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迷信

    话未说完,被沈黎打断,她看了看周围,道:“阿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人我会妥善安置,您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

    她见程景初实在担心,道:“您昨儿去了山谷,应该见了他们的情况,除了干活累点,其他方面都挺好。”

    沈黎不缺粮食,经常送,程明远一行人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奕奕,定期写检查,洪山大队的人倒是没有为难他们。

    程景初:“沈知青,多谢了你了。”

    送走程景初,沈黎彻底忙碌起来,山上的果树,田里的庄稼,这一忙,忙了一个多月。

    下放牛棚的人下来干活,沈黎没有刻意为难,给他们派了一些轻巧的活。

    有人看不过去,觉得沈黎偏帮那些人。

    让沈黎几句话堵了回去:“你说我偏心,他们都是城里来的,身子弱得很,要是干重活生病了,还不是我给治病,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罐头厂不建了,设备不买了。把重活派给他们,你们的‘青年标兵’不要了。说话前不动动脑子,想咋说就咋说,吃饱了喝足了,看把你们给能的。”

    洪胜利怕沈黎生气,也训斥那些人:“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在打谷场上戳着,怪碍眼的。一个个的,就像占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散了众人,洪胜利问沈黎:“庄稼都种到了地里,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沈黎想了想:“妇女除草,看着那些庄稼,男人给我盖厂房,咱们把罐头厂盖起来,我想买几台机器,你觉得怎么样?”

    洪胜利没意见,他一心跟着沈黎走,这样准错不了。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上次您要离开,张书记找过我,让我不要留你。”

    沈黎恍然,竟把这个人给忘了,道:“他怕我得罗书记看重,顶了他的位置,不过我对他的位置不喜欢,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这不是回来了,你还怕我跑了。”

    “说实话,我真怕。”洪胜利道。

    想想现在的日子,跟做梦一样。

    沈黎看向东边,对洪胜利道:“咱们离大海挺近的,胜利叔想不想卖海货。”

    洪胜利:“去一趟海边不容易。”

    有一座大山挡着,打打牙祭还行,卖海货,他不敢想。

    “修一条路不就好了。”沈黎不以为意。

    洪胜利心想:你可真敢想,上次有罗书记帮忙,这次罗书记还会帮忙吗。

    沈黎没说,要去大队部,想起什么问洪胜利:“对了,胜利叔,我的房子该修了,麻烦您给我找几个人,我给粮食,请吃饭。我总是住在大队部也不是个事儿啊。”

    洪胜利也想着这事儿呢,一口答应下来。

    刘兰芝小跑着过来,喊住沈黎:“沈知青,大队长,我找你有事儿。”

    沈黎顿住步子,问:“婶子,你找我啥事儿?”

    “就是那小丫头的事儿。”刘兰芝道。

    沈黎:“有门路了?”

    一个多月的相处,沈黎想把孩子留下,可想到赵晓雅,她还是决定把孩子送人。

    这段时间她很忙,都是赵晓雅照顾几个孩子,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服,反观自己,什么也没做。

    不仅如此,赵晓雅还给几个孩子做了单鞋,每个孩子都有,包括小丫头。

    想到这些,沈黎觉得对不起赵晓雅。

    “有,是城里一户人家,是我远房侄子,很多年没怎么联系,我一直以为他们有孩子,谁承想,那夫妻俩结婚几年了,一直没孩子,就想抱养一个,咱们这边有个传统,说抱养一个孩子,能把自己的孩子带出来,就托人四处打听。那家人条件不错,双职工,小丫头去了,一定不受罪。”刘兰芝心肠软,也想给小丫头找个好处去处。

    沈黎想了想,道:“行,你看那家人啥时候有空,让她来领孩子,别的要求我没有,就希望他们对孩子好。”

    刘兰芝保证:“放心吧,那家人素质高,不会不疼小丫头的。”

    回去后,沈黎把这件事说给赵晓雅。

    赵晓雅愣了片刻,道:“抱走吧,我看见那丫头就烦,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我早就烦了。”

    说罢,赵晓雅去里屋,收拾小丫头的东西。

    徐晖走过来,对沈黎道:“沈姐姐,小雅姐姐说谎了。”

    “怎么说谎了。”沈黎诧异。

    徐晖道:“晓雅姐姐挺喜欢小丫头的,要不然不会给她梳头,做鞋,那天晚上小丫头做噩梦,我看见晓雅姐姐抱着小丫头哄,还给她唱歌呢。”

    他觉得,赵晓雅肯定喜欢小丫头,就是嘴上不说。

    沈黎愣神,片刻又问徐晖:“还有别的吗?”

