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门人
睡前玄微环视这住了十五年的小房间,目光落在书桌上。
那里有个礼物盒,是生日那天谢灵清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精美的包装盒里面,是一只古朴的木盒。
木盒的材质是檀木,只有巴掌大小,四四方方,雕工精美。
收到礼物的那天玄微就打开看了,这么漂亮的盒子里面装的却是一把带有锈迹的青铜钥匙。
那天玄微收到礼物心情很好,虽然觉得这把钥匙莫名其妙,还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现在看来却是再次证明了她师父的不靠谱。
有谁会给别人的生日送一把不知道作用的青铜钥匙呢?
又不是车钥匙、房钥匙或者保险柜钥匙。
不对,玄微身形突然一顿,她想到了这把钥匙可以用在哪里了。
这道观有一间后殿,后殿没有神像,只有供桌。
供桌后面的墙,被雕刻成一扇门的模样,门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很像钥匙孔。
玄微小时候就很好奇,问谢灵清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道门?
灵清却说那不是门,是装饰。
可玄微明明看到有钥匙孔,现在回想起来,那钥匙孔的大小和这把钥匙正好相配。
玄微心中蠢蠢欲动,不知道要不要去试一试。
最终玄微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带着钥匙来到后殿。
后殿虽然装了灯,但因为长久不使用,灯竟然坏了。
玄微只能用手机打光照明,绕过供桌走到那面墙前,找到了那个钥匙孔。
和手中的钥匙对照了一下,大小看上去真的差不多。
玄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钥匙插了进去。
钥匙和孔洞严丝合缝地对上了,玄微深深地吸了口气,握住钥匙柄转了一圈。
随着钥匙的转动,沉闷的“轰隆隆”声传来,墙面微微颤动,从中间裂开,向两边移动。
玄微吓得手中一紧,往后退了几步,握在手中的钥匙从孔洞中抽了出来。
钥匙被抽出,原本向两侧移动的墙面瞬间停住,“轰隆隆”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玄微等了片刻,发现墙面就这么以裂开了一道缝的方式卡着,没了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玄微惊疑不已,走到墙缝边伸手摸了摸,又仔细地看了看。
这道墙缝大概只有巴掌宽,断面十分平整,从里面透出柔和的亮光。
这面墙的后头是道观的后院,现在是晚上,今天初一没有月亮,照理来说,不应该有光透进来才对。
但是现在不能以常理来推论。
玄微本身就是跟着道士长大,妖魔鬼怪都是见识过一些的。
这缝隙后面,绝对不是道观后院。
那又会是什么呢?
玄微陷入沉思,不知道要不要再把钥匙插入孔中把石墙门打开。
“喂,发什么愣,快把门打开!”正在玄微犹豫之际,一个声音从石墙门缝隙的那边传来。
“谁?”玄微吓了一跳,连忙大声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个声音反问道。
玄微感到很奇怪,“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
“当然。”对面那个声音理所当然地道:“你拿着界钥,自然是此界的守门人,怎会不知我是谁?”
“界钥?”玄微举起手中那把青铜钥匙,“你是说这个吗?”
“正是,你快把门打开,我要过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对面是人是鬼都不清楚,玄微哪里敢贸然把门打开。
“我自然是这边的守门人了。”那个声音不耐烦地道。
“你那边是哪里?我打开这门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这边是哪里吗?”对面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到底是不是守门人,这些不都应该是守门人的基本常识吗?”
“我不知道。”玄微老实地摇了摇头,“我前天才从师父那得到这把钥匙。师父什么也没说,给了钥匙的第二天就消失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再次说话,“你师父是谁,为什么这么不靠谱!”
玄微非常赞同对方的话,“我师父叫谢灵清,我也觉得他太不靠谱。”
那边闻言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老道士,倒是情有可原。”
“我来告诉你吧。”那边的声音说道:“此乃人间界与山海界之间的界门,我是山海界这边的守门人,而你既然有界钥,便是人间界那边的守门人。”
“界门?”玄微吃惊地问道:“不是说人间界与山海界早已不通了吗?怎么还会有界门存在。”
“谁告诉你两界不通的?”那边轻笑道:“界门一直存在,只是知道的人相当少而已。”
“话说我们非得隔着一道门聊天吗?你就不能先把门打开?”
