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树林里的人是小芳，她身上怎么会有小花的随身日记？”林淇被这五个人的复杂关系搞晕了，“好乱，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查学生档案。”顾悠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有资格查阅学校的档案。

    学校档案库在四楼最左边，地方很偏僻，旁边的空教室全锁着，没有躲避的地方。

    林淇皱起眉，担忧道：“我们得快点，万一时间到了，教导主任可能会立马追上来。”

    “别慌，这层楼全是空教室。”

    林淇：“你会开锁？”

    顾悠摇头：“不会。”

    她转身走向楼梯口的消防箱，拿出一罐二氧化碳灭火器，直接把几间教室的窗户敲碎。

    “从窗户进去就行了。”顾悠说，“目前的学校规则没说不能砸东西。”

    林淇：“……”是她死板了。

    两人火速翻进档案室。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因常年无人打扫，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纸墨和灰尘的味道。

    顾悠扶住墙摸索，没找到灯的开关，反倒摸了一手灰，她打开手电筒，快速找到103班学生档案。

    三个人的档案都有违规违纪记录。

    【学生小美：于×年×月×日欺凌同班同学被实名举报，作严重警告处分。】

    【学生小明：违反阳光中学第五条校规，与某名女同学交往过密，作记大过处分。】

    【学生小芳：违反阳光中学第五条校规，与某名男同学交往过密，作留校察看处理。】

    档案上的照片是火柴人它们的神态各不一，顾悠的眼睛不受控制往照片上看：小美咧嘴大笑，小明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小芳面无表情。

    仔细打量，照片上的人根本没有五官，仿佛刚才的表情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档案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只差几毫米便能贴上去。

    不对！

    顾悠猛然回过神，小芳档案照片上火柴人变成了面容清秀的少女，披着一头乌黑长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冲她微笑。

    她的远离触怒了小芳，少女的脸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青紫浮肿的鬼面，脑袋上裂开拇指宽的血口子，脖子满是掐痕，翻白的眼珠涌出污血。

    小芳的照片死死盯着她。

    顾悠迅速把所有档案放回原位，一转头，发现林淇消失了。

    “林淇？”

    顾悠把手电筒开到最大，几乎照亮整间档案室。

    书架角落有影子在动。

    顾悠小心翼翼走过去，还没看清什么情况，一声尖锐的叫声直击耳膜。

    “啊——！”

    角落里是林淇，她的嘴被一双苍白的手捂着，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将整个人死死箍住。

    顾悠当即抄起旁边的凳子，正准备往黑影里砸，那团黑影忽然说话了：

    “等等等等等——！我是人！”

    黑影里掉出一头金色长发，随后冒出个脑袋，看不清身体在哪儿，似乎已经和黑影融为一体。

    顾悠：“……”这叫人？

    “我没伤害她。”金发黑影放开林淇，自证清白，“我只是好久没看见会动的东西了，很害怕才……对不起。”

    林淇窜到顾悠身边，身上毫发无损，用手机查过个人信息，没有任何数值减损。

    “我叫荆扬婉，ID是638494，这是我的学生ID卡。”她从黑影中伸出一双手，掌心躺着一枚银白色的卡。

    ID卡只有学生才能携带，鬼怪无法抢走或复制，算是副本里辨认学生的方式之一，学生被鬼怪杀死后，ID卡会自动注销。

    “这个ID有些熟悉。”林淇说，“好像在哪里听过。”

    顾悠：“学生会广播里的那则失人启示，金发蓝眼，被遗落在课堂里的学生……不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向荆扬婉，对方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融入黑影中，只剩脑袋和四肢尚成人形。

    “我是上堂课来的，队友用异能把我锁在了这间档案室，我超时没回去，快被副本抹杀了。”荆扬婉嘴角扯出浅笑，精致白皙的脸浮现几分苦涩，“这是我的第一堂课，很仓促，来之前忘记填志愿单，没有任何异能，他们觉得我是累赘。”

    “你还能站起来吗？”林淇问。

    荆扬婉：“可以是可以……前两天我发现队友用来束缚我的异能解开了，但是我的身体处于半雾化状态，而且带着弱小鬼怪的气息，出了档案室会被其他鬼怪锁定。”

