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虽然伤口的血止住了,但是李银湾还是给脚底包了厚厚一层棉布。以便等下拍动作戏的时候,能减少伤口的二次冲击。

    她内心觉得很对不起赵若言,她不该糟蹋她的身体,但是这是她重回演艺圈的好机会。

    虽然,凌应曦答应在那电影项目里给她一个配角。但是,谁知道那是怎样的角色呢?

    如果角色的人设不够好,无法让观众记住她。那么,就算她再次出现在荧幕上,也照样无法重新在这赛道上立足。

    而此刻她手里的女配,她的故事、人设,让李银湾有信心能让观众记住她。

    如果阿若知道了,也会原谅她吧。

    包完厚厚的纱布后,李银湾便原地小步走动,只为适应伤口传来的阵痛,等下拍戏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只要撑过今天两重头戏场戏便好,剩下的戏份大部分可以坐着或者站着完成,或者补拍一些镜头便好,这些小幅度动作不会伤到伤口。

    凌应晨作为男主,今天的要拍的戏份很多,但只要一得空,就会往李银湾那边蹦,一会儿问她伤口痛不痛,一会儿给她带吃的喝的,一会儿各种鼓励,一会儿陪她对戏。

    活脱脱一位操碎心的老父亲。

    言叶舟纵然不敢靠近,却一直在远处盯着李银湾,每次凌应晨跑过去,他只觉这小子碍眼。

    一场戏又过,终于轮到李银湾上场了。

    因为这一场动作戏必须要依赖充足的日光,所以方导打算借着中午阳光正好,便先拍了。

    开拍前,方导还是不放心,再三询问李银湾的伤势是否能继续。

    只见李银湾的眼神坚定如初,方导只好不再多言。

    刚一开拍,李银湾便迅速进入状态,原本在戏外,她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

    可此刻,她的步伐顿时变得跟没受伤一般。

    却见她不管是行走、跑步、还是跳跃,都没有丝毫停滞,她的脸上也无因为脚下的疼痛而产生多余的表情。

    莫墨原本还在一旁等着看李银湾出糗。

    然而这下,她惊呆了,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段是不是没成功。

    而在场的人,无不敬佩李银湾的敬业。

    方导心里更是大大地写了一个“服”字。

    原本跟李银湾一同对戏的凌应晨,也难得分神。他从来不会有如此不专业之态,但他着实担心李银湾,甚至想过万一李银湾出什么事,他可以马上扑过去护她。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李银湾根本没出丝毫差错。

    这段戏本来是拍女配为保护男主,而和男配打斗。所以凌应晨的戏份正好要盯着李银湾,幸亏如此,才没有因为他的失态,导致戏要重拍。

    对面跟李银湾对戏的男配演员,也正因为知道她受了伤,因此也不敢懈怠,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失误或者差错,而连累她重拍这么难的打戏。

    因此他竟比在跟恶霸李漫歌对戏时,还要上心。

    终于有惊无险,一条过了。

    见导演喊停,凌应晨连忙过去搀扶着李银湾。

    李银湾宽慰一笑:“凌哥,我没事。”

    此时,凌应曦在树荫下抱臂看着李银湾,满意又服气地勾了勾嘴角。

    她果真没让她失望,这真是个好苗子,那陈老头居然要封杀这样的人才,简直猪油蒙脑。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那目光情深的言叶舟,从前她只觉得那个女孩想攀高枝。现在想来,是她思想狭隘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攀高枝。

    因为假以时日,她自己就会成为让人攀附的高枝。

    方导也走过去关切道:“要不先休息下?”

    “我不用休息。”李银湾不是想死撑着,而是她已经感受到脚下的伤口裂开了。她钝痛的伤口上,似乎有鲜血正外渗出。

    如果不趁现在快刀斩乱麻,把剩下的便当戏拍了,只怕到时候自己当真有心无力了。

    这段戏的剧情也很简单,就是女配给男主断后,让他先逃,自己留下来对抗男配,结果不敌被杀。

    虽然前半部分依旧是跟男配的打戏,但是只要这部分演过了,后面的戏基本上是趴在地上的演。

    李银湾觉得她可以的,只要再坚持一下便好。

    方导只觉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铁打:“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

    李银湾的眸光虽然坚定,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后背正汩汩冒冷汗。

    凌应晨本想劝,但一看到李银湾那视死如归的眼神,便闭嘴了。他知道她向来固执,如果认定要做的事,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既如此,他还多说什么?只管一直陪着她,必要时照顾她便好。

    “我也可以继续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配演员,忽然发话。也许同为配角,特能体会对方的不易。所以他不想辜负对方的真诚和努力。

    就算今天她要拍通宵,他也一定奉陪到底。

    方导郁闷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热血。

    ……

    也许,上一场动作戏让李银湾热身够了,所以领便当前的那场打戏,她也拍得行云流水。只不过男配演员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竟然失手了。

    “卡!慢了,重来!”

