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吴勇装腔作势,左右看着他受伤的手,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白布,令人看不清伤势。

    “原来李大小姐是想缓和两天,那到底是两天还是多少天?”

    过两日,便是元宵节。

    吴勇也并非是昏庸之辈,要是等两日,过了这盛大的元宵节,他在衙门老爷面前,还有什么话可说?

    两日是等不了的。

    李月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紧接竖起食指:“一日足矣!”

    吴勇上下打量李月银一番,迟疑片刻,便同意。

    自李月银醒来之后,周身的气场与以往大不相同。

    不过,这里的人可想不到穿越。

    这副身体俨然换了主人,他们只会觉得李月银没了以往娇弱,更有几分镇住人的气势。

    说出口的话,莫名让人愿意相信。

    殊不知,吴勇刚踏出房门,李母和李朗俊就围上了李月银,拉起她后,紧张焦急浮上面容,揪着她的衣袖询问:“银儿,一日的时光,我们……哪里给他凑五十两银子啊?”

    “谁说缓和了这一日,他就一定能拿到我们的银子?”李月银神态若然,仿佛刚才那个坐在地上低声哀求的人不是她。

    李月银又不是傻子,虽然讲诚信是传统美德,但吴勇没有仁义在前,此时,如果再老实双手奉上银两,让对方不劳而获,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傻子!

    李母听完,睫毛轻颤,似乎想到不好的事情。

    李母抱住李月银的身躯:“银儿,你可不能做伤人性命的事情!”

    一语震惊两人,李月银睁大双眸。

    怎么敢想她一介弱女子会伤到野汉子的?

    反驳的话还没讲出口。

    李朗俊却抢先一步:“阿姐,让我去吧!本来我就无用,若我这般无用,也能除了吴勇那祸害,也不枉我身为李家人!”

    李母还想说什么,被李月银立马打住。

    她承认,她与原主的性格不相似,也懒得伪装。

    没想到,她的“性情大变”,会让家人如此误会。

    李月银哭笑不得。

    安抚住两人,并神秘道:“放心,我有办法!”

    银票仍散落一地,李月银一张一张捡起,拂去上面的灰尘,最终交到李朗俊的手上,淡淡道:“你不是要去赌吗?”

    李朗俊顿时手一撒,银票又掉了一地。

    李月银:……

    “请捡起来。”语气不善。

    李朗俊背后一麻,乖乖捡起,越发觉得李月银不似从前。

    李母揪着心来问,李月银只道让她放下心,她会亲自带着李朗俊去赌坊,所做一切只为化解危机。

    时候尚早,一家三口吃了顿饭,阿姐李月银这才领着她阿弟李朗俊,大摇大摆前往天盛赌坊。

    方寻文常去的那家赌坊。

    方寻文是谁?

    与原来李家门当户对的方家小儿子。

    小纨绔一枚。

    李朗俊与这厮玩过一段时间,评价道:“方寻文有钱是有钱,却是个守财奴,输了便挥袖让位,站一旁瞧着。”

    简单来说,是个适度的小菜鸡。

    李月银迅速找到方寻文,将大部分银票塞到李朗俊的手心:“就跟他玩。”

    “阿姐,想赢钱也不能找方寻文吧。”

    李月银狠狠瞪了他一眼,实话实说:“你要是有赢钱的本事,我今日也不用跟过来。”

    李朗俊摸摸鼻尖。

    李月银:“你听着,不许赢方寻文,还要喂他牌,直到你手中的钱输完为止!”

    “阿姐……”

    “快去!”

    李朗俊身在牌桌旁,心却死黄河。

    见对面方寻文咧嘴大笑,更是心中痛苦,偏偏阿姐还在不远处瞧着,悠哉喝茶。

    李朗俊一愣神,右手那谁大叔,怒火旺盛,一掌拍下,桌面大颤。

    吓得李朗俊差些飞上房梁!

    某大叔:“你会不会打,会不会打!你他娘的一直输,别带上老子!”

    李月银立马跑到李朗俊的身边,躲在他身前,跟大叔道歉,接着匆匆忙忙将李朗俊带回家。

    方寻文乐呵呵,不知死活道:“害,不怪李兄,是我今日手气不错!”

    某大叔狠厉眼神过去。

    方寻文:……

    方寻文:“我娘好像……好像叫我回家吃饭。”

    姐弟二人躲在赌坊墙角看方寻文背影远去,才走出来。

    李朗俊满脸愁容,语气也紧张:“我们真的输了这么多钱给他,完了完了!”

    怕什么。

    李月银卸下一口气。

    小鱼儿还没上钩呢。

    *

    李家落魄至此,李父盘下的这家铁匠铺作为最后的生计,风雨无阻营业,开炉。

    李月银踏入后堂,立刻感受到火气灼人。

    跟上辈子的温度一模一样。

    那时,刚触碰到灼热,身后便会传来一声声“大师姐”的问候。

    眨眼瞬间,已然是上辈子了。

    李月银转身,便瞧见原本抱着手躺在角落睡觉的吴勇正看着她。

    吴勇:“哟,小姐,约定的一日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那语气就像李月银赶着来给他送钱似的。

    恶心至极。

    李月银不理会他的调侃,拿出一张契约,慎重交予:“毕竟你的手是在我家伤,这份契约你签下,算是对你的补偿。”

    话音为落,吴勇的眼睛就已经亮起来。

    店里的每件铁器都有一份契约,卖出去后按照契约,与铁匠分成。

    吴勇拿起那张契约,虽然这把不是他打造的,但外型小巧,工艺复杂。

    若日后有富贵人家卖下——

    也是大赚一笔。

    吴勇仰头长笑,“李小姐爽快人!”挥笔写下名字,按下手印。

    李月银含笑,却不表现出来,木着小脸拿回契约。

    吴勇不甚放心提醒李月银:“这可不算在那五十两银子里面,就算这份契约有天大的好处,总归是没卖出去,我还是要看到真金白银才算数!”