    徐晖想了想:“夜里,晓雅姐姐会给小丫头把尿,也给妹妹把尿了。有好吃的,先让她们两个吃。”

    大队部房子多,不是每个屋都烧炕。

    沈黎很忙,她和赵晓雅便一人一屋,他们几个跟赵晓雅睡觉。

    沈黎:“我知道了,你去玩吧。”

    说完,她进了里屋,找到赵晓雅,道:“晓雅姐姐,你要是喜欢小丫头,就让她留下。咱们不是养不起,不用非得送人。”

    赵晓雅继续整理小丫头的东西:“送吧,我一想起她是李家人,心里膈应得慌。”

    刘兰芝找的人家不错,应该是个好去处。

    沈黎叹息,没再说话。

    隔了一天,一对年轻夫妻来到大队部门口,是刘兰芝介绍,他们自己找来的。

    沈黎去了山上,看果苗情况,此刻只有赵晓雅在家,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就问:“你们找谁。”

    这家人姓刘,男人看着老实,女人倒是有几分精明,先开口问:“这里是大队部吗,我们是刘兰芝姑姑介绍的人,来接你一个小女孩儿。”

    赵晓雅这才知道,他们是小丫头的养父母。

    她让徐晖去喊沈黎。

    沈黎接到消息马上回来,进了屋,问了青年男女的情况,知道他们结婚八年,始终没有自己的孩子,又见他们真想抱养一个孩子,于是道:“这丫头也可怜,你们养她可以,但不许虐待,要是有一天你们不想养了,就把孩子送回来。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青年夫妻连连保证,说一定善待小丫头。

    赵晓雅站在一旁,手里提着小丫头的东西,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小丫头被女人抱走,哭得肝肠寸断,赵晓雅捂了嘴,转过身子去,不再看小丫头。

    小丫头伸着手,一会儿喊沈姐姐,一会儿喊晓雅姐姐,求他们别把自己送走。

    她心里隐约知道,没有人比沈黎和赵晓雅对她好。

    徐晖拉着徐垚和徐蕴,看着哭得嘶哑的小丫头,眼里泛起了泪光。想求沈黎把小丫头留下。

    他们知道,沈姐姐养他们都艰难,再多一个孩子,肯定养不了。

    徐晖有时候很庆幸,被送走的人不是自己。

    可看着小丫头哭得绝望,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沈姐姐,能把人留下吧,我以后少吃,多干活。”

    徐垚也求情。

    沈黎不忍心,蹲下看着徐晖兄弟:“我并非养不起,是有别的原因。你们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徐晖隐隐猜测到,可能和李家有关系,便不再说话。

    刘兰芝听到消息,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就见小丫头哭得撕心裂肺,哭着喊着不走。

    她于心不忍,又见沈黎不开口留人,摆摆手,让青年夫妻抱着孩子离开。

    他们离开后,刘兰芝又劝慰沈黎:“沈知青,他们人都不错,你要是不放心,过些日子去城里看看,要是小丫头过得不好,咱们再接回来。”

    沈黎望着远去的背影:“只要那孩子过得好就行。”

    赵晓雅神色失落,转身回去。

    沈黎猜测她对小丫头有几分真情,心中叹息。

    几日后,沈黎带着泥瓦匠开始盖房子,不仅盖了自家的院子,还给知青点多盖了几间房子,钱是大队部出的。

    不仅如此,还在牛棚旁边盖了几间房子。

    洪胜利开始不同意。

    沈黎道:“那些下方的人总不能一直在山谷,让他们住牛棚,牛住哪里,咱们的牛都金贵,要是病了一头,你能不心疼。咱们大队不差钱,只是盖几间房子而已,放心吧,大队亏不了。”

