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凝背着包包从医院跑出来，在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到锦绣府。”
车行无阻，一路全是绿灯。
出租车在锦绣府前停下，她焦急朝着家里跑去，进门却发现家里一片黑暗。
厨房导台上给项景绅留下的菜没有动过，难道出去了？
宋挽凝推开他的房门，没人。
失望溢于言表，也是，一个人在家跨年挺无聊的。
她站在房门口，后悔自己应该提前打电话的，就这样跑回来，人又不在。
心里说不出的落寞。
原本计划在医院跨年，可心里一直放不下。
项景绅主动送她去医院，哪怕独自一人，也从来没有开口要求她做什么。
她甚至连一句新年快乐都没有来得及当面说。
今晚还能见面吗？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
“你怎么回来了？”
宋挽凝吓了一大跳，身后忽然传来项景绅的声音。
她转身看见心里念叨的人出现在书房门口。
拍了下胸口压下惊慌：“你在家啊。”
项景绅斜靠在门框上，按了按眉头，朝着厨房走去。
宋挽凝提着包包抬步跟在后面装没事人。
心里却犯嘀咕，早知道先看一下书房，丢人！
他还穿着刚刚出门那套衣服，“你在忙工作？”她问。
“没什么事，正好研究一下手上的项目。”项景绅接好水，喝了一口。
宋挽凝余光扫到桌上的菜，追问：“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他背对着宋挽凝，手指摩挲玻璃杯，注视着杯中泛起的涟漪。
空气静默一瞬。
他不确定道：“落下东西了？”
宋挽凝否认，将手中的包包放在导台，人坐上椅子，“我妈睡着了，在医院挺无聊的。”
项景绅眼底不自觉泛出笑意，轻轻勾了唇，将被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玻璃杯，轻松道：“阿姨如何评价今天的菜？”
说到这个，宋挽凝满心欢喜，笑着回答：“我妈妈很喜欢，一个劲儿的夸，今晚还多吃了一碗饭。”
气氛轻松起来，她边脱外套边说：“我把菜热一下，你先吃饭。”
说完立刻束起头发，拍了拍刚刚坐的椅子，语气不容推至：“你坐在这里等，最多十分钟。”
项景绅看她忙碌，真的坐在一边等。
一小会儿热腾腾饭菜上了桌。
“吃吧，”宋挽凝贴心给他倒果汁，“吃完你洗碗。”
原本送她去医院回来忽然不想吃了，外头的热闹也跟他无关，正好周围安静，进书房待到现在才出来。
要不是隔音效果好，宋挽凝第一时间进门他就该发现，原本以为是错觉，愈加清晰的脚步声让他扔下文件起身出去确认。
一出来就看到宋挽凝站在他房间门口背对着这边，借着喝水的由头按捺住内心的意外。
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被人盯梢，项景绅好不容易将碗里的米饭吃完。
正要放下筷子时，宋挽凝提醒：“菜很贵，别浪费。”
素菜和汤吃完了，碟子里还有几块和牛，花椰鸡也剩好多。
项景绅只好继续动起筷子，开始了光盘行动。
他吃饭是斯文的。
宋挽凝发现这个人喜欢将好吃的东西留在最后吃，而且品尝的时间格外长。
他对食物的要求应该很高，看切好的菜就知道，基本肉眼看不出大小区别。
“在想什么？”项景绅注意到她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肉：“去拿筷子，我一个人吃不完。”
宋挽凝摇摇手：“我真吃饱了。”
他挑眉，显然不相信。
宋挽凝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我就是在想今晚跨年，估计会睡不着。”
项景绅抬手看了眼时间，新年倒计时两小时。
“喝酒吗？”他提议：“晚上喝点可以助眠。”
“好啊！”
宋挽凝爽快答应，虽然她平时基本不喝酒，但转念一想今天日子特殊，反正在家里很安全，喝醉了直接睡觉就好。
“去影厅等我。”项景绅起身收拾碗筷。
宋挽凝快速换好家居服，兴冲冲跑进影厅。
这里装好以后估计从来没有使用过。
里面布置的很温馨，驼色的落地躺椅沙发，木质矮桌，地面铺满白色羊绒地毯。
侧面有一扇比客厅还大的U形全景落地窗。
这是最好的观景台，可惜她恐高，不敢走到窗边去，隔着老远的距离窥探北城的夜景，好像纸醉金迷的世界。
项景绅提着冰桶，手里拿酒杯走进来。
宋挽凝坐在躺椅沙发上，他半蹲在矮桌边，侧头问道：“红酒还是香槟？”
她指着粉色透明的玻璃瓶：“香槟。”
项景绅依言先开了香槟，倒入杯子三分之一递给她。
“尝尝味道。”
她接过来先闻到一股浓郁的果子香气，紧接着用舌头沾了点酒在嘴里回味。
项景绅就这么看着她：“如何？”
“酸，后面还有点点甜，但是闻着好香啊，”宋挽凝不自觉皱眉，好奇追问：“这是什么酒？”
“路易王菲水晶香槟，很适合女性的一款酒，辛辣感低。”
野生红浆果混杂着蜜饯的甜香味萦绕在鼻尖，宋挽凝继续浅尝一小口。
果干夹杂着金银花的甜腻气味越来越明显，慢慢的她也能适应这股酸度。
就在她沉浸于品酒的时候，项景绅又出去端了一小盘甜点和水果进来。
“平常会看什么电影？推荐一下，”项景绅将平板递给她，顺手打开投影仪，白色的幕布降下来。
宋挽凝接过来，有些为难：“我看比较多的是爱情片，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项景绅在紧挨着她的另一个沙发坐下，“我之前很少看电影，看你喜欢的。”
她有积攒好影片的习惯，因为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所以需要通过大量的观摩和学习来锻炼演技，看影片成了首选。
“看这个吧，《遇见你之前》，讲述爱情与理想的故事。”
项景绅凑近看屏幕：“可以，评分挺高。”
“这部一直在我的待看影片行列，之前想看没来得及。”
他调试好设备，整个影厅进入观影模式。
灯光全部暗下，白色窗帘自动遮盖了所有夜景。
“现在开始看，跨年前就能看完。”
宋挽凝叹气，可惜道：“时间真快，这是今年看的最后一部电影了。”
