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大学聚会的故事，小八直到现在依然记忆深刻。

    大二那年，小六从同班好友那得知去日租房过生日十分划算，所以提议小四的生日去日租房也好，大家在分析之后，觉得小四和小五生日相隔不久，索性就一起过了。

    那天，天气很不好，狂风乱作，是四月份的一天，黄色的天空几乎要飘起沙尘暴。我们在菜市场买了一堆蔬菜肉类，提着沉重的塑料袋，从右边的电梯上楼，拥挤的电梯四面都是镜子，凹凸的镜子如同哈哈镜一般把人照得如同肥头大耳的怪物。

    电梯里有一些减肥的广告，但是广告上有很多裂痕，像是被指甲或者是刀片划过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硬板，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些劣质香水掩盖的气味。

    “租的房子实在是太便宜了，虽然偏僻一点，”老大在电梯里说道“不知道会不会像照片里看得那么美好。”

    “照片？老大再给我看看，”小七凑到老大的身边，脑袋张望着老大划开的手机屏幕“哇，还真不错呢，上下还分区呢，这种漂亮的公寓真是太值了。”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十二楼到了。

    “到了。”小八叫了一句，然后提起地上的塑料袋。

    走廊很长，最底断才有个窗户，此时，外面昏暗的天空丝毫没有放晴的意思，走廊也随之暗沉沉的，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八个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快，但大家都觉得说出来太扫兴了。

    1212是在走廊的中间，离电梯有一段距离，离顶那段的窗户也有段距离，在居中的距离也算方便。小八把钥匙插进去，转了几个方向门也打不开，惊讶之时，老大抢过钥匙，可她一下便打开来了，小八也觉得奇怪。

    房子内的结构和陈设比起照片的失真多了点现实感，有个环形的小楼梯连接卧室，小八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这房子也太奇怪了吧，吊那么高的顶，她一屁股躺在沙发上，其他人都去楼上看卧室去了，她则在客厅里打开电视。

    从楼上传来女生们的阵阵欢呼声，小八觉得那声音有些嘈杂，盖住了电视的声音，有些不爽，一边按着遥控器按钮调大声音，一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西红柿，擦擦就吃掉了。

    电视一打开便播放着本地频道，还是新闻，一闪而过躺在血泊里的女孩戴着个chocker，脖子鲜血淋漓，但小八还是发现了chocker下有个深色的爱心纹身……

    她觉得电视节目血腥过头，索性调到了别的节目，女生们这时也正好下楼了。

    小八觉得不把这件事告诉她们是正确的，小五和小四害怕这些杀人的新闻，一旦咋咋呼呼，老大一定又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了。

    小八吃下最后一口西红柿，便去厕所洗手。

    “啊呀，真恶心，这些男的女的能不能不乱来，”小六指着门板后塞的一堆避孕套，然后又看床垫上有个血迹“不会初y来这种破地方吧。”

    “咦，说得我都不敢睡了，太脏了吧。”

    “将就将就吧。”

    小三提着塑料袋去了厨房，厨房正对着厕所，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见菜板上那只银光闪闪的菜刀，小八觉得刀就那么放着，实在是太不好了，提议小三把刀收起来。

    “一来就放着的，不关我的事。”小三喜欢推脱责任，小八见怪不怪。

    老大低着脑袋在橱柜里翻来覆去，找要用的餐具和厨具，最后从众多瓷器中挑选出碗盘。

    小八和小六负责把这些东西洗干净，一会儿能用着。

    小四和小五则在客厅里摘菜削皮，小七和小二在楼上铺床，每个人都分工做着自己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起，一阵接一阵的门铃让正在切菜的老大不知所措。

    小八洗掉满手的泡沫，走到门口，犹豫要开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从猫眼看看。”焦急的门铃让人不满，小三几乎要拿东西扔她“快开啊。”

    小八从猫眼看那人，是三个穿警服的人，小八连忙对所有的人做出噤声的手势。

    “安静，有警察，”小八小声说：“估计是有太多日租房用来营业，害怕有非法租客……”

    “那怎么办，”老大停止切菜，害怕发出声音“我们要跟他们说我们就是大学生吗，学生证我也带着。”

    “不用了，别开门就好了，让他误以为这里面没人就好了，我觉得这些警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警察吧，说不定是骗子。”小八安慰老大。