    顾悠想起广播站的通告，异能解开，或许是因为她的队友已经被宿管处理掉了，人死以后异能就会消失。

    她把事情告诉荆扬婉，只见她愣了愣，随后说道：“原来是这样，也算是遭报应了。我在的那个学习小组本来就不怎么正经，他们组长见色起意，经常欺骗新来的漂亮姑娘加组，想在副本里占完便宜就抛弃。”

    林淇听完后火气直冒：“居然还有这种烂人，在副本里也能……你没事吧？”

    “没事，我一拳把他的脸打歪了。”荆扬婉露出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小臂，“要不是他有异能，跑得比我快，我能把那虚狗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顾悠：“那就好。我们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以你现在的吸鬼体质，得先待在档案室。”

    荆扬婉礼貌道谢：“谢谢，我都可以。”

    她年纪看着不大，五官深邃明媚，带着一种混血儿的独特美感。林淇觉得，她的脸过于苍白了。

    “你查一下数据值，看看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林淇对荆扬婉说。

    荆扬婉面露疑惑，不懂到底为什么，她从刚进入课堂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天了，除了变成黑影的身体以外，感觉不到半点怪异。

    不过既然林淇开口了，她闭眼查看自身数据，下一刻，蓦然被健康栏处的“-20%”吓得惊呼。

    “怎么会这样……”荆扬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我明明没做任何事，和进来时一样精神。”

    健康值由精神值和体质值共同组成，只要其中一个下降，健康值也会随着降低，如果两个同时降，那么健康值会直接到负数。

    “好心的领导们会定期查看每位学生的健康状况”，如果荆扬婉出了副本，也活不了多久，谁也不知道领导会何时来检查。

    “我……难道我真的必死无疑了吗？”

    荆扬婉的精神值和体质值为-10，想拉到正数都十分困难，更别提正常值。

    “……”

    档案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林淇唇齿微动，说：“我来试试。”

    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荆扬婉的手腕上，指尖迸发出白色光芒，缓缓注入对方的身体，不一会儿，荆扬婉身上的黑影肉眼可见地少量散去，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

    ［受到治疗，健康值+30%］

    “我的异能是给人回血，不过现在处于初级阶段，没法一次性加满。”林淇道，“你先在这儿等等，回学生公寓后再试一次。”

    荆扬婉眼泪差点飙出来：“谢谢，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顾悠，她叫林淇，我们还有一个队友叫魏沁，但是失联了，你知道什么关于副本的线索吗？”顾悠停顿一会儿，换了个说法，“……或者说这堂课的答案？”

    荆扬婉说：“知道！可惜我没能出去。答案是‘小明和小美是姐弟关系’。”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林淇：“……这样看来，我们上的似乎不是同一堂课。”

    “难道你们的主题不是‘校园人际交往’？我只知道答案，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荆扬婉挠了挠头发，“抱歉，可能帮不上忙。”

    顾悠正准备说没事，忽然脑中一痛，想起来身份交换的时限到了，连忙说：“教导主任要上来了，我们快走。”

    荆扬婉听见那四个字，吓得立刻缩回书架角落，把脑袋和四肢都藏进黑影里。

    顾悠和林淇翻窗而出，迅速藏进隔壁的空教室。

    五分钟后，密集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咚咚咚”十分震耳，整座教学楼回荡起嘻嘻哈哈的笑声。

    荆扬婉躲在黑影里，时不时露出一只眼睛往窗外看，下一秒，窗外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东西大约一米七，脸藏在窗帘后看不见，站在那里许久，然后敲了敲玻璃。

    “怎么不开门？教导主任要来了，快让我进来！”

    荆扬婉听得出来，这正是刚才那个名叫顾悠的女生的声音。可是她早就走了，那窗外的人是谁？

    荆扬婉屏住呼吸，身体却瑟瑟发抖，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值在逐渐降低，黑影又有要吞噬她的趋势。

    外面的东西开始拍打窗户：“快开门啊，怎么不开门，你们要抛弃我吗？快开门！开门！！”

    窗户一直是碎的，它却无法爬进来，估计它只能从门进入。

    它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荆扬婉忽然喉咙腥甜，猛吐出一口血，剧烈咳嗽起来，耳朵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你们在里面对不对？我都听见了，你们在里面！！”它发疯一样在外面撞门。

    外面的东西，似乎不是教导主任。

    昏迷之前，荆扬婉意识模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