    洪胜利不信。

    沈黎笑得神秘。

    几日后,洪山大队接到一批物资,主要是药品,是沈槐山给的。

    当然是沈黎请他帮的忙,就是让村里人都知道,即便下放的人,也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谁哪天能平反,给村里带来不少好东西。

    大队部,洪胜利抽着旱烟:“你一早就知道。”

    沈黎点头:“你说成品药这事儿?”顿了顿道,“知道,沈院长找过我,要我去坐诊,我没去,我告诉他,洪山大队更需要我,要是可以,让他买些药材给咱们,咱们大队该有卫生所。”

    洪山大队有自己的卫生所,赵晓雅也能有正式的工作,当村里的赤脚大夫,专门给人看病,也能有时间学习。

    三月初六,洪山大队成立了自己的卫生所。

    卫生所暂时在大队部,开门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个客人。

    是一位一岁多的孩子,孩子恶心呕吐,赵晓雅接诊,但不敢用药,因为孩子太小,于是找沈黎帮忙。

    沈黎给孩子把了脉,说孩子着凉了。

    孩子年纪小,不用开口服药物。

    孩子家人听了这话,不依不饶:“不给开药咋成啊,孩子吃一点就吐,看着就吓人,你们是医生,必须给开药。”

    他们家孩子躺在床上打滚,肯定因为疼。

    沈黎无奈,解释说:“你也说了,小孩子吃了就吐,就算吃药也吃不下去,放心吧,会让你的孩子好的。”

    她拿出瓷罐,给孩子做了个艾灸,又给孩子贴了一贴膏药:“回去吧,别吃硬东西,喝点面汤,少量多次,明天就能好。”

    当然,这是保守说法。

    她自己做的药膏,她心中有数,两个小时就能有效果。

    赵晓雅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人走了就问:“这能成?”

    一点药没吃,就那样烧一烧,贴一贴,也太神奇了。

    沈黎:“当然,咱们中医博大精深,治标治本,有时候真不是西医能比的,当然,西医有自己的好处。”

    见赵晓雅呆愣,又继续道:“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是治病的手段,咱们作为大夫,都要学。”

    赵晓雅备受打击,更加努力学习,把沈黎的治病过程全记录下来,有时间就翻看翻看。

    沈黎环顾四周,见她医药摆放整齐,很是满意,问:“你初中毕业证考了吗?”

    赵晓雅上过初中,不过没毕业,前段时间复习了小学的知识,又学了初中的知识。

    这些沈黎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进行到哪里了。

    赵晓雅道:“我拿到初中毕业证了,各科九十分以上,老师还夸我了。”

    他们这里没有初中,得去镇上,是程景初带她去的。

    沈黎欣慰,道了句恭喜:“你接下来要学高中知识吗?”

    她想起什么,让赵晓雅等一等,回去找了一套高中课本及复习题,道:“这些你应该能用得上,拿去用吧。”

    这些资料还是她在燕京淘回来,有许多套,恢复考高不愁没资料。

    赵晓雅如得珍宝,接过来小心翼翼捧在怀里,笑眼弯弯:“阿黎,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你也算我半个徒弟,这有什么要谢的,等你成了名医,再谢我不迟。”沈黎道。

    赵晓雅:“我会的。”

    只要努力,她就不会让沈黎失望。

    徐晖带着弟弟妹妹过来,见赵晓雅抱着一摞高中课本,问赵晓雅:“晓雅姐姐,你也要学习吗?”

    奇怪,大人也要学习吗?

