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孟随安为师万忠施完针就准备离开了,但是对方说什么也要她留下,孟随安最后只能说还有病人等着才勉强让这人同意自己离开。

    时间已到,师万忠送着孟随安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师宁带着汪岑站在外面。

    “师老将军。”汪岑行了一礼目光就直挺挺的看着一旁的那个人。

    “汪督公。”师万忠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其实颇有些欣赏,只是可惜....,“今日宴会,怎么不在前厅?”

    “在前厅就听闻您旧疾复发,特来看望您。”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这人的视线都没从孟大夫身上下来过,师万忠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于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汪督公见过孟大夫?“

    “算是见过吧。”汪岑也不避讳,“当初剿匪时受了重伤还多亏了这位孟大夫。”

    孟随安此时此刻确实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现在只想飞奔出这个大门。

    “是吗。”师万忠笑了两声,“孟大夫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啊。”正要接着说什么从院门走见来一个小厮说是所有宾客都已经到齐了,师万忠作为主人本该早些就在前厅出现的,大家虽然都知道他的情况但此时再不去就不礼貌了。于是也顾不上这边,只说了句大家都去前厅吧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孟随安紧跟着他老人家准备就势逃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孟大夫。”汪岑的声音不急不缓显然根本就不想让她跑掉,“当日的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感谢。”

    孟随安尴尬的转过身子,低着头说道:“举手之劳,职责所在。大人不必介怀。”

    汪岑的视线却没有一丝一毫从这人身上移开的准备,“不知道孟大夫本名是什么?”

    “我本名就叫这个,捡我的人是个大夫,所以就取了个这么个名字。”孟随安的脚都要在地面上磨穿一个洞了,这个家伙怎么还不让自己走啊。

    “哦,这样啊。”汪岑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从未离开这人左脸上的面具,见对方准备离开,他的手速如风瞬间就把那张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声惊呼,即便对方的反应再快汪岑还是看见了那面具下的疤痕。

    一道狰狞裂开的伤疤顺着额头直向嘴角。

    师宁站在一旁也愣住了,这样的伤疤实在触目惊心。

    孟随安其实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他就知道这家伙得阴她,幸亏她前几天听她哥说的时候就为了以防万一直把这个伤疤戴在脸上。不过戏还是要演全的。

    汪岑看着那人抬起头捂住自己脸上的伤疤,可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个伤疤又长又大几乎完全占据了半边的脸,那样瘦弱的一只手完全不能盖住,眼看着人的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汪岑手里的面具僵硬的举在原地。

    孟随安眼看着这人愣住,猛的拿过了面具重新带回脸上,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几分委屈、几分幽怨。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影后了。

    师宁看着人家离开忍不住伸手在他肩膀上来一拳,“你干嘛?!你看你给人家弄的!”

    汪岑的视线却还在那人离开的背影没有离开。

    宴会一直开到未时大家才堪堪散尽,汪岑离开南昌侯府径直走向了对面的太师府。管家从门内走出来依旧是同样的笑容带着汪岑走进去。礼物已经送到,他还是要回来告知方中庞的。此时的方中庞正站在书房的桌子前面挥毫泼墨,方中庞这个人如果有人色号那么特别值得称颂的那就是他的字了,圣上也曾亲自向他讨教很多书法方面的事情,这人倘若不是个权倾朝野的太师,就算是卖字也能养活自己。

    汪岑走进书房,“方太师。”

    方中庞抬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书房里一阵安静,只见方中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手中的笔在洁白的宣纸上飞舞,一气呵成,四个大字跃然于纸上。方中庞欣赏了一阵放下了手里的笔,“东西送到了?”

    “送到了。”

    “师万忠那老家伙怎么说?”

    “听闻是您亲笔写下的大字后就让人裱起来了。”

    方中庞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老家伙,真是有他的。”他端起一旁的茶壶喝了一口,“你可看到我写了什么?”

