看着字幕试图模仿发音:“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

    唱了一会儿,纪安宁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先前徐振说过,澳城那边的徐家每年新年都会请有名的戏台子来表演南音,这还会需要小辈来献丑吗?

    纪安宁狐疑地抬头看向徐慕予:“你是不是在诳我?”

    徐慕予早已经被纪安宁刚才滑稽的模仿音调逗笑了,终于说了实话:“好吧,惩罚确实不是必须的。虽然大家都不是专业的,但能像你这样把调子唱得这么偏的也是少见。”

    “……”

    纪安宁气得随手摸了几张桌上的骨牌砸到徐慕予身上。

    “这几天我也帮你不少,你这段让人愉快的表演就当是学费酬劳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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