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湾波澜不惊，她没有去看帖子底下的讨论，而是去看发布者，但想也知道对方是匿名发布的。
“看来是熟人所为呢。”尽管如此，李银湾还是猜到一些端倪。
莫墨奇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大晚上天这么黑，还能明确认出我来，那只能是熟悉我的人了。可我没有跟谁结仇，这个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莫墨安慰道：“不管这个人是什么目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嗯，谢谢。”李银湾把手机还给莫墨，转身收拾衣服洗澡去了。
这倒让莫墨有些意外了：“咦？你不打算澄清一下吗？等下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只会越说越夸张。”
“你都说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事实真相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我还是洗洗睡吧。”李银湾今天奔波了一天，已经很疲惫，这会儿没有心思去“战斗”。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议。
莫墨不知该说她乐观还是随性，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果然如莫墨所说，这件事已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被说得越来越夸张。
发帖人等大家讨论得差不多，眼看热度要下去了，便又自称是知道很多料的，说起赵若言是怎么死皮赖脸地追求言叶舟的事，还说了很多细节，让吃瓜群众都信以为真，更加觉得赵若言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拜金女。
其中，有几名在剧组中饰演龙套的同系学生讨论得最激烈。
虽然不能说是人红是非多，但自从李银湾参演了《箱庭》之后，她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而且陈导还提过会再介绍角色给她。
这对于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很不错的机遇了，难免会遭人妒忌。这不，逮着一个点就使劲黑。
大家乱七八糟的一讨论，这个帖子的热度又刷到了首页。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认识赵若言，都只当是学校八卦，各种分享，这就像微信群里时不时看到的陌生人出轨八卦一般，被人传阅。
翌日，处在八卦浪尖的李银湾对此一无所知，照样按时来到了剧组。不过因为陈导和主演们还没到，所以大家都闲着没事在说八卦。
他们一看到李银湾，顿时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刚刚肯定是在说有关她的八卦吧。
有个男龙套忍不住跟身旁的女龙套说起那八卦，但被女方喝止了：“你别说那么大声，等下被她听到了……”
“切，听到就听到啊，我还怕她？”
李银湾懒得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就算她解释了，也极有可能被人扭曲或者断章取义她的原话，把这件事越抹越黑。
反正这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八卦，等风头过了，它的讨论度自然会越来越低，直到被遗忘。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李银湾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后，到边上看台本。
众人见她反应平平，都当她是软柿子，毕竟这种事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于是那帮龙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地聊了起来。
男龙套A：“她还用得着来拍戏啊？我听说那是高级公寓，老贵了，她都傍上大款了，还缺这点片酬吗？”
女龙套A：“人家不想来也不行啊，签了合约的。哼，现在的有钱人都不挑的吗？怎么就看上她这种货色。”
女龙套B：“关了灯不都一样？我就说她怎么死不要脸地缠着言总，原来是看上言家的财力，幸好言总眼光好，没理她。”
其他不是在校生的工作人员，对整件事都是偏听偏信，一知半解。又见李银湾不反驳，还以为她默认此事。
男龙套B：“这么一说，难怪她最近对言总态度那么冷淡，原来是找到新靠山啦。”
男龙套C：“所以说女人没有实力不要紧，最重要懂得伺候人和勾人，到时想要什么都能……”
突然，一个台本飞过来，正中说话男生的脸，不但将他未完的话打碎，还把他的脸砸出一个红印子来。
“哎呀，我刚刚看到你脸上有只苍蝇，所以忍不住帮你赶走它。”李银湾说得极其敷衍，她最终还是忍无可忍了。
早知道这群人这么恶臭，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忍。忍了反而被人当成病猫了。
