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卡希在算术占卜办公室扑了个空，现在站在里面，拧着眉毛思考。

    “他去哪了？”

    妮卡希喃喃出声。

    “是否需要查找034的位置。”

    067的声音还是把妮卡希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她还是不习惯脑子里这么个东西，或许是因为她没有那份跟它相处的记忆所导致的。

    “查吧。”

    “好的，目标034，位置霍格沃兹天文塔。”

    “天文塔?他去干嘛？”

    “无法分析。”

    “你们之间是消息互通的吗？”

    “是的。”

    “不能向对方关闭?”

    “可以。但是规定不能关闭。”

    “你关过没有？”

    067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没有。”

    “你不像人。”

    “067是总执行处研发给秩序者的智能数据工程，不是人。”

    “那就是没有自我意识咯?”

    “是的。”

    妮卡希眼底是玩味的笑。

    没有多做停留，她走向天文塔。

    快要中午了，外面的雪也停了，只剩寒风还不肯放弃的刮着人们没有藏好的脸颊。

    卡西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塔边缘的拦板上，浅棕色的大衣，漫天雪白。

    听到脚步声的他回头看见了妮卡希。

    每次见面他都给妮卡希不同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时的神秘，第二次又好像一些冲动，在霍格沃兹莫名的亲近和狡猾。现在，他的眼神，让妮卡希感觉到——怪异、悲伤，和疏离。

    为什么？

    真相让她期待又心慌，活像个赌徒。

    “你来了。”卡西斯又将目光投向银装素裹的天空。

    妮卡希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次他没有喊她佐伊，以前虽然她每次都不会回应这个名字，但是卡西斯总是锲而不舍的喊她。

    她犹豫的走近他，暴露在露天的环境下。

    “得到什么结果了吗？”

    “是不好的结果，”卡西斯没有回头，“但你有权力知道真相。”

    妮卡希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纤细银镯，这是昨天晚上跟西奥多交流的时候，他提到的，用提建议的口吻告诉她，这或许代表这什么，妮卡希想。

    “佐伊消失了，利用烙印也找不到她。”

    “什么意思！”

    “属于佐伊的灵魂烙印消失了，而你！你的灵魂没有烙印！”卡西斯转过身来，带着压抑的愤怒，许是意识到他的失态，克制的扭头。

    妮卡希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佐伊。”

    “你不是。”

    “那我是谁？”妮卡希几乎是在瞬间就问出口。

    “你的灵魂绑定着067，这原本是属于佐伊的，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佐伊自己把它剥离，放到了你身上。”

    “所以我还是佐伊?”

    “不是。”卡西斯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她。

    “妮卡希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妮卡希这副身体是被创造出来安置秩序者的灵魂的，它只是个容器。你，是她用于绑定067的灵魂碎片。”

    妮卡希陷入了短暂的失语，呼啸的寒风贯穿过她的耳道，震耳欲聋。

    一股悲怆在她身体里滋长疯窜，灰色的眸子不再转动，它停着，亲眼目睹看着全身的神经尖叫，那一簇簇神经反应不断刺激这她的眼球，直到她的眼白部分蔓上红丝。

    天边是黑压压的乌云，是雪尽后的低沉压抑，高塔屋檐落满的雪，白的几近苍白，这真是一个适合知道坏消息的天气。

    喉咙里的痉挛将她的唾液尽数吞噬，她咽了咽干涸的咽喉，“……我是她的创造品?”

    卡西斯已经平静，他应该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跟妮卡希差不多吧，或者，更糟糕。

    他不再露出任何情绪，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你认为呢？”

    妮卡希无意识的抓自己的手腕，触碰到那冰凉的银镯，拉回了她一点清明。

    “我——”

    “你喜欢喝茶吗？”卡西斯突然打断她。

    妮卡希缓慢的对上他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意图。

    “不喜欢。”

    “佐伊喜欢。”像在介绍自己了解的人一样，只有提到佐伊的时候，他的脸色才又重现了之前的笑意，也仅是一瞬间。

    妮卡希的灰眸如同加重了一层雾霾，“所以，我当然不是她。”

    她头微微向□□斜，“烙印定位不到？那她是死了吗？”

    卡西斯不悦的盯着她，“未知是无法下定论的。不能断定她已经死了。”

    “怎么？你们的秩序者烙印可以解除吗？”

    “没有人试过，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样了！”

    妮卡希讽刺一笑，“为了摆脱她那秩序者的身份带来的可悲命运，她创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承担后果，这样她还能收获自由，她还真是顾虑周全啊！”

    满腔的怒火燃烧着她的理智，彷徨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不断的死亡与重启，莫名其妙的秩序者和任务，烦不胜烦的同时她还得无条件接受，现在他来告诉她，连她自己本人都是被人创造的！

