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月楼起了个大早，吃了点饭便赶到程家。
就算是在游戏里，也不会有去寻谁谁谁的指示，NPC们也是自由行动的，更不必说现实里，可没人等着你去做任务。
蚌灵在镇海宗，程风起是镇海宗弟子，在李月楼眼中他已经成了顶着绿字的NPC，得抓紧。
听说李月楼专门来找程风起，程冬云很高兴，乐呵呵地让程风起带李月楼去凉亭，他去找几两好茶。
“我父亲很喜欢李兄弟，让我这亲儿子都有些羡慕了。”程风起比李月楼大几岁，长相一般，为人很和善。
“缘分使然，我和程叔很说的来。”李月楼道。
“这便是了，我看李兄弟也觉得亲切。”程风起带李月楼在凉亭坐下，道，“李兄弟专门来找我？”
“是，有件事想和程大哥确认下。”李月楼道，“我想问一下，这镇海宗里，是否有一只蚌灵？”
“蚌灵？镇海宗有不少，李兄弟说的蚌灵，有什么特点？”程风起想了一下道，镇海宗水灵起家，蚌灵确实有不少。
“那蚌灵。。。很。。。”李月楼想了想，道，“大！”
“哈哈，那你说说，有多大。”程风起笑道，大，在镇海宗不算什么特点。
“估摸着，能有百丈，蚌壳乌黑，浮在水上，小山一样。”李月楼按记忆描述道。
程风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兄弟说笑了，哪里有那么大的蚌。。。”程风起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声，李兄弟管这叫大？大长老那只驮楼的黑龟也没这么大吧。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渐渐声音低了下去。说起不知有多大的蚌灵，镇海宗还真有一只。
程风起有些狐疑地看向李月楼，“李兄弟说的那只蚌，是不是蜃灵一脉的？”
“正是！程大哥知道？”李月楼道，他联想到镇海宗出产的蜃珠，便知道那蚌灵应还是在镇海宗，来找程风起目的之一就是确定这件事，之二是想让程风起带他去镇海宗。
“是有这么一只，李兄弟从何得知？”这倒不是什么秘密，但李月楼专门来问，程风起有些小心。
这位李兄弟虽然看着亲切，但程风起忘不了昨天他盯着自己腰子热切的眼神。
“这个。。。”李月楼道，“我还知道，这只蚌灵是程大哥一位祖上带回来的。”
程叔说过他祖上对镇海宗立过大功，应当就是那位程老弟。
“李兄弟，还知道些什么？”程风起皱着眉，这件事绝不是谁都知道的。
“昨天见到程大哥，腰间玉佩上的珠子很是显眼，恰巧，我这里也有一颗。”李月楼说道。
系统提示：是否具现信物---珍珠。
李月楼选择了是，装作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珍珠，和程风起腰间的一般无二。
“这是！”程风起猛地站起，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玉佩，发现珍珠仍镶嵌在其上，他仔细看着李月楼手中的珍珠---
不是市面上普通的蜃珠，那些蜃珠是拿珍珠用蜃气滋养的，而李月楼那颗和他腰间的珍珠一样，是蜃灵本体的蜃珠！
他将两颗珍珠挨在一起，隐隐雾气溢出。同源的蜃珠！
“你这是从哪得的？”程风起急促问道。
“说来也巧，还真是缘分，”李月楼笑笑道，“程大哥祖上有没有传下来什么记载，当年收服蚌灵时，还有一个道士在？”
亭外传来咣地一声，李月楼看过去，程叔一手持着茶壶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脚下是碎了的茶碗。
过了半晌。
“原来，当年那位仙长竟是月楼你门中的前辈？”程叔感慨道，“我说怎的一见你就亲切，原来是有这份渊源在。我程家的祖祠到现在都供着那位仙长的画像，祖上有言，当初受仙长再造之恩，要世代供奉。”
“当初见你时，你还说什么小门小派？那位仙长是道宗高人，看你这么小便出来入世历练，是道宗李祖一门的弟子吧。”
李月楼苦笑摇头，我倒想是，可我哪知道道宗李祖家门朝哪开。。。
不过心界传人的事没法解释，李月楼也就由他误会去了，“程叔，我多嘴问下，你那位祖上是多少年前的？”
“嗯。。。有百年了吧。”
李月楼皱着眉，百年？那白花道士到底是不是老道？若是老道，他现在岂不是最少得有百五十岁了？
人族兴盛，但寿命是短板。修道有成可以延命，可也不会超出常理，百五十岁，算是很不凡了，而且看老道那神完气足的架势，还有的活呢。
或许，其实师祖也是个道士？
那么问题来了，传了三代的道士，凭啥传到我这就断了？李月楼心塞。
“有什么问题么？”程叔见李月楼皱眉，问了一声。
“没，我其实是不知那位门中前辈是什么时候的人，只是门中典籍记了这件事，才问了句。程大哥，我能去镇海宗看看么？我这位前辈留有遗言，其一便是看看当年那只蚌灵现在是什么样子。”李月楼道。
“我说你当初怎的会随我来镇海宗，我还想这小子江湖经验也忒少了，一拐就走。”
“那个。。。我跟程叔来镇海宗，自然是因为缘分。”李月楼讪笑道。
“这倒没错。”程冬云哈哈笑了声，“风起，宗中对那蚌灵可是宝贝地紧，这事你怎么看？”
