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自动扣除了100生存点数。

    条约里有申明，这是付给世界意识用来蒙蔽剧情意志的能量。

    辛枝看着扣款消息，[如果不需要蒙蔽剧情，是不是就不用花这100了。]

    [最好不要这样做，至少现在不行。]系统说，[作为变数的你暴露在剧情意志中，可能会被强制影响干扰你的行为乃至思想。如果在你的抵抗之下一直无法令剧情回到正轨，过度的干扰将致使你遇见各种意外事故，甚至面临死亡。]它严肃申明。

    系统十分担忧它的宿主在这个时候突然找回了节俭的生活态度。这么早被剧情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乎它意料的，辛枝没有继续追问。

    刷着牙，她昨天睡前躺在床上想到的事情此刻回笼，[把你帐户给我。]她对系统说。

    系统有些犹豫，系统守则里没有提到过可以把系统账户告知宿主，也没说过不可以。

    [我给你转生存点，]辛枝说，[你们应该也能用吧。]

    系统：[可以，但是……]

    辛枝：[规定不让？]

    系统：[没有相关规定。]

    [那就听我的。]她对手底下干活的打工仔向来很好，想着，她说：[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娱乐交流平台吧，也可以去找你同伴玩，只要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及时出现就好。]

    工资还是要发的，辛枝计划给系统日结。

    转多少视系统当天的工作量而定。

    这人还不错嘛。

    明白了她的态度，系统悄悄修改了针对辛枝的评价。

    [谢谢。]它说。

    解决了一点小问题，辛枝出房门，只看到住在这屋子里照料主人家生活起居的人，没看到谷鹤来。便拜托她们等到谷鹤来醒了，帮忙传下话，说她出去有点事，处理完了就回来。

    家务服务者们此前没见过她，但因着她那泰然自若又理直气壮的态度，将她理解成了来访的客人。

    反应过来她留宿了一夜后，又默默提升了重要等级。

    然后就见这大概还挺重要的客人直接跳了窗。

    随之在一连串警报声和安保员的叫嚷中消失不见。

    家务服务员看了眼屋主人睡的主卧的房门，有些奇怪今天屋主人睡眠竟难得的好。

    看着后台疯狂刷屏的崩溃值，以及它宿主身上装备的“身轻如燕”全套装备，一时不知道该说她是雁过拔毛还是说她慷慨解囊才好。

    说雁过拔毛，但进项差不多只能跟花费勉强相抵；说慷慨解囊，但这似乎是一点崩溃值都不放过的作风。

    实在想不明白，于是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属于夜行大盗的完美谢幕！]

    说着，辛枝临时转向，朝追在身后的安保员们摘帽摆出了个邀请共舞的姿势，直起身时，还向监控摄像头扬了扬下巴才将帽子带上。

    系统暗自忏悔，它怎么又在用正常思维揣测辛枝的行为。

    [你该不会是想把崩溃值用到不够一百，想试试暴露在剧情意志下的情况？！]它突然想到一个在它看来十分荒谬，十分不理智的解释，但在带入它宿主的形象去模拟后，竟一点儿都不觉得违和。

    辛枝反而笑了，[好蠢。]

    不过，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这是系统对她刚才行为背后缘由的猜测，[放心吧，我是来度假，是来玩的，不是来冒险的。我可不想用我自己去冒险，只为一点可有可无的好奇心。除非有了足够的保障，除非危险系数足够低。]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从一开始我决定先离开，你没有反对，就大概知道现在待在尤稀灯身边很危险。是因为主角身边必然有剧情意志关注么。]

    [我不是原本的“辛枝”，或许瞒得过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但瞒不过剧情意志。]她说，[我不在剧情意志的重点关注名单上，每天都需要100点生存点数对应的能量来蒙蔽剧情，是因为“辛枝”对应的剧情加权是10么。如果我想让谷鹤来避开剧情意志的干扰，是不是就只需要12？]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系统说，[但剧情意志不会关注到谷鹤来，她只是剧情里的几句话而已。]

    辛枝不以为意，[有我在，谷鹤来早晚会被剧情意志注意到。到时候你可以帮我说动世界意识庇护一下她吗。]

    系统理了一遍自己的权责范围，得出结论：[是可以的。]

    将银行卡送进自动取款机，发现取款的最低限额是100，辛枝将银行卡推出，探头到旁边的大厅看了看，没几个人，于是去取号。很快就叫到了她的号，柜员看到了她要办理的业务是取款，于是询问：“你要取多少呢？”

    “12。”

