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美味啊。”

    再睁开眼的时候，小灵发现自己依旧在一团黑雾之中，只是面前立着一名黑衣的男子。

    小灵觉得有些头痛。她悄悄握了握拳，自己体内已经没有真气了。

    真的要死了吗？可是他怎么还不动手？小灵盯着面对自己仅有几尺距离的男子看，她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清晰的五官，黑色的人形身体边缘模糊，与周遭的黑雾甚至没有明显的界限。

    她转头看向自己周围，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地面上。一团实质的黑雾拖住了她的身体。

    “好奇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吗？”面前的“人”开了口，他的声音从到处弥散的黑雾中传了过来。

    小灵点了点头。

    “就这样吃掉你，太可惜了。“

    “为什么要吃掉我？”

    “因为我要溃散了。为了活下去，我已经吞噬了太多的同族。”他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面前的人影模糊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变化，小灵却觉得他的面容有些悲伤。有一缕黑雾化成触手缠上了她的腿，她伸手碰了下，那跟触手便化成黑雾消散了。

    “他是我的一位同族。可是现在他的力量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我会代替他活下去。”黑色的人影说道。

    “他？那缕黑雾么？”

    “是啊，他已经只是一缕黑雾了。”人影似乎叹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会溃散？”小灵想看看有没有让他立刻彻底溃散的方法。

    “我也不知。或许是因为命运么？每二十年，魔族便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是我被选中了。以前溃散的他们都死去了。可或许我可以逃脱这一切。”那人影说道。

    小灵有些不详的预感。她问道：“怎么逃脱？”

    “吃掉你。慢慢地吃掉你。”那人影似乎冷笑了起来。

    话音未落，数根触手便缠上了小灵的四肢，伤口在触手的动作之下再次流出了新鲜的血液，随后那些血液与黑雾融合，随即消失了。

    “我们平时可以说话，直到你死掉。”人影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一丝感情的波动。他好像笑了。他说道：“即使你最后死去，也不用悲伤。我会代替你活下去的。”

    ……自己又要被困到死了么？

    “唰”

    正在小灵出神之际，一道寒光将人影从腰间劈开，先前还在与她交谈的人影身体颤了颤，还未发出声音便化为了黑雾。

    随着人影的消失，周遭原本浓重的黑雾迅速稀薄了起来，阳光也照亮了周围的景象。小灵跌坐到了地上。她抬起头，见到了一名身着一袭黑衣锦袍的男子。

    明亮的太阳高悬在天空，原来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天空是湛蓝色的，大块大块的云朵白得发亮。男子背对阳光站着，影子正好罩住了坐在地上的小灵。

    他微微晃了晃长剑，原本还隐隐缠绕在长剑上的黑雾随着晃动消散了，阳光之下银白剑刃上的光芒清澈如水。

    锦衣男看了小灵一眼便挪过了视线。他刚想将剑收入剑鞘，剑却重了许多。

    小灵紧紧握住了他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已经割破的她的手掌，血液顺着剑身滴了下来。

    “你做什么？”锦衣男皱了皱眉。

    “别丢下我，你带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灵松了一口气，刚想着自己应该逼出几滴眼泪，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

    “可我不需要。”锦衣男动了动手上的长剑，想将剑从小灵手上抽出来，可小女孩却是死也不松手，剑身上流下更多鲜红，几乎将剑尖下的一片草地都染红了。

    他止住了动作，声音也软了些：“你松手，好不好？”

    “你带我走吗？我一个人，迟早会死掉的。”小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她只知道不能将这个强大的、不想着捉自己回地牢或吃掉自己的人放走。

    锦衣男没有答话，似乎有些迟疑。

    小灵哽哽咽咽地道：“你救了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会修炼，我会变得很厉害，以后我会对有用的！你救救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锦衣男笑了。

    他面白似雪眉睫如画，身着华服不笑时看着高不可攀，是冰一般的冷冽，笑起来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笑容简直比那高悬着的太阳还要温暖耀眼。

    小灵看着他的脸，一时竟然哭都哭不出来了 。

    看到小灵盯着自己瞧，锦衣男立刻敛了笑容，又成了副冷冰冰的模样。小灵低下头慢慢松开握着剑刃的手。她担心锦衣男突然走了，于是想揪住他的衣角，却见自己满手血污，便又担心自己会污了他华贵的衣裳。

    她正踌躇不安，耳边却又传来了锦衣男的声音。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小灵低着头，紧张到紧紧盯着他的衣角的金丝纹绣看。

    他说道：“不过我不可能是好人。我可能是好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