程风起仍在感叹人生神奇，闻言道，“我晚点便回宗门去请示下，有那位仙长的关系，应当可以的。”
“你和长老们说说好话，祖辈遗言，可要认真对待。”程冬云郑重嘱咐道。
额。。。遗言。。。我说过么？大概说过吧。。。
李月楼跟着讪笑，若白花道士是师祖，那遗言没错了，但若那道士是自己那无良师父。。。为了心界果实，师父会理解的。
元洲，陈祖峰。
法从三峰起，剑自蜀山来。
三峰便是道陵三山。
当年术法凋零，道祖传道不易，最后身边只收留了严陈李三位亲传。
道祖在元洲化道，化道前寻了一处三山聚拢之地，布阵起灵，令三子守三山山顶，自守三山交汇。
道祖闭关三日，待鸿日初升，紫气东来，化身清气，劫太初紫气以启大阵。阵中清气似鸿蒙初开，立地支天，方圆百里可见，天下始知有神仙如此。
道祖清气化雨三日，不沾尘壤，未落草木，只三位亲传弟子能吸收化取，余者汇入道祖坐化之地，积为清湖，雾气氤氲，道宗圣地问心湖由此而来。
道祖传下三山祖地，功法传下道祖经，三名亲传术法冠绝当时，拜师者无数。道宗入门容易，入三山难，唯有心性、天赋俱佳，且在问心湖无愧者，才能进道陵三山。
三山以当年三位亲传姓氏命名为陈祖峰，严祖峰，李祖峰，各山弟子常在问心湖修心养性，心性都不错。
陈祖峰上，这一代的道首是清河道长，此时正在自家祖堂偏殿里跟一个老头子抱怨。
“前辈，你我几十年未见，何以一见面就如此啊？”清河道长愁眉苦脸。
“小清河，你说我待你如何？”老头儿问道。
“前辈对我道家有恩，对贫道自是有恩。”
“那我想在你这住几天，你怎么老是说三道四的？”
“前辈，实在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一山讲究清心，吃喝寡淡。您在殿堂上喝酒吃肉的，弟子们日日在此读经，可如何使得？”
李祖一脉主修术法，喜欢除邪匡正，入世最深；严祖一脉主修符阵，近几代与公输家合作的匠坊，也会经世济民；陈祖峰弟子则修心炼丹，清静无为，是传统的道士。
“唉，我也不想啊，”老头喝了口酒缓了下，“前几日受了点小伤，还就听你这道经最有效，如果能有这么多道徒们一起念道祖经，没准一天就能好了。”
“前辈您说笑了，道祖经，贫道都念不下来。。。”
“唉，所以说呢，我得在你这听两年的道经啊~”
“两年。。。前辈，清徽师兄那里也每日读道经的，且他那里讲究随心，吃酒吃肉都不忌讳。。。”
“不行不行，李祖峰没你这边舒心，那边小辈太闹，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严祖峰那边也待不安生，总有人追着我问这问那。”
“可是前辈，贫道这里。。。”
“唉唉好了，大不了我每天听完再吃喝，”老头很是不耐，还没等清河开心起来，又说道，“不过那样得在这多听三个月道经。”
“还多三个月！”清河老道忙念了几遍静心经，“前辈你看这样可好，想来您听经时需要吃些东西进补，我陈祖峰的丹药效果不错，贫道去寻几样代替酒肉，可好？”
“咦？甚好，那你不是破费了？”
“前辈说的哪里话？当年道宗有难全赖前辈相助，此等恩情，些许丹药不值一提。”
老头感应着对方报恩之言毫无虚意，一片赤心，不由感叹道宗修心真是高明，“那多谢道友了。”
清河闻言心喜，就要离去。
“但是每天肉我还是要吃点的。”
清河转过身，愁眉苦脸。
“唉，不是我难为你，丹药可补气，但还是要吃些肉食补体，我偷着吃，不忽悠你。”
“前辈，贫道有最后一个要求。。。”
“额，你说。。。”
“莫吃牛肉，可好？”
“那。。。好吧”
“多谢前辈。”
看着清河道长默默离去，老头儿也有点心塞。
他意识沉下，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水域，是一个巨大的阴阳池。
黑色的池子里空空如也；白色的池子里，一条大得能让人联想到鲲的青鱼悠闲地游着。
老头便是李月楼的师父，他的心界是阴阳池，有因果的池子已经随着心界传承空了，有功法的池子，只有道宗功法一门，这是个专一的老头。
老道不由又想起自家徒弟，本来传承心界只是伤点身体，吃吃喝喝就补回来了，谁知自己那平凡徒儿也忽然不平凡了，刚继承的心界竟比自己也不差多少，最后心界那白眼狼，硬生生从自己心界中抽了一大口，伤到了自己的道宗大鲤鱼。来这道宗听听道士们以至诚之心念读道经，很是有效，不过这也得要一两年才能缓过来，而且。。。
老头看向自己心界中的阴阳池，中间的分界处似被挖去一块，池底一个大坑，可能恢复不了了。
“心眼儿也忒小了。。。一百多年的老账都记得，老道的心界可没法再生长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打开心界？”老头想到，“唉，这小子也是个白眼狼，才几日就不见了踪影，跑得倒是快。。。阿嚏！”
老头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那没良心的惫懒徒弟”
若刚诅咒完师父的李月楼在这，估计是一副扯胡子拽头发的师徒和睦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