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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血嫁 C

    八月十五,三日流水席开宴。

    杭州城的名门望族和老字商号,络绎不绝的前来贺喜。

    其中不乏有一些呼朋唤友、拖家带口的平头百姓,来太守府上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向来沉肃森严的太守府邸外高挂大红灯笼,尽是喜色。后衙已布置的满眼彤彤,鲜艳的各色虹带高挂于树上、房上、杆上……

    从门槛一直沿到正厅,直至洞房。所有新人要走过之路,都铺上了厚厚的猩红地毯,正是一条奔向幸福之道。

    两边宴席上坐满了来客,几十个家仆端着盘子穿梭在席间,斟酒上菜,好不热闹。

    虽说是流水席,但是桌上的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连酒都是闻其漂香四溢,观其晶莹剔透,如此的好酒好菜,只见席间是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到了成亲的正日子,马府的下人小厮们一大早的忙活起来,匆乱的脚步不歇。

    单说那新郎官,天色未亮就起身沐浴熏香,穿红戴绿的收拾妥当,急急催着马统出发迎亲。

    马统(一脸讶然,好笑的扯了一下嘴道):我的少爷!吉时还早呢,你怕新娘子跑了不成?

    话还没说完,马统有些囧的摸了摸嘴巴,心中直泛寒意。

    坏了!不小心说中少爷的心事了!

    小胖子垂着头,偷瞄两眼自家一言不发却没有半丝恼怒的主子。

    怪了!少爷他望了一望结着彩红绸的香罗帐,嘴边泛起微微的笑意,似乎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味道。

    时辰将近,马家中门大开,门口早已围满了百姓。

    早有乐队在门的两旁排开,又有仆役挑着成对的仪仗静候,前方是朱红色衣袍的傧相团接引,后方备了五马车的待女随行,正中间停着一顶大红的八抬花轿。

    厅内,马文才恭恭敬敬的跪拜完高居正座之上的马楷勋,蹬上马鞍而出。

    府外的鞭炮锣鼓声响了起来,颇有震耳欲聋之势,宾客们纷纷捂住耳朵。

    排成了长长一条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街,直奔上虞。

    一路上吹吹打打,经过的街道都贴上了“囍”字,绛珠彩条遍布,百姓们的起哄喧闹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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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虞别院。

    一袭火红色嫁衣的英台正坐在酸木枝镶云菱花漆奁前,好命婆正拿着一把翡翠五福梳为她梳头打扮。

    好命婆(笑吟吟的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新娘妆是一件耗时甚久的工程。

    先是扯着五色丝线开脸,再来唱着吉祥歌谣梳头,接着盘成繁复的高环发髻,绾上双翼镂空赤金挂珠大冠,化出盛颜仙姿的娇羞妆容,最后才是将新娘喜服披挂上身,端坐在房中等着新郎骑马上门来迎。

    英台迷迷糊糊的坐着,任由人摆弄。

    她恍恍生出感叹:为何这大喜之日,总觉好不真实!

    鼻角有些湿意,她抬手蹭了蹭,一滴殷红的赤珠停留在手背上。

    英台(心下一片茫然,呆呆出神):这是怎么回事?

    隐约听到屋外传来的喜乐鞭炮声,好命婆微微紧张起来,五福梳从她的头顶滑到尖,“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英台直觉地缩了缩身子,凝视着摔成了两截的梳子,眼里泛起了沉郁得化不开的乌墨,神秘在不经意间化作了恐怖。

    好命婆(尴尬地笑道):没事!没事!落地开花,富贵荣华。

    院中。

    七彩礼花碎纸纷纷飘落。

    华丽的花轿、无数的礼品、喧哗的喜乐,满怀期待的新郎----马文才。

    几个喜娘(探身去看):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守在门外的喜娘一脸欢喜,亦是回头去报,只一眼便惊诧失声。手里的喜盘,乒乒乓乓全体掉落地。

    喜娘(浑身颤抖,像是见鬼一样地嚎):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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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队伍一到上虞,街道上的人们争先恭贺。

    正门之前,马文才一跃下了座骑,如同刀刻的俊颜上缕缕春风。里面有他此生痴爱的女子,今日即将成为他真真正正的妻!

    马文才整了整衣冠,领着马府的一众亲卫,由别院总管迎了进去,其他人等都候在大门前等着新娘上轿。

    举步进了院子,他抽动了下鼻子,从没有闻过这么复杂而让人作呕的味道,心中隐隐充塞了不祥之感。

    这时,哭天抢地的跑出一位喜娘,还没来的及张口,登时仰倒在门前的台阶上。

    众人齐声惊呼,房中生出怎的变故?

    蓦然间,绣阁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阵腥风吹了出来,入眼先是一地的狼藉,再定睛一看,气氛陡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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