    方导这句话像一个榔头,重击男配演员的脑袋。

    他心里的愧疚之情顿时涌遍他全身,让他颓丧地耷拉着脑袋,像极了一只犯错的小狗。这模样,丝毫不见他所演反派的狠厉劲儿。

    “对不起。”他最终还是拖累了人家,唉。

    “没关系。”李银湾不在意一笑,其实她心里反倒是感谢,因为对方肯不休息接着陪她拍戏,“我们一起加油吧。”

    男演员看着对方姣好的面容上,绽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后,立时一愣,下意识捂着自己那快要跳出躯体的心脏。

    然后他背过去,迅速抽了两巴掌,让自己打起精神,绝不能再让连累伤员。

    两人迅速调整状态后,马上入戏。

    一场打戏,以女配被男配一刀“贯穿”胸膛来结束。

    女配双目灰败,口吐鲜血,整个人不受控地瘫倒在地上。

    但就这一连串动作,李银湾脸色却忽然煞白如纸。

    尽管她表情还维持着表演,但她额头和鼻子却不住冒汗珠。

    脚底的伤口终究因为她一连串剧烈动作而崩裂,原本愈合的伤口忽然撕裂,那种痛楚,犹如凌迟。

    但李银湾依旧没有停下,她按着剧本那样,翻身趴着,然后把难以聚焦的眼睛转向不远处的断剑上。

    女配的双脚已经不能动了,她只能以手为腿,吃力地匍匐过去。

    男配轻蔑一笑,又一刀把女配的右臂砍下,伴随着女配一声惨叫,他玩味道:“怎么?你这个半残废还想跟我打?”

    女配置若罔闻,仅靠着左臂,艰难蠕动。

    与此同时,由于李银湾罔顾脚底的伤口,那里撕裂得比之前更严重,鲜血竟渗出布靴之外,在地上留下斑驳血迹。

    虽然是无意,但意外为这场戏平添了一丝悲壮感。

    凌应晨受不了了,下意识要上前,却被他姐拉住。

    凌应曦道:“你想白费她的努力吗?”

    凌应晨一愣,旋即看向方导,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担心却不忍喊停的模样。

    是啊,她还没有停下,她还在卖力演出,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给她添乱。

    另一边,李银湾咬紧牙关,支着左手,一点点爬到断剑前。

    她灰败干涩的双眸,就在抓住断剑剑柄旁的银杏挂饰时,终于复燃一点星火。

    女配把那件银杏挂饰,珍重地捧在手心里,然后欣慰一笑:“这是他送我的。”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男配给了她最后一击,女配应声倒地。

    “卡!”

    在场的工作人员,大多默默掩泪,他们都为女配死前还要抓着男主送的礼物,而动容。

    加上李银湾负伤也坚持完成表演,并且演技完全没有掉线,也足以让人钦佩和感动。

    一天下来,李银湾终于把自己的重头戏拍完了。

    也许因为紧绷的身体和意志得到了放松,她只觉脚底的疼痛开关忽然间被打开,李银湾当即疼得站不起来。

    一旁的男演员正欲去搀扶她,结果被凌应晨率先一步,把人驮到背上。

    凌应晨朝方导和凌应曦告假后,便背着李银湾朝保姆车走去,得送她去医院啊。

    李银湾疼得有点意识不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背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但凌应晨没有理睬。

    李银湾有些尴尬,顿了顿,又试探地道:“我已经不疼了,可以自己走,凌哥,你放我下来吧,让人看到怪不好意思……”

    凌应晨还是一声不吭,甚至加快了步伐。

    李银湾的脚随之猛地一晃,顿时吃痛地“唉哟”一声。

    凌应晨吓得一顿,焦急回头看她:“我弄疼你了吗?”

    “终于肯理我了?”李银湾微一歪头,对上凌应晨的目光,哪还有刚才吃痛的模样。

    “你……!”

    “凌哥,你生气了?”

    他气啊,气自己任她胡闹,他应该一开始就制止她,然后想办法让他姐帮忙加长拍摄时间。

    哪怕能拖几天,也不至于让她伤上加伤吧。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凌应晨又不说话了,他的腮帮气鼓鼓,像极了赌气的小孩子。

    李银湾没招了,想了想,只好道:“凌哥,只要能让你消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应晨觉得自己真的败给她了。

    他叹了口气,却是说:“以后别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行吗?”

    “嗯,我答应你。”

    “那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吗?”

    “算啊,你想让我做什么?”

    凌应晨的耳朵忽然可疑地红了,他往后瞟了瞟李银湾,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话说完:“下个月,我生日,你能陪我过吗?”

    李银湾一愣,双眸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下来。

    随着气运被一点点夺回,心愿进度条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只差一点,她就能完成心愿。

    皆时,她就会离开这里。

    照现在的速度来看……

    下个月?

    她恐怕已经不在了。

    所以,她不能替赵若言应承他。

    李银湾不过一瞬失神,凌应晨并未察觉,她打哈哈般笑道:“下个月可能电影项目要忙起来了,不一定有空去呢,抱歉啊。不过就算我人没到,生日礼物一定会到!”

    既然是工作,那也没办法。

    凌应晨难掩失落,但他不想给李银湾造成负担,便假装不在意道:“你说的,那我可等着你送我大礼了,说谎的是癞皮狗。”

    “嗯。”李银湾低低应一声,把脸埋在凌应晨的后背上,“凌哥,我累了。”

    “累就趴下吧,快到停车场了。”

    “嗯。”

    李银湾依偎着凌应晨的温暖,心里却清晰跟自己说:

    她不能对从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产生多余的想法。

    上天给她的时间何其有限,即便是一秒,她也不该眷恋不属于自己的时光。

    但是,这一刻切切实实的温存。

    只要灵魂不灭,那她将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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