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词

    刺史府中,费鸡师拎着一只拔过毛的鸡往厨房走,正准备做饭。卢凌风带着喜君走进院子。

    “喜君回来了,”费鸡师连忙迎上来,笑道,“我还纳闷呢,卢凌风怎么忍得住。你难得回来,鸡师公给你做几道好菜。”

    “好啊,谢谢鸡师公,”喜君说着,递给他一个酒囊,费鸡师闻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难道这就是名满大唐的西域葡萄酒?”

    “是啊。”

    “好好好,还是喜君最乖。”

    他们初到凉州,一直忙于查案,还没来得及请厨子和家仆,府中一直都是费鸡师做饭。费鸡师做好饭后,苏无名也回来了。

    饭桌上,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案情。

    苏无名道:“我去问了本地老人,倒是有几个人听说过武家村,但都没有人知道在哪。”

    喜君道:“那个将军夫人为何瞒着将军偷偷给我们提供线索,难道她和将军是面和心不和?”

    樱桃道:“可是我看那将军夫人和将军还挺恩爱的,她半夜练字,将军都不嫌烦,还陪着她。”

    苏无名道:“半夜练字?怎么回事?”

    樱桃道:“那日我翻出窗外,躲在窗下,薛将军进了房门。我听到将军问:‘夫人还未歇息?’夫人说:‘贱妾梦中惊醒,想练练字打发时间。’她一边下笔,一边念写的诗,那将军陪了她好一会,还跟他聊军中之事。后来他二人灭了火烛,我便回来了。”

    苏无名道:“既然要练字,直接写便可以,为何要念出声?”他顿了一下,突然道,“因为她是想念给你听,她想提示你!樱桃,可记得她念的什么诗?”

    樱桃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长堤,小河,桃花,溪水,小船。”

    众人纷纷思索,是什么诗。

    喜君道:“是王之涣的《宴词》。”

    苏无名道:“写出来。”

    众人走到书案边。卢凌风提笔写道:长堤春水绿悠悠,畎入漳河一道流。莫听声声催去棹,桃溪浅处不胜舟。

    樱桃道:“没错,就是这首。”

    喜君道:“漳河?不就是姑臧山山脚下那条河?”

    卢凌风道:“嗯,漳河下游确实有长堤,“畎入漳河”,畦乃田间沟渠之意,既有农田,必有村庄。这《宴词》,也许藏着去武家村的地图。”

    苏无名道:“等天气好的时候,我们沿漳河顺流而下,寻找有桃树与溪水的地方上岸,那武家村说不定就在山上。”

    这日下午,卢凌风,喜君,苏无名一起去拜会王维。

    王维去街上买颜料,还未回来,仆人把他们请到书房,让他们在此等候。

    王维书案上放着一幅没画完的画,墙上也挂着不少画作。

    卢凌风道:“早就听闻王维诗画双绝,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各自看着那些画作,喜君突然叹气道:“义兄,我看,主谋应该不是他。”

    苏无名道:“义妹连王维人都没见到,如何知道?”

    喜君指着墙上的一幅乐工奏乐图道:“义兄看这幅画,他画的是《南国绿腰曲》第三叠第一拍的内容。”

    苏无名道:“《南国绿腰曲》?”

    喜君道:“《南国绿腰曲》是回雁歌姬媚娘的自创曲,乐谱只有一本,从未给外人看过,连我也只是看过一次排练而已。但这画中吹笛者手指按孔的方位,琵琶手的手势指法,胡琴拉弦的手法与方向,所敲编钟的音阶,箜篌和七弦琴的拨弦位置,正好全都是绿腰曲第三叠第一拍的内容。这首曲子从未表演过,只在初一和昨日排练过两次。初一那日,王维必定就在排练现场,若非亲眼所见,断不可能有如此巧合。”

    苏无名道:“他只见过一次排练,便能画出现场情形,此人当真不是等闲之辈。”

    卢凌风道:“喜君也是只看了一遍排练,便记住了所有细节,你怎么不夸一夸她?”

    苏无名道:“我义妹的聪慧人尽皆知,还用得着我夸?再说了,我夸她十句,恐怕都比不上你夸她一句。”

    三人没有等王维回来,就告辞了。

    刺史府中,喜君单独跟卢凌风告别:“等下我去大牢中见小夭,然后就直接回客栈了。”

    卢凌风点头。

    小夭的案子线索又断了,喜君心情有些低落,她转身要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哪里受伤了吗?怎么我方才听见鸡师公说要给你撒药粉呢?”

    卢凌风把手背递给她看,是之前在客栈打那六大护院留下的刀痕,幸而已经在愈合了。“本来快好了,前几日在客栈中夺刀,伤口又崩开了。”

    喜君低头仔细看了看,问道:“疼吗?”

    他本想说不疼,但听她语气关切,便下意识改口道:“有点。”

    喜君像摸小狗爪子一般摸了摸他手背,算是安抚,却听卢凌风又道:“心口也有点疼”。

    喜君忙抬头看他:“心口怎么会疼呢?”见他神情似笑非笑,才知他在诓她。

    “还有哪里疼啊?”喜君歪头问。

    “嗯……腰?”卢凌风道。

    喜君把头靠在卢凌风身上蹭了蹭,伸手抱住他的腰,却感觉他突然身体一僵,莫名变得不自在起来。喜君仰头看卢凌风,一脸疑问。

    卢凌风一脸尴尬,反手伸到背后,抓住喜君手腕将她一只手往上挪了挪,小声说道:“这里才是腰。”喜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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