    敲门的声音停了，警察也掉头走向电梯的方向，小八长舒一口气，做了个ok的手势给众人。

    不过，小八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警察的出现给这种不安又添上更加神秘的色彩。

    老大和小三在做饭，忙完了自己的活的其他六个人觉得肚子实在太饿，就提议下楼买点什么吃更好，最后小八小四小五小□□个人肩负重任，下了楼。

    “外边天不好，带上伞吧。”老大对小八说。

    四个人推开门，走廊实在是太暗了，小八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走在这，就算是艳阳高照的日子也会害怕。

    电梯迟迟不肯上来，四个人有些无聊，直到电梯显示的层数快速接近的时候，她们才有一丝开心的意思。

    电梯门打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是刚才的三个警察，他们大概是不放心，继续回来查看情况吧……小八按耐住自己内心的恐慌，保持沉默。

    “hey,同学，你有没有看见1212有人进去。”

    “没有啊，没有啊，”小八几乎快要哑口无言的时候，看到了电梯上粘贴的一□□身广告，灵机一动地说：“我们是要去十一楼的健身房，结果……多上了一楼，真是奇怪啊。”

    小八发现当她说奇怪的时候，那三个人脸上浮现的表情是十分惊恐的……但转眼就被警察应有的素养盖过，换成了严肃的神态。

    “这样的话，那快下去吧。”警察准备走了。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小八没有因为朋友的使的眼神而妥协进入电梯，任凭自己内心的不安问出了口。

    “啊，”警察惊讶了一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以前一个案子告破之后，觉得还没收尾。”

    “案子？”小八提起警觉的态度。

    说话的警察被同伴拉走，但或许是害怕小八过于灵敏，那个人又大声地对着小八说：“偷盗的案子，扒手扒手。”

    “不过是扒手而已，需要三个警察吗？”小六鄙视了那些警察一眼，把小八拉进电梯。

    这次，她们坐的还是右边的电梯。

    到了六楼的时候，不知为何……电梯突然停了下来，小六不停按着开门的按钮，一边说要是这样速降下去就会死掉的话，一边要其他人靠着墙壁站，说这样可以缓解快速下降带来的伤害。

    终于，门开了，四个人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然后走的楼梯。

    小六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但那些人都觉得电梯故障没那么恐怖，取笑她太过惊弓之鸟。

    到了晚上六点，她们吃上了丰盛的晚餐，女生们不停地合影拍照留恋。

    小八也几乎把能用的角度都用完了，不停不停拍照，不知为何，她看了一眼窗外，有些不安的情绪再次翻涌。

    吃过晚饭，一堆厨房垃圾和剩饭剩菜归拢到一个大的塑料袋，小七提议自己去扔掉，小四担心走廊阴森，就提议一起去，被小七拒绝了。

    在小八看来，小七是一个体贴的人，总是闷声做很多的事，她很喜欢小七这个人。

    “门就不用关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小七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到小七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大家都在客厅嗑瓜子打麻将，小七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们才发觉她回来了。

    “七，你怎么了？”小六看见小七进入厕所，关上门发出呕吐的声音，关心地敲门。

    小七出来之后也没有回应站在厕所门口的小六，而是一声不吭地把厨房里还有的东西拿到沙发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

    她的眼睛几乎无神，连吃东西的姿势都很机械，小六吃了瘪不会去再问了，但老大还是开玩笑说：“还没吃饱呢。”

    小七停下手，抬头看了一眼老大，那种威胁住口的表情从来没有出现在小七的脸上，老大被吓得一愣，继续去玩麻将了。

    小八蹲在一旁吃着薯片，看见小七把电饭煲搬到厨房柜台上，用手抠着里面的米粒，吃掉，和平时厌食的小七截然相反，呈现在小八眼前的是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

    不仅如此，小八还看到小七对着自己的手机傻笑，但却是黑屏的状态，她划了很多下，但屏幕却都是黑乎乎的。

    一直到八点，小七都在四处寻找可以吃的，吃完便扔在地上，小四给她捡起地上的垃圾，说了几句，全被当成耳边风。

    也许是小七平时人太好的原因，大家也没爆发太多不满的情绪，直到小七吃饱了上楼休息，大家才开始窃窃私语。

    “她在发什么疯，出去扔个垃圾就这样呢。”小三撇撇嘴。

    “管她呢，我们玩我们的。”老大自摸了一张牌“碰。”

