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微抬头。

    春喜全身被锁着，安安静静坐在牢房里，乍看还以为哪家的闺秀。

    不同于平常，梳着几个小辫，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囫囵着说着话，她此刻的宁静反倒让所有人格外警惕着。

    见着春喜这副模样，黑鹰倒是一点不惊讶，说话掷地有声，“这么长时间了，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左看右看，黑鹰蹲下捏紧春喜下巴，“说话？”

    春喜恨恨望着黑鹰，并不打算继续开口。

    “说话。”黑鹰冷冷提示，春喜依旧一言不发，压根不将黑鹰的话放在眼中。

    “我说了，说话。”黑鹰久久凝视着春喜，非逼着春喜看他，春喜淡然抬头，并不打算同他多纠缠，“你要我看你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黑鹰春喜，目光对着目光，似是要比谁先示弱。

    春喜莞尔一笑，“你不是知道吗？”

    她摆弄摆弄指甲，露出同平常一样天真的笑，稚嫩的声音此刻笑的格外清脆，“当然是我背后有人啦。”

    整个牢房中骤然提起一层冷气，黑鹰脸色不算太好，他牢牢盯着春喜，拧紧眉头，“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还可以继续说。”

    春喜一低头，“我都说了我背后有人，是你自己不信。”脑袋一晃一晃，若非知晓她极擅隐藏，怕还以为是她内心失落。

    黑鹰屏息，对着春喜加重语气，“我说，除了你背后的人，你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那些人，真的都是你一个人杀死的吗？”

    “你不都看到了吗？”春喜抬眼，轻轻一笑，笑的荒唐、笑的凌厉，“是我杀的、当然是我杀的。”

    她像是的确不打算装了，笑的格外肆意。

    黑鹰骤紧眉头，陡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你做事有这么鲁莽过吗？这么多次，我可是一次都抓不到你，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就抓到了？”

    他伸出手，猛然掐向春喜，“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我就能抓到你？”

    “你猜？”春喜只是一直笑，就是不回答黑鹰的问题，“为什么这一次能抓到我，这不是应该问你吗？为什么反而来问我？”

    春喜牢牢凝视着黑鹰，依旧不松口，微风吹过，黑鹰甚至能见到春喜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招摇又放肆，谁也不得不说，这是不是春喜在对着他放肆招摇。

    “背后之人值得你耗费这么多心力袒护吗？”黑鹰一字一顿，尽是放肆想要对方坦白，偏偏春喜蓦然转头，明显足够坚决。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黑鹰暂时退了出来。

    临出牢房，又一回首，“我瞧着你如此喜欢董永，原来是为了害他。这整个村的村民都待你不错，到底还是入不了你的眼。”

    春喜不语，向来娇俏的脸庞上浮现惨淡神色，偏偏黑鹰转头，依旧是那副浪漫山花不知错的模样，“那又如何？”

    她勾起一笑来，先前过眼云烟般的惨淡已完全被此刻傲然的示威压降下去，“既然被你抓着，成王败寇已是定局，你杀了我吧。村里的人通通都是我杀的，你不必再问，有关背后之人，我是一个字都不会招的！”

    春喜挺起胸膛，倒真似决计不肯服软，偏偏黑鹰大笑一声，回过头去，“那你还活着做什么？”

    “什么？”春喜猛然抬眼，正对上黑鹰嘲笑的目光，“我说，那你还活着做什么？”

    黑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丝毫不给春喜一点回旋的颜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春喜，笑的格外灿烂，“你若是真的成王败寇、一心求死，应该马上去死，怎么会还苟延残喘到现在？是什么让你留到现在？是你确定，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能等到有人来救你？还是你确信，你一定不会死？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份自信？”

    春喜牢牢凝视着黑鹰，并不打算回答他这番话，黑鹰闷哼一声，对着全牢房的狱卒宣告命令，“全场戒严，不要让牢里的人有一点机会逃出，想想死去的那些人，都是被牢里这个女魔头和她背后的人给杀的，若是想你们的家人也遭受同样的待遇，尽可以放松警惕。”

    这一番话，已是将春喜推入至高无上的怨恨中。

    倘若说平日里有村长的关爱，让春喜总是得到全镇的关爱，今日黑鹰这一着，牢里的人怎能不恨？

    “你好狠的心。”春喜落下这一句，竟就假寐不理。

    “是你完全不老实交代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黑鹰牢牢凝视春喜一眼，转头便将人撇下就走，春喜静静待之原处，她算看明如今进退维谷的处境。

    鱼日来回踱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杀人的人竟然会是春喜。

    “表哥，你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转了。”眼见鱼日依旧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转，董永算是受不住了，当真想要叫停鱼日，让他坐下来歇息片刻，偏偏鱼日不甘上了头，他向着桌面一拍手，大喇喇来了一句，“春喜，怎么会是春喜！我们从小到大这么疼春喜，春喜居然要害她的鱼日表哥，害我还不够，她可是从小喜欢你啊，表弟，连你都要害！”

    鱼日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恨的牙痒痒，“听说还有幕后黑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狗东西，竟然连春喜都被他祸害成这样了。”

    依着鱼日感叹，董永也忍不住感慨道，村长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若是村长知道，也不知村长的心脏是否你能受得了。

    这么些年，村长这么照顾他们董家，也不知若是知道自己当成亲孙女对待的春喜竟会做出这种事该会如何难过、如何自责。

    “杀了这么多人啊！”鱼日声音颤巍巍，心底血淋淋的，春喜的所作所为简直令她发指，鱼日只要一想心中便疼的难受，“这背后的东西，我总有一日定要给它抓出来！”

    鱼日义愤填膺，董永却一下捂住鱼日的嘴。

    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光芒太露，这样，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