    兀然，她的愤怒被冻住，一推，摔成冰渣，她的胸膛变得空荡荡，所有的强烈情绪被不知名的大手扼杀。

    该死的秩序者情绪设置！

    妮卡希讥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不是也不认为我是她吗？”

    两个原本该是反应最激烈的人，现在冷静的各持一方，强制平静的表象，才是属于他们最大的悲哀，才是他们真正绝望的悲鸣。

    看啊！秩序者连属于他们自己的情绪都不能拥有，多么可悲啊！

    卡西斯是那个先意识到他们共同处境的人 ，他没去在意妮卡希给他的讥讽和嘲笑。

    “佐伊很想要自由，她不愿意继续做秩序者，因此她还受过了一次警告。”

    “听起来你们管控很严格，那为什么她还能成功?”

    “秩序者的身份带来的并非全是坏处，她很聪明，找到办法也不稀奇。”

    “你对她评价太高。”

    妮卡希冷言，她很不满这个自私的佐伊。

    卡西斯没有回答她，“尽管你是一个人工的生命，但没有佐伊就没有你，总执行处现在还找不到佐伊的踪迹，所以任命你来完成她的任务。”

    妮卡希再次被卡西斯的自说自话和无视惹恼，手腕一翻，一阵无形的力量直冲卡西斯，卡西斯没有想到此刻妮卡希会攻击他，没有设防，一下子被推下塔楼。

    无杖魔法，这是提夏普自创教给她的，当初发明这个的用途是有一次他们之间闹脾气，两个人就坐一起，但都不说话，突然妮卡希被一股力量一推，倒向提夏普的方向，他顺势把她接进怀里，两个人的别扭因为这个怀抱而消除。

    卡西斯好歹是多次完成任务的秩序者，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用悬浮咒将自己送回塔楼，不过他浮在半空，并没有踏进去。

    “你干什么！”

    “谁让你一直无视我的问题，无视我的感受。”妮卡希微笑着，手里举着魔杖，直直的对着他。

    “我又不亏欠你们的，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我管你们是谁，什么任务，既然我不是佐伊，那这些就不关我的事！”妮卡希眼露凶光的看着他。

    “不关你的事？”卡西斯也没了好脸色，“现在067绑定着你，佐伊的一部分灵魂塑造了你，你就该为你的存在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妮卡希感觉荒唐，“光是她未经我的允许，为了她自己的自由就创造我这么个替死鬼来替她这一点，我就不欠她什么！况且她还给我留下这么一大屁股烂摊子！她都没资格跟我提要求，你们又是谁啊！”

    “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说着，妮卡希甩出一个霹雳爆炸。

    卡西斯单手掌心朝前，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的半球包裹住他，咒语被向上反弹到高空中爆炸。

    ‘pong’的一声巨响，炸裂的火光将爆炸声传遍整座安静的霍格沃兹。

    妮卡希脸色不虞，卡西斯作为被攻击的人，却拧着眉瞧她，没见一点赫然而怒，显得不对劲。

    但是下一秒，妮卡希就来不及分神去分析卡西斯的心理活动了，她的大脑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万根针毫不留情的扎进她的大脑，然后，遍及全身，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肌肉收缩，抑制不住的发颤，最后瘫倒在地，缩成一团，嘶吼出声。

    妮卡希尽力的仰着头，像濒临死亡的鱼，口鼻窒息，脖子肉眼可见的转红，青筋一根一根暴起！

    麦格教授听到爆炸声，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躺在地上脸色泛白、不断痛苦挣扎的妮卡希，她的心脏猛地被人砸了一拳，刚刚还因为收到礼物笑靥如花的女孩现在却痛楚不堪。

    “妮卡希！”麦格教授匆匆来到她身边，黑色的巫师长袍接近的贴近妮卡希，轻轻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情况。

    妮卡希原本重重砸在地面上的额头，目及之处皆为黑暗，她感觉到有人搂着她，她的身体还在抖，她还没能恢复对它的控制，目光也显得呆滞，在视线终于迎来光明的时候，眼睛流下了因疼痛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而麦格教授看到的，就是依旧在发慌呆滞的女孩，在木楞的流着眼泪，脆弱又可怜。

    她几乎是怒视着现场的另一个人，那个现在站在一旁的卡西斯，他看着妮卡希，像是在审视着这个女孩些什么。

    “067号秩序者，检测到你对总执行处的违规行为，以电击作为警告。”

    067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无疑是对妮卡希一次致命的打击，行动上她可以拒绝配合，这个存在她灵魂里的东西，她要怎么剔除？

    “伊森贝朗德教授，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