    汪岑摇头。

    “你啊。”方中庞仿佛有些无奈,“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谨慎还是胆大。”他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和这人并肩,“这个带回去吧。”说完就离开了。

    汪岑看着桌子上的几个大字:岳峙渊渟。

    倒还真是适合师万忠那个老家伙。

    坐着马车回西厂的路上祝鸿在外面问道:“大人,乐昌楼有消息说之前给您治病的那个孟大夫又出现了,要去查吗?”

    马车里不知为何没有回话。

    “大人?”

    “不用了,我今日在南昌侯府上见过她了。”

    “那是当初给老督公看病的那位大夫吗?”

    汪岑在马车里没有声响,因为他也没有办法确认,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伤疤,如果是那这些年这人都经历了什么呢。与其说他没办法认清,更多的他觉得自己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认清。认清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就能找到真相吗?他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哪里还有回头路。

    祝鸿在马车外一直没有听到声响,快要回到西厂之前终于听见了车里人的声音。

    “不是。”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孟随安在医馆的工作日子也渐渐到了尾声,京都已经正式变成了秋日的天下,周围的树木都渐渐垂败。这天晚上她顺着回家的路正走着,却听见小巷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呜咽声,那声音听着实在是瘆人的慌,孟随安又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这种鬼神之说她虽然不太相信,但并不妨碍她害怕。

    本来她好奇心也没那么旺盛,想着赶紧走算了。但视线才堪堪擦过那个拐角,孟随安就看到在月光下反光的一片。本能的反应她就认出了那个让人不安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孟随安的脚步在走与不走间来回徘徊,但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巷口里又一声唔咽。

    也许人还没有死.....

    来自本能里的多管闲事然让孟随安缓步挪进了巷子,她另一只手在药箱里不断摸索,想着自己到底是该拿出一把小刀还是拿个木棒。对于自身武力值的考量,孟随安最后还是决定拿个木棒比较靠谱。她一点点靠近那个声音,顺着巷子的一个拐角,她看见了一个穿着乞丐服的小家伙正蹲在一个人的身边,那阵唔咽声就是他发出来的。而这个小乞丐的身前是一个已经到在血泊之中的女人,女人的胸口和腹部都有一摊圆形的血迹,看样子是被人捅伤。

    小乞丐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在一旁看着他的孟随安,转过头,脸上的泪痕在那样肮脏的脸上格外明显。可小乞丐却在下一秒就匆忙的跑离了这里,孟随安急忙追了上去,那小乞丐对这里的巷路十分熟悉,左拐右拐就让孟随安追失了目标。

    孟随安站在原地喘气,慢慢的往回走去。她看着地上的这个女人,伤口的位置和那么大的出血量应该是当场的就死亡了。孟随安蹲下来打量着这个尸体,她四处看了看,想起这里大概算是西厂的管辖处,本来就打算这样走了,反正等到时候西厂也会发现的。但后来又想了想,那个小乞丐看到她了,万一到时候他去作证了自己却一直知情不报会很麻烦吧.....

    孟随安觉得脑袋疼,要不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就算是到了西厂,门口的人不认识她肯定不能放她进去,况且她和汪岑也不是很熟。这么一想孟随安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这具尸体超度了一下,她也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和西厂的麻烦。虽然已经惹了很多了,但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这么想着孟随安就往回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回到药箱里,因为那天之后汪岑也并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所以偶尔孟随安也就没有带着那个伤疤。脸上的面具被摘下整张脸都轻松了很多,她抬头看着月亮伸了个懒腰想着回家要好好睡一觉,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顺着这个巷口走出来的位置刚好在西厂旁边。

    这是什么狗屎运.....

    孟随安开始思考自己和西厂是不是八字不合。

    正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车声,孟随安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往前走的脚步更快了些。但就是走的再快也快不过马车的。

    马车整整好好的停在了孟随安要往前走的路上,一人一马相对无言。

    那日宴会之后师宁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缠着汪岑再聚一聚,于是两个人今天在乐昌楼喝了一阵,汪岑经常经历这种场面,对于酒量的把控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师宁那小家伙喝到趴下差点连马车都上不去了,而汪岑除了上马车时晃悠了两下神智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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