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杨先麟目送何广生出去,才跟站长说:“站长,今早截获共/党情报,他们在兴德坊有活动。”

    站长将信将疑:“消息准确吗?”

    杨先麟说:“是他们以前的一个电台发出的消息,应该说比较准确。我想带人去看看。”

    站长问:“为什么不让何队长去?”

    杨先麟说:“我不放心别人,而且我只是去验一下情报的真伪。”

    站长点点头说:“行,你去吧,多带点人。”

    杨先麟得到站长的批准,便带人出发。到了兴德坊3号,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汽车,一群警察制服的人进进出出。杨先麟刚想带人进去,被一个小警察拦住了,杨先麟大为光火,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其他警察见同僚吃了亏,一拥而上,两边推搡起来,杨先麟拿出证件冲他们扬一下,说:“军统的,谁敢乱来。”警察们被喝住,但站在原地也不让路。不一会,孟葆章从屋里出来了。孟葆章见了杨先麟,笑眯眯的走过来说:“杨处长啊?你怎么也在这里?”杨先麟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让你的人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孟葆章拿着帽子搔搔头说:“唉,杨兄不要着急,你们要上去,我让他们让开便是。”说着冲手下的人挥挥手,说:“让开!让开!请杨处长上去。”

    杨先麟忙带人冲到楼上去。到了楼上一看,房里乱七八糟,满地废纸,当中还有个火盆,里面有纸张被焚烧的痕迹,围着火盆摆着五六张椅子。他转头看到孟葆章笃悠悠地站在门口,于是问道:“人呢?”孟葆章看着他,笑笑说:“什么人?我来的时候就没人。只有这么些东西。”杨先麟蹲下触了触火盆,还带着些微的余温,应该是刚刚走没多久。于是他问孟葆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孟葆章说:“就刚才,比你们早到一会儿。”杨先麟看看满地的纸张,问孟葆章:“有什么有价值的文件吗?”孟葆章说:“哦,我们已经送回去了,剩下的这些你看看你们需不需要?杨处长,你忙,我们先走了。”于是便扬长而去。杨先麟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和满地的废纸骂道:“妈的!当我捡垃圾的?”

    这次任务虽然失败,但杨先麟却验证了情报来源的可靠性。他命专人监听这个电台,希望日后还能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孟葆章当天晚上约了何广生在家喝酒,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跟何广生说了。何广生听说军统也同时派了人去,一拍大腿说:“这说明我给你的那些情报,还是有用的。你想想,他们军统的消息多灵啊。就这些情报,之前也差点被军统抢走。”孟葆章点点头说:“嗯,肯定是军统也从其他渠道收到了消息。可惜啊,我要是能早点到,抓到个把共产党就好了。”何广生拍拍他的肩膀说:“别着急,带回来的情报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新发现。”孟葆章却说:“最好是在军统内部有内线,这样便可以有更多的消息。”何广生想了想说:“我倒是可以去帮你打听打听,那个华子瞻,抗战时期被军统派到汪伪政府潜伏,期间一直在替军统收集情报,他应该有一些军统上层的人脉。”孟葆章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说:“这个华子瞻,既然受戴局长的赏识,抗战胜利后怎么不去军统,反而跑去了警备司令部?”何广生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他就是戴局长安插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密探。”孟葆章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说:“他如果是戴局长的人,能帮我从军统搞情报?”何广生说:“那就要看交情了。交情到了,什么都好说。”

    阴历新年一天天临近了,因为局势尚不稳定,国共虽已签订停战协议,但未来是战是和尚未可知,警备司令部也放不了几天假,于是叶晴柔给家里写了信,打算留在上海过年。潘太太早把她和戴耀均的事情报告了哥哥,叶家老爷子想着叶晴柔在上海有潘太太照应,又以为她不回家是为了戴耀均,便也由得她了。戴耀均身为军人,使命在身,本也难得回家,再加上晴柔也不回家,他便更是要留在上海了。

    这天,戴耀均提了两只大盒子在大门口等叶晴柔下班。叶晴柔和康芝从里面出来,康芝看到戴耀均,跟晴柔道:“哟,戴先生这么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戴耀均笑着跟他打招呼,康芝淡淡冲他点点头就走了。

    自从叶晴柔跟戴耀均在一起,康芝明显对她态度冷淡了很多。不得不说华子瞻的女人缘实在太好,对女人体贴又周到,康芝误以为叶晴柔移情别恋,很是为华子瞻打抱不平,对戴耀均更是没什么好感。叶晴柔知道康芝误会了她和华子瞻的关系,认为她是个轻浮虚荣的人,可这事也没法解释,只能由她去。倒是戴耀均完全摸不着头脑,便问叶晴柔:“康小姐好像不喜欢我。”叶晴柔说:“没有的,你不要多想。”戴耀均下巴朝外指指说:“上车吧。”叶晴柔看到远处停着一辆蓝色新式轿车,便问:“谁的车?”戴耀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家里的车,上车说吧。”

