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报道那天算是给所有学生一个喘息的机会，那正式上课第一天，则犹如一座大山直接压了上来。

    早晨六点，玉扬的闹钟准时响起。好在她已经经历过了中考的洗礼，很快就爬了起来，简单吃了早饭，洗漱之后小心翼翼地涂了点隔离霜，用眉粉扫了扫眉毛，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确认看不出什么化了妆的痕迹，这才套上校服出门。

    一中的成绩非常好，所以校规方面就比较宽松，只有周一才需要穿校服，因为要升旗。

    玉扬美滋滋地想着，一中不愧是老牌学校，校服也不难看，不是那种白蓝配色的宽大运动服，反而是类似于礼服的衬衫和半裙。

    上课第一天，玉扬倒是没迟到，不仅没迟到，还到的挺早。她翻开语文课本，直接开始找必背古诗词，拿彩色的标签标记好。

    班里陆陆续续有同学到了教室，渐渐的有了晨读的声音。玉扬心里暗想，能考进来的应当都是成绩很不错的人，学习习惯也是真好，没有老师监督，大家也都开始直接学习了。她也准备开始晨读。

    人还没到齐，早读的声音稀稀拉拉的，并不响亮，所以伶玉扬敏锐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没在意，下一秒，旁边空置的座位就被拉开——原来是那个报到时没来的神秘同桌，玉扬好奇地向左边看去。

    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正准备把书包放到座位上，浓密的睫毛好像画了眼线一样，薄唇三白眼，和伶玉扬坐在一起真是很相配，两个人光靠着面无表情就能吓退所有来搭话的人——不过显然这个男生的表情浪费了一张冷脸，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看上去反倒是有点不太聪明的喜庆。

    不过此时的玉扬显然没工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她震惊地盯着这张脸，在对方回过眼神之前，试探性地说出了那个她很久没再出口的名字：

    “裴灵？”

    男生把视线疑惑地投了过去：

    “你认识我哥？”

    伶玉扬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个名字看起来如此熟悉。

    她不认识这个名字，但认识这个名字的双胞胎哥哥，肯定是那人某些时候提及过自己弟弟的名字，所以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了一小点痕迹。

    “原来你就是裴灵那个……那个弟弟。”伶玉扬吞下了“不成器”三个字，尽量摆出一张友好的面孔。

    其实她知道这人不可能是裴灵，虽然她和裴灵因为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但她听共同好友说过裴灵的动向，知道他初中之后就连跳两级，去了首都集训竞赛，早早保送了，现在就坐等上大学。

    而且裴灵的性格跟长相简直是匹配的不得了，就没见过他对谁笑成这样。

    她看着这么一张脸，还是有点恍惚，若是裴灵能是这种见人三分笑的性子，他俩也就不至于闹成这个地步了。

    裴子夜看着面前的女孩出神的模样，笑着摆了摆手：

    “想什么呢，难道我哥跟你谈恋爱劈腿了？怎么这个表情。”

    伶玉扬收回视线，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

    裴子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脸吊儿郎当：

    “我和我哥虽然成绩差的远，但好歹我俩一起长大，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俩小学的时候是一个国际象棋班的，我确实也没见过你，但我听说过你。”

    听到“国际象棋”四个字，裴子野的笑容淡了几分，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哦？那我确实不清楚。你是不是……伶玉扬？”

    玉扬点头，问：

    “怎么？你哥提过我？”声音里带着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没有，”裴子夜摇摇头，“我妈提过你。”

    伶玉扬不禁有些失望。

    裴灵的妈妈确实认识她，也认识她妈妈，那个时候她爸妈还没离婚，她妈妈也还没出国，两位妈妈经常在兴趣班门口一起等孩子下课，两家住的挺近，一来二去确实认得了。

    裴子夜是不学无术，但并不傻，看出了伶玉扬有些失落。

    “惦记他做什么，他在我面前谁也没提过。他跟个机器一样，咱们这种正常人确实不懂机器人的脑回路。”

    伶玉扬被逗笑了。

    “他得罪过你？”裴子夜好奇。

    玉扬摇了摇头：

    “……也算不上吧，都是小事。他这么厉害，跟我这种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慢慢的就不联系了，没什么。”

    “你哥现在在Z市吗？还是在首都？”

    “在Z市，早回来了。现在他去不去学校都行，在捣鼓一个机器人比赛。要我说，别比了，直接自己以人工ai的身份去参赛好了，肯定拿第一。”

    玉扬“噗嗤”一声笑了。

    一个陌生的老师来巡查早读，玉扬赶紧收起闲聊的心思，把注意力转回课本上。

    她不是裴灵那样的天才，但她也不是完全没追求的人，她跟裴子夜本人又不熟，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玉扬前面坐了一个小个子女生，读书的时候很卖力，玉扬也被带的朗声读起来，没注意到旁边的裴子夜昏昏欲睡，到最后也没念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