    到了夜里十点，大家停止了麻将，又玩起了手机游戏，玩到十二点，才上楼睡觉。

    楼上一共两张床，其余都是地铺，小七一个人已经躺在了其中一张床上，睡得七横八竖的她足足占了大半个床位。

    小八摇摇头，睡到小七的身边，蜷缩着身子。

    小八有些困了，一会儿就睡着，但没过多久又被大家谈话的声音吵醒，她揉揉眼睛，开始变得清醒，翻了个身和小七侧面相对。

    突然，她看见了小七脖子处有一块褐色的爱心纹身，一种极其不适的恐惧麻痹全身……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翻过身。

    “老大，我想去上厕所……”小八叫住了正在说话的老大。

    “好吧好吧，”老大很痛快地从床上起来。

    小八和老大走在环形的陡峭的楼梯上，屋子里每个阴暗的角落都让小八恐惧，她听见楼上的女生们还在讨论，内容如下。

    “我天，你仔细看，被子上还有血呢。”

    “姨妈血还是初y啊哈哈哈哈。”

    “谁初y会来这么破的地方。”

    “哪破了，我觉得挺好的。”

    “那你掀开你被子，看看有没有姨妈血。”

    “啊啊啊。”

    掀开被子的小五看见被子上濡湿的血迹把自己整个下身染透，楼上已然炸成一团，趁此慌乱，小八拉着老大开门就跑。

    没弄清楚事情的老大有些摸不着头脑，任凭着小八拖着她走到楼梯的安全通道，小八知道电梯是走不了了，只能从楼梯下去。

    楼梯的灯一盏一盏亮起，因为小八和老大焦急的脚步声，小八不时回头，害怕有什么东西跟着，同时又提心吊胆害怕下一个转弯的拐口有什么等着她。

    惊喜的是……一直到最下面，什么都没遇见。

    此时是深夜，旁边只有一间职校的门卫还亮着灯，小八急急忙忙往前走，老大实在受不了心中的问号，终于开口：“八，怎么了？”

    “小七死掉了，只有没有的温度的手指才没法把手机划开，她脖子上的纹身，就是死去的女人附身于她的□□，此刻可能正在……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躲，然后报警，但愿她们还活着。”

    “我们得去救她们啊。”

    “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做了，但我们也是自身难保。”

    小八和老大告诉了门卫这件事，他连忙把门锁住，又报了警。

    “那家确实死过人，男人把自己的女友剁掉，用菜刀砍啊，直到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事后又说自己并没有杀人，好像是走廊尽头有什么东西迷住了他，醒来之后已经是满身血迹了。”

    就在门卫说话的间隙，从月光下，跑来了一个女人，小八捂着嘴说不出话，那个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提着人头的女人正是小七。

    小七贴着保卫亭的玻璃发出嘶喊的声音，玻璃上尽是血痕，老大哭着趴在小八的肩膀，说不出话。

    门卫大着胆子用手电去照小七的眼睛，她因此退了几步，站在不远处不停摇头晃脑。

    小八永远记得那一幕，黑夜渐渐泛起了白光，小七的身上尽是血迹，头发粘在脸上，眼睛藏在了乌黑的发丝里，一张嘴不停张合着，头不停微微点着，身子却是笔直无比，那种骇人的感觉只要是看了一眼就无法睡着。

    二

    小七提着重重的塑料袋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才有白色大大塑胶垃圾桶，她走到快接近垃圾桶的地方的时候，安全通道的门不知为何被打开。

    她看见满地破碎的玻璃碴有些毛骨悚然，抬头一看，最里面竟然立了一面红木框架的全身镜子，她被吓得半死。

    正当她扔掉垃圾撒手要跑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不想铃声一直响着，就接了。

    然而，来电显示一阵乱码，接通之后也没人说话，正当她要关掉手机的时候，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到照片那一栏，吃饭时拍摄的照片一一弹出来，她明显看到……九个人在吃饭……

    镜子里的她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望着红框的镜子，咔擦，碎成一片片的玻璃碴。

    小七（应该说死掉的小七）回到了1212，关上门，她看到一派安详的景象，发出可耻可耻可耻的声音。

    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