“哦。”玄微把钥匙插进孔里,想了想又问道:“你真的是守门人,不是什么妖怪冒充的?打开门之后你不会对人间界不利吧?”
“这可是界门,不是随便哪个妖怪都能过来打开的,必须得到界钥的承认才行。”那个声音怒道:“再说我可是神,怎么会对人间界不利!”
“好吧。”玄微拧动钥匙,随着声音响起,石墙门继续朝两侧移动。
石墙门打开到最大之后停止移动,门内原本柔和的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随即一声异常响亮的兽吼从里头传来。
玄微半眯着眼,透过那光亮,看见了一道巨大的兽影。
随着兽影的出现,光亮骤然变得刺眼,玄微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等到刺眼的光亮消退,玄微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门内,发现里面恢复成柔和的亮光,但那道巨大的兽影不见了。
玄微心中一惊,正要寻找,一声猫叫突然从旁边传来。
“喵呜。”
玄微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供桌上,不期然与一只小猫四目相对。
说是小猫也不对,这是一只连头带尾差不多一米长的雪豹幼崽。
灰白毛上布满黑色斑纹,三角耳朵,蓝灰色的眼睛,一条和身体差不多长的尾巴。
“哈哈哈,总算出来了,可憋死我了!”雪豹幼崽仰天大笑三声,口吐人言,站在供桌上抖了抖身体,然后优雅地蹲坐在供桌上,圆圆的蓝眼睛看向玄微。
“你你你……”明明看到的是巨大的兽影,结果出来个这么萌的小东西,一时之间,玄微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你好呀,人间界的守门人。”豹崽崽抬起毛爪子,朝玄微打了个招呼。
“你好,雪豹崽……啊不,山海界守门人。”玄微盯着毛爪子里隐约露出的粉色肉球,心里有一点痒痒的,双手蠢蠢欲动。
她要知道对面的守门人是个毛绒绒的雪豹崽崽,早就把门打开了。
大概看出了玄微心中的想法,雪豹崽崽嗤笑一声,“你们人类还是老样子啊,看到毛绒绒就走不动道了。”
“是啊,谁能不爱毛绒绒呢。”玄微愣愣地举手问道:“我可以摸一摸你吗?”
“可是可以,不过……”雪豹崽崽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已经被抱住了。
玄微一把抱过小豹崽,顺着那轻软柔密的毛上撸了一把。
手感非常之棒,像最松软的棉花一样,双手摸上就不想停下来。
雪豹崽崽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但玄微撸猫的手法出众,不到片刻,雪豹崽崽被撸的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算了,他当初选这只小豹崽做化身,不就是因为它长得毛绒绒可爱嘛。
唉,谁又能不爱毛绒绒呢。
玄微过了一把猫瘾,这才放开雪豹崽崽。
“看你这样子,果然是一无所知。”雪豹崽崽叹了口气,豹脸上满是无奈,“谢灵清这混帐,自己收的徒弟还得我来教。”
“既然你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你,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雪豹崽崽挥了挥爪子说道:“我乃天神陆吾,奉天帝之命看守山海界门,兼管百妖。”
天神陆吾?谢微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想了想,试探问道:“山海经里的那个天神陆吾?开明兽?”
“正是。”陆吾点了点头,“开明兽与现在这具身体,都是我的化身,我的真身在天界中。”
山海经里对天神陆吾的描写是人面虎身九尾,对开明兽的描写则是身大类虎九首皆人面。
从这些描述来看,无论是天神陆吾还是开明兽,长得都应该像个怪兽。
还好他这个化身长得萌,要不然玄微怎么也得把他赶回山海界,再把界门给关上。
陆吾蹲在供桌上,看了看周围,满脸嫌弃地道:“谢灵清是断了香火没有供奉了吗?这界门修的如此寒酸!”
“呃……”
“三十年没来人间界,你带我参观一下。”
“这个,现在是晚上……”玄微有些为难,黑灯瞎火的这小破道观有什么好参观。
“也是,你们人类晚上是要睡觉的。”陆吾倒是挺随意,“那就明天吧。”
玄微依旧为难,“我明天要上学呢。”
“还在上学?”陆吾皱了皱眉,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
“竟然选个年纪这么小的当守门人,谢灵清后继无人了?还是你们人间界连个修为高深点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玄微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不知道啊!”
陆吾实在无奈,人间界的守门人一问三不知,他能怎么办,从头开始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