    沈黎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当然了,活到老学到老,只要你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古时候一个老者,都八十多了,还参加科举考试呢。”

    徐晖不信:“八十多了还参加考试,沈姐姐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沈黎道,“《三字经》里有,你要是不信可以查查。”

    赵晓雅道:“我也看过,确实有。”

    徐晖将信将疑:“那我也学到老。”

    徐垚和徐蕴不懂,听了哥哥的话,也要学到老。

    沈黎想夸赞他几句,外面传来洪胜利的声音:“沈知青,有你的信。”

    说着,人已经到了大队部,把信给沈黎。

    一共是两封信,一封是父亲邮寄的,还有一封是小姨邮寄的。

    沈黎打开心,细细端详着。

    父亲说,他们很好,简单说了每个人的情况。

    还说萧老偶尔去,不过去的最多的还是他的警卫员,经常给他们送东西。

    现在整个制药厂都知道,沈家有个亲戚,是当大官的,开着吉普车,带着警卫员。

    沈玉清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

    当然陈桂珍也是。

    两个人都不敢出门了。

    沈黎莞尔一笑,如此也好。

    这样一来,想动沈家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小姨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就是很能吃,看见什么都想吃,特别馋得慌,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有时候半夜都饿了。

    她小姨父起来给她做吃的。

    对此,孙母意见很大,为了让儿子睡个安稳觉,孙母起来给陈桂香做吃的。

    沈黎看到这里,挑了挑眉。

    孙母忍着气给她小姨做吃的吧,小姨要是生个男孩还好,要是生个女孩,孙母肯定翻脸。

    女人坏孩子不易,沈黎舍不得陈桂香吃苦,想了想,觉得该给小姨邮寄点儿东西了。

    沈黎是个行动派,让赵晓雅帮他借来洪三的自行车来,她要去一趟邮局。

    赵晓雅问:“你要回去邮信?”

    看样子不仅要去寄信,还有邮寄东西。

    沈黎每次回家,都要邮寄一些东西。

    也不知沈黎哪来那么多好东西。

    沈黎点头,进屋写信,拜托赵晓雅快点。

    徐晖会骑自行车,道:“沈姐姐我去吧,我学过自行车。”

    他以前骑的是女士自行车,小巧精致,学起来方便,洪三的是二八大杠,沈黎怕他摔了,道:“你给洪三说一声,让他给我送过来。”

    徐晖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沈黎先回信,又开始整理东西,赵晓雅要帮忙,沈黎没让,让她去看着徐蕴。

    赵晓雅没坚持,领着徐蕴玩。

    写好信,沈黎整理出两个包裹,一大一小,大的给沈家,小的给小姨。

    沈家的东西好办,粮食肉类,这些最好,还有海带粉条,咸鱼干等。

    小姨的主要是营养品,奶粉燕窝,还有一些钙片,复合维生素片,复方阿胶浆等。

    有些东西现在没有,不好见人,沈黎告诉陈桂香,东西是她做的,都是好东西,留着慢慢吃,不要让别人看见了。奶粉晚上喝,就不用起来做饭了。

    沈黎有些急,走的挂号信。

    三天燕京那边就收到了信和包裹。

    沈玉清看着女儿邮寄来的东西,抹了把脸,对陈桂珍道:“幸亏搬出来了,要是被别人看见,指不定多眼红呢。”

    大米白面,都是一袋子,各二十斤,腊肉,风干的鸡,咸鱼干,粉条,海带,海米 ,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十斤。

    “她哪来这么多好东西?不会是……”去黑市了吧。

    陈桂珍满脸担忧,收拾好东西,让沈玉清写信,告诉沈黎,别去那种地方,不安全,家里不缺吃穿。

    沈玉清:“算了,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管不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 ,她哪次听了。

    “那也要管管啊。”真出了事,陈桂珍得后悔一辈子。

    “别说了,女儿主意大,说多了招人烦,算了,就这样吧。”沈玉清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写信的时候还是说了沈黎。

    这就是父爱。

    陈桂珍半晌叹息一声,只能祈祷闺女运气好些,别被人抓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找出碗盘放桌上,又拿出黄纸。

    沈玉清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要搞封建迷信吗?”

    也不怕被红小兵抓了去,说着就要把东西收起来,藏这里不放心,那里也不放心,满脸后怕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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