    “一千二是吗？”柜员以为她说的是12张金，于是自动转换成了铜单位再询问。

    “不，就是十二铜。”辛枝说。

    柜员那资料单的动作微滞，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但系统还是注意到了。

    条件反射去看面板，就在它投以注视的一瞬间刷出来了一条崩溃值入账记录，名字和柜员胸牌上的一样。

    按完指印，辛枝拿着一银二铜的纸币离开。

    [你就不担心你的指纹跟原本录入的，属于“辛枝”的指纹不一样？]系统一直在等她发问，没等到，所以只好自己问。

    辛枝不觉得这是问题，[反正你们会处理好的，要是任务者因为这种小事被抓，该头疼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系统尝试找回场子：[头疼的是我们，但你也会被迫见识这个世界的司法系统。]

    [这是好事。]辛枝说着，颇为心动，打算之后找机会去监狱一日游，然后体验一下越狱。

    到了昨天薅了一笔崩溃值的小型超市，才发现还没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想缓一缓昨天收到的精神冲击，系统暗自猜测，实际上是代入了自己。

    如果可以，它也想缓一缓。但系统是不被认可具备疲乏和倦怠的，除非它想进维修室流一圈。

    看着拉到底的铁皮卷帘门，辛枝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将还款和欠条一起从最下面塞进去。

    她目光锁定在隔壁已经开门了的花店。

    望着搬着花盆出来的老板，她做出决定。

    回程的路上，后台刷出来一条崩溃值入账的消息。

    辛枝点开，发现是超市店主的，有些不解。

    她记得自己没做什么，怎么会有崩溃值入账。

    辛枝觉得自己可无辜了。

    系统却是冷笑，是，你没做什么，你只是麻烦花店老板带了一句话而已——

    “东西很好用，质量很好，下次还来。”

    听到这话，超市店主不贡献些崩溃值那才是破天荒。

    辛枝摸进来的时候，谷鹤来正在用餐，察觉到多出来的气息后一抬眼，就跟攀着窗户探身上来的辛枝刚巧撞见。

    “……怎么不走门。”谷鹤来语气无奈。

    举重若轻地落地，辛枝拍了拍黑色衣服上沾的灰，“走门多没意思。”其实是她开始爬了才发现好像就没有设置警报。

    “钱还了？”谷鹤来已经看过了一遍针对“辛枝”这个身份调查到的资料，自然也知道了她昨天的经历。

    辛枝给自己拉开张椅子坐下，“这也要管？”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食物，没发现想吃的。

    谷鹤来：“不是要我当你的监护人么。”

    辛枝：“什么时候去转移户口，我的监护人——”她拉长了尾音。

    “等试过了你的天赋再说。”谷鹤来不吃她这套。

    “这样啊，”辛枝发出失望的声音，“我的天赋果然比我重要多了。”

    谷鹤来不想当她剧目里的演员，从左手边堆着的一叠资料里抽出来一份，推给她，“在昨天之前，每年两次的检测，你都全无天赋觉醒的迹象。我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我也想不出。”辛枝把资料推开，上身趴到桌子上歪头盯着谷鹤来，“我现在只对我的天赋感兴趣。等满足了我的好奇，你想听什么，我都解释给你听。”

    略作思索后，谷鹤来同意了。

    “你没有共鸣，捕捉和役使过灵纹，对吗？”谷鹤来带她到了封闭的训练室。见辛枝点头，谷鹤来拉出一个圆球形状的仪器，“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测亲和度。”

    很快得到了结果，辛枝对灵纹的亲和度近乎于道。

    在辛枝离开测试仓之前，谷鹤来把本地和云端的测试记录一并删除，然后才示意她出来。

    人玄地道天，五个等级，最后的“天”从来都是传说中的。

    若有人亲和度达到了天，则根本是灵纹小世界的化身为人的程度。一般而言，近乎于道，便是万里挑一的，适合呼应灵纹的天才。

    思绪纷杂，谷鹤来决定调整一下测试顺序。

    她从身上扯出一道灵纹。

    已经认主的灵纹附在人身上时只比肤色稍深一些，离开宿体后则仿佛亟欲嗜血的红。

    控制着灵纹漂浮在身前，“这是可令人虚弱的状态干扰类灵纹，你试试与它共鸣。”她并没有告知辛枝测试所得的亲和等级。

    辛枝记得以尤稀灯为主视角的原著里凡提起新手灵纹使开发能力，都要进入灵纹小世界，去呼唤，去寻找，去赢得同伴，由此建立畅通的通道。此时面对谷鹤来的异常要求，辛枝不知道原因，却也没有拒绝。

    按照原著中描述的那样，她试着深呼吸，全神贯注于脑，闭着眼睛，去探寻灵纹所在。

    全心去感知特殊气息，掠过味道，掠过体积，她找到了给予她特殊感知的东西。

    感官成功触及，竟真的仿佛睁开了一双心之眼，辛枝“看”到了那个特殊存在。

    流光溢彩，似乎写满了文字……

    再看时又成了混乱杂糅的线条。

    揣测它，理解它，直至全然正确，辛枝回想起原著内容。

    其实谷鹤来给她已经透题了，这是能令人虚弱的灵纹！

    手持标准答案，辛枝澄澈心神，向它诠释自己结合效用解读出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