    无论吴勇说什么,李月银都一副平静模样,说好。

    鉴于李小姐事事无所谓的态度,吴勇开始暗爽。

    不过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娘,果然成不了气候,这一笔敲得值!

    说不定日后,还能要些钱财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的,如今落魄的李家想必也比他一个铁匠好!

    吴勇心安理得想着。

    李月银拿着契约来到前厅,只见李朗俊面如死灰窝在一旁,她没心思开导废物弟弟。

    倒一壶清茶,慢慢品酌,另一只手翻开账本。

    李母眼花,弟弟又不懂事,这账本一直都是原主在看。

    半个时辰不到,李朗俊瞧见方寻文那小子,正滋一口白牙,朝他们店门走来。

    笑什么笑,兜里装的都是李家钱!

    李朗俊愤愤不平中,方寻文却走到他面前,道谢一声。

    李朗俊:??

    全然没有前因后果,这小子拿出一沓银票交给了李月银,笑问:“李姐姐,这次钱够了,快些将我的宝刀拿出来吧!”

    李月银像是料到他今日回来,早早便将刀身擦拭干净,双手交予。

    在原主的记忆中,方寻文很早之前,便付下定金,但不知是何原因,方寻文只能慢慢攒钱付下全部的账。

    原主一直听从父亲的话,没有因为别人出高价,就毁了这份约定。

    此事,只有原主一人知。

    李月银贴心将一纸契约放在方寻文的眼前,说:“如果有问题,就拿着这张契约来这里。”

    此时,方寻文的心思全在刀身上,顺手拿了契约,就高高兴兴离去。

    方寻文离开了,李朗俊却凑上来。

    “阿姐,你竟是这般打算!早些与我说了,我也不必气结于心了半日。”

    拿起银票细细一数,足足有八十多两。

    这把刀卖出去,似乎好日子也到了!

    李朗俊捏着银票,心中邪念滋生,又想踏入那块令人快活的场地。

    一不留神,银票还没有捂热,就全被李银月抽走了。

    古言说:“死性不改。”

    李月银是信的。

    况且,李朗俊失手杀了他亲姐姐。

    本就是无可救药的人。

    *

    拿了这笔钱,一家三口不再窘迫,李母掌勺,布桌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又将银票细数一遍的李母欣慰地望着李月银,掩不住眼中温柔,她惊喜李月银的变化,又轻轻拍打李月银的手背,喜悦道:

    “好女儿,真是长大了。”

    如果不是李家落魄,原本温柔贤淑的小姐,又何须受这份苦呢?

    李母当即做下决定,承诺着:“日后银儿嫁人,铁匠铺就是你的嫁妆。”

    李月银身形一顿,李朗俊却率先放下碗筷,大声喊道:“娘,不行……”

    忽然又想起是谁撑着这个家的,坐在李月银的身边,声音倏然降下,“铁匠铺给了姐姐,我娶媳妇怎么办?”

    李母沉默不语。

    系统害怕宿主忘记本心,陷入身外之物的争夺,连忙跳出来,“宿主,大岳国不到十年就要覆灭了,守不了铁匠铺一辈子的。”

    李月银淡淡道:“我知道。”

    接着她在这场沉默里开辟新话题,语气和眼神同样坚定。

    “我不想嫁人,我想打铁花。”

    在李月银说此话之前,还没有听闻谁家姑娘去打铁花,李母皱眉,询问李月银为何想要做这个事情。

    她答:“求神明保佑我此生,诸事顺遂。”

    但神明保佑与否,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这些都不重要。

    *

    第二日,与吴勇约定的一日期限未到,那莽夫便又闯进了李家,一脸怒气,似乎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女娘挫骨扬灰!

    李月银见他来,见怪不怪,淡然道:“有事吗?”

    吴勇恨不得跳起来,答她的话:“好狠妇人心!骗我签了那契约,如今方少爷的剑坏了,却找上了我,你拿给我十两银子,他却让我赔上一百两,我如何赔的上!”

    李月银眉梢挑起,笑道:“我又没逼你签,况且契约是在人家方少爷手中,你寻我又能作甚?方寻文告到衙门老爷那,受苦的是你,不是我!”

    她又乐道:“你不是说衙门老爷甚是喜欢瞧你打铁花,你去打给他看,让他别治你的罪?”

    某些话,像一把剑,刺得吴勇哑口无言。

    李月银忽然变得伶牙俐齿,也让一直小瞧她的他,手足无措。

    一百两实在太多,况且那把剑是货真价实能摆上桌面,对方还不是什么小人物,这叫他一个普通百姓如何应对?下监狱吗?

    吴勇知道,此时能救他的,只有李月银了,他跪下,跪在李月银身前,手不敢乱动,生怕脏了李月银的衣裙。

    粗壮的汉子红了眼眶,求着情:“李小姐,先前都是我的错,不该厚颜无耻,要那五十两银子,现在只求小姐可以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李月银表面沉默着。

    私下却笑着对系统说:“诺,我打铁花的机会。”

    小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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