    在车上,叶晴柔问戴耀均:“你平时都住在宿舍里,其实不需要车啊。”戴耀均说:“对,平时车都停在家里,有时候家里在上海的纱厂也会开去用,我平时不开。”叶晴柔说:“停在家里?你家不是在苏州?不是面粉厂吗?纱厂又是怎么回事?”叶晴柔的这一连串问话,显然有点不高兴了,戴耀均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她?戴耀均忙解释说:“是,家里在上海也有几处宅子,父亲和母亲来上海的时候会住一下,平时有佣人在看管。伯父的纱厂也有一些股份,平时是伯父在打理。”看来戴耀均远比她认为的家世还要好,可这样瞒着不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试探她是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叶晴柔冷淡地说:“哦,倒没有听你提起过。”戴耀均见她不说话了,又说:“因为过年不回家,家里派人从苏州送来些年货,还有些绸缎衣料,所以司机就把车开过来了,方便我带回去。你看看挑一些送给潘太太和潘小姐。”叶晴柔本来对与戴耀均交往的事情还没拿定主意,不愿过早与戴耀均的家人来往,因此冷冷地说:“那我说是你送的,还是你父亲母亲送的?”戴耀均见她似有不悦,便说:“当然是我送的。因为今年不回去过年,所以家里就给多备了些东西。”戴耀均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给他备的年货里还有女人用的绫罗绸缎。叶晴柔心里也明白这些东西是戴耀均的父母给她甚至是她的家人准备的,戴耀均怕她不高兴,不好直说,她便也装糊涂没有问下去。其实他真心实意待她,又错在哪里呢?还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怕她不高兴,叶晴柔也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于是她面色缓和下来换了个话题又问:“你以前都在家过年吗?”戴耀均说:“抗战这些年,不是执行任务,就是准备执行任务,都难得回家过年。”晴柔看着戴耀均,眼神慢慢温柔起来。戴耀均边开车边继续说:“去年本来要回家,后来临时有了作战任务,就没回成。过完年没多久,就去参加了老河口会战。那一仗打得真是痛快,我们当时杀伤不少敌人,这一仗是抗战期间我们难得的一个漂亮仗。但是我们也死了不少人......”戴耀均说到这里停住了,不再说话。

    年轻女孩子向来对于军人都有些莫名的崇拜,叶晴柔也不例外。从前只在书上、报纸上看到的抗战英雄,现在竟然成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他那样爱她,她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懊悔还是欣喜呢?或者还有点别的?

    叶晴柔还在发愣,车已经停到了家门口。戴耀均帮她打开车门,又将东西从车上卸下。晴柔要帮他一起拿,戴耀均拦着她说:“不用,你开门吧。”

    吴妈听到门口有声音,忙跑过来开门。大概潘太太跟她嘱咐过,她认为戴耀均以后很可能就是这小楼的男主人,于是马上满脸堆笑迎进门来。叶晴柔看着他忙前忙后搬东西,盒子箱子那么老高地堆在桌上,被他的诚恳打动了,说:“耀均,晚上在家里吃饭吧。”戴耀均在车上见她一直没怎么说话,以为她有点不高兴,突然留他在家吃饭,对他来说倒是意外的惊喜。晴柔边上楼边跟吴妈说:“戴先生在这里吃晚饭,再加两个菜。”吴妈一边答应着,一边喜气洋洋地去做菜。

    戴耀均跟随叶晴柔来到会客室,叶晴柔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天气阴冷潮湿,房间里也不怎么暖和。戴耀均坐在沙发上,叶晴柔从卧室拿了条毛毯,在戴耀均身边坐下。她把毛毯围在身上,只露出头来,双脚缩到沙发上,双手从毛毯下面伸过来抱住戴耀均的胳膊,轻轻靠在他身上。戴耀均显然是被她这亲昵的举动惊到了,他从来也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就像是不知道她今天为何对他这样温柔依恋。叶晴柔说:“耀均,再跟我说说你们作战的事情吧。”戴耀均没有回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戴耀均右手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红色的布包,递给叶晴柔说:“送你的,你看喜欢吗?”叶晴柔打开红布口袋,是一个玉镯,莹莹地在灯下闪着细碎温润的光。她把它套在手腕上,抬起手来伸到戴耀均的眼前问他,“好看吗?”戴耀均捉住她的手,轻轻地亲吻着,从手指到手背再到手腕,温润的肌肤、冰凉的镯子,混在一处。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他双手捧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心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她仰起头来,从下往上看他棱角分明的脸。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头,慢慢靠近她的唇,吻了下来。这次她没有躲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一切都停止了,晴柔闭着眼睛,只听到他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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