男龙套C色厉内荏道：“哪来的苍蝇啊？你分明是故意的！”
“臭苍蝇真多啊，怎么也赶不走。”李银湾一边指桑骂槐，一边装着挥苍蝇一边走向众人。
那男龙套刚才吃了瘪，这会儿见李银湾的阵仗，生怕又要挨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李银湾见状只觉得好笑，刚刚是谁说不怕她来着？
另一个龙套觉得是李银湾动手理亏，也不虚，冷嘲道：“哼！要是没做过，你紧张什么？还动手了，分明是心虚！”
“你们说的事压根不存在，我需要紧张什么？”李银湾冷笑着，抱臂歪头打量对方，“你们可真闲啊——等下要演的戏准备好了吗？功课做完了吗？未来的路想好了吗？一个两个不关心自己的事，反倒关心起那些子虚乌有的八卦。”
李银湾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可怪我没告诉你们，造谣传谣可是要负刑事责任。要澄清这件事，不过是让男方出来说句话的功夫而已。我只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也懒得理你们这帮蠢蛋！”
她在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立时把那些说八卦的人都吼得噤声。
其他工作人员觉得李银湾说得有理有据，也开始觉得这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八卦，甚至有人好奇到论坛上看了那个帖子。不过是两张没有亲密互动的照片，这都能被说成不正当交易吗？
“她说得没错，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凌应晨从李银湾连忙上前：“昨天我就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我朋友只是想请教小赵有关脚本创作的问题，我可以证明他们俩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凌应晨的声音掷地有声，再加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压根没有必要帮对方撒谎。这让众人信服了不少。
那些嘴碎的龙套们哪怕不想承认，但这一刻都肯定了那帖子说的是假的。又见连顶流凌应晨都帮李银湾说话，心里更是酸上加酸。
但尽管再酸，也不敢在凌应晨面前再闹事，便都灰溜溜地散了。
凌应晨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的助理很爱看影视学院的八卦。因为这学校出了名是非多，没想到助理一上论坛就看到那个帖子，便告诉了他。
他来到的时候李银湾已经在怒斥众人，所以只能赶在最后帮上一嘴——虽然她淡定自若如初，好像压根不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凌应晨有点无语：“没想到还会闹出这种事来，我受不了自己的朋友被歪曲，被诬陷。”
“只怪作业太少。”李银湾耸了耸肩，她听到凌应晨后面那句话时，想起沐枫将不久于人世，想了想，便问：“如果哪天沐枫不在了你会怎样？”
“是指他去了外地公干吗？”
“指去了天堂。”
凌应晨一愣，他沉默了很久，才带着有些低落的语气回答：“那简直太可怕了，我不能接受。”
他苦笑着：“你别看我这样，其实在认识阿枫之前，只有猫咪肯跟我做朋友呢。动物不会戴有色眼镜看人，但人会。”
李银湾怔了怔，有些触动。
“阿枫是第一个没有带着目的跟我交朋友的人。”凌应晨敛了笑容，神情变得有些无奈：“这种事光是想象都足够可怕了，所以你以后别再问我这种假设性问题了，好吗？”
“对不起。”李银湾忽然感到内疚。
她没想到只是假设，就让凌应晨反应这么大。那要是真的发生了，他又该怎么面对？
李银湾不禁想起，两人当初在墓园相遇，凌应晨释然的模样。可是在他真的能放下挚友的死之前，他的世界又经历了怎样的崩塌？
就跟她一样。
她很明白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理解你的人的感受，是多么痛苦。
“你怎么忽然想问这种问题？”凌应晨打断了李银湾的思绪。
“突然想到罢了。”李银湾笑了笑：“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她不想让自己的悲剧，在凌应晨身上重演。
既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能少一个孤独的伤心人，也是为了回报他曾经给予过的善意和温暖。
至于怎么做，李银湾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
她记得当初在墓园和凌应晨相遇时，他有提到沐枫大概什么时候出事，他说：
“我的好朋友上周在外地遭遇了车祸——”
她清楚记得自己去拜祭赵若言时的日期，也就是说在那一周前，沐枫就在外地出事了。
这么一想，沐枫和赵若言出事的时间很近。
虽然李银湾不知道赵若言具体哪天出事，但她知道肯定是在剧组庆功宴后的几天里。也就是说那段时间前后，但凡沐枫要去外地，她只要拦住他就应该能避开那场灾祸了。
李银湾看了看手机日历上的备忘录，距离那庆功宴的日期，只剩下一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