项景绅笑她，今晚真的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是我今年看的第一部电影。”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又是第一次？
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是遇见她之后才有的？
真神奇啊！
项景绅给自己倒了红酒，杯子拿在手里，视线望着幕布。
直到影片播放很久，宋挽凝留心一直没见他喝，反而是自己手里的香槟见底。
幕布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项景绅看的投入。
他应该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宋挽凝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空酒杯，就在她注意力即将回到影片时，项景绅一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自然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重新倒酒。
指尖不小心触碰，有点痒。
宋挽凝手指微蜷，等再次接过酒杯时，有意无意又触碰到他的指尖。
这次是她主动的，酥酥麻麻，颤了心房。
项景绅偶尔微抿一口，红酒顺着口腔滑入，喉结上下滚动，辛辣回甘，顺利掩盖住了香槟的果香气息。
可不一会儿沁鼻的雪松香气又笼罩过来。
他刚刚靠近宋挽凝的时候，明明从她身上闻到了这股味道，丝丝缕缕，像大雪漫过的森林。
宋挽凝分心看着电影，恰好播放到男主邀请女主一起看影片，就如同现在的他们。
两者区别是，电影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主总是高高在上，对待女主蛮横无理。
而项景绅与杯中酒相似，有无限柔和。
越接触越发现，他跟表面看起来不一样。
几杯香槟下肚，宋挽凝的胃里灼烧感上涌，热度传遍全身，暖烘烘的。
在愈加放松的惬意下，不知不觉歪斜身体，舒服的枕着手臂侧躺下来。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宋挽凝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比香槟更纯粹，比红酒更灼人。
项景绅视线转移，指尖微动，轻轻翻转手掌。
一缕长发落入掌心，他收紧手指，很快绵软细滑的发梢沾上了掌心的温度。
让人心痒难耐，长发主人毫无察觉。
宋挽凝心思早从电影中飘出来，她和项景绅坐在一起品酒、看电影，此刻安逸到好不真实。
喜欢美好，想让时间定格。
影片的气氛渐入佳境，她的视线却停留在红酒瓶上，今晚一直在喝香槟，好想尝尝红酒的味道。
……
时间渐渐流逝，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同一时间北城的繁华街道，未眠的人们涌入热闹气氛里。
广场上的无人机已经各就各位，在这个时代，人们用自己的方式留住比烟花更加持久灿烂的天幕。
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影室里的人寂静安然，两人好像都在认真观影，可谁也不能说出影片的具体内容。
两人默契的没谈论剧情，只要不问就不会露馅。
香槟后劲儿足，宋挽凝的心跳在加速，四肢越来越绵软无力，但她不能醉，心里记挂着冰箱里的生日蛋糕，她要给项景绅一个惊喜。
电影播放结束，影室自动进入熄影模式，窗帘自动回到原位，落地穿外的夜景渐渐展现出全貌。
她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思考什么时候拿出来比较适合，身上盖着的毛毯有一半塔在地毯上，空酒杯倾倒在旁边，淡淡泛着酒香。
项景绅低声提醒：“还有三分钟跨年。”
宋挽凝一骨碌撑着沙发坐起来，他悄悄松开手掌，那一缕头发随着动作拂过手指，带走掌心的余温。
“这么快！”
他不动声色蜷紧手指，示意她看后面。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数架无人飞机升上夜空，星星点点如萤火般闪烁。
宋挽凝侧头望向过去，无人机已经排列好准备倒计时。
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在剧组熬大夜拍戏。
北城天气恶劣，连续下大雪，导致拍摄进度严重推迟，跨年的时候剧组只能紧张赶工期。
大家都忘记了，没人庆祝新年的到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下戏的时候，她听到群演在说元旦假期的事情才猛然想起，新年到了。
“听说今年的无人机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待会儿估计很精彩。”
项景绅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宋挽凝思绪拉回来。
“要过去录像吗？这里视野非常清晰。”
她转过身仰视项景绅，想去但不敢。
“我恐高。”
那眼神明明期待。
项景绅站起来，掌心朝上把手递给她：“我带你过去，站我后面。”
手先大脑指令一步放在了他掌心，项景绅稍微使力把她带起来拉着人往落地穿边走去。
他的手是温热的，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宋挽凝耳尖发热，跟在他后面暗暗深呼吸。
紧张又兴奋。
“就…就在这里看吧。”
离窗边还有几米的距离，实在太高了，她不经意间扫了下，没望到底，有点腿软。
项景绅回眸压低视线，沉吟道：“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