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二天,小溪把两套校服拿回学校,找到罗佳宁的宿舍,两人来到水房,小溪一边洗着校服,一边对罗佳宁讲述了一遍经过,罗佳宁在一旁磕着瓜子像是在听故事。

    “你姥姥她老人家可真是个极品啊!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姥姥啊!”

    “谁知道呢!”

    “诶,我说,很有可能你只是个养女,其实你有个超有钱的老爸,一直被人追杀,万般无奈之下你老爸只能忍痛把你送出去……”

    罗佳宁的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无法自拔,直到小溪接起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撒到她身上,罗佳宁夸张地高声尖叫,然后果断开始反击,于是两个人便在狭窄的水房中打闹起来。

    “我现在已经被分到六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我聪明的大脑运作下,我已经和赵婷婷成了同桌,以后姐就可以罩着你啦!谁欺负你就跟姐说,谁让你是姐的人!”

    “那你的成绩怎么办?”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得先营造一个良好的内部环境,不受外人欺负,况且现在学的这些都不重要,等初三的时候我再好好学学就行了。”

    小溪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和大师姐的事情告诉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大师姐不过是利用她罢了,自己在她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下午的体育课,小溪照例坐在主席台上晃荡自己的双腿,看着众人在操场上组成各自的小团体嬉笑打闹,她说这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一个人晒晒太阳,看看风景,听听笑声,挺好的。当然,旁边不远处一般还坐着同样喜静不喜动的林恒。

    高志宇走到小溪身旁喝了口水说:“一块去玩会儿?”

    “不了,我不会打篮球。”

    “你天生就会吃饭吗?不学怎么会?”

    “我跟你一起,我也需要运动一下。”

    林恒说着然后抓起小溪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拽下主席台,然后拉着她走进场中。

    篮球对于小溪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她只在上学期老师教时接触过一次,就是那一次,队友的一记传球正中她的额头,不仅疼痛,还成功的获得了一顿嘲笑,从此以后,小溪再也没碰过。

    高志宇和林恒两个大男生教她怎样发球,怎样接球、怎样传球,不厌其烦,但是队友和对手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面对众人的怒火,小溪只好放弃了临时抱佛脚,尴尬地笑了笑说:“好了,就这样吧,我就跟着你们瞎跑就行了。”

    于是小溪在场中真的只是在跟着瞎跑,完全是打酱油般的存在,林恒是对手,除了高志宇,没人愿意传球给她,并且她也抢不过别人,一场球打下来,只赚了个气喘吁吁,差点累到虚脱,但篮球在她手中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巴掌。

    还有十分钟下课,小溪拿过水杯向嘴里灌了一半儿,依稀听到不远处的人群中不断传来“乡巴佬”“土老帽”“狐狸精”这种侮辱性的词汇,并且有意无意间看向她,有男有女。水杯停在半空中,小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应对,或许她更应该默默走开,当她准备迈开脚步时,高志宇忽然走近那群人说:“怎么,还没吃饭就把你们一个个的撑坏了?真是丑人多作怪,别人怎么样关你们屁事!吃你家大米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再说一句试试?”

    林恒走到小溪身边说:“我情商比较低,不太会说话,接下来的话是我仅能想到的几句,其实别人怎么说跟你并没有太大关系,你并没有活在别人议论中的必要,重要的是开心就好,做自己就好。”

    小溪对着他笑了起来,她捋了一下耳边的发梢说:“谢谢你……们!”

    “不客气,应该的。”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全部人马早早集合整队,时刻准备冲向食堂占据探花榜眼状元之位,林恒再次拽起小溪的胳膊说让她跟着自己跑,三个人一起去吃食堂,任凭小溪如何推辞就是不放手,小溪只好妥协。

    “嘿嘿嘿!干嘛呢你?占便宜没够是吗?刚才你拽她我就没说什么,怎么还上瘾了?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没……占她便宜……”

    小溪和林恒全部涨红了脸,林恒忙着解释,小溪抬起脚作势就要向高志宇踹过去,高志宇连忙躲开,喊着我是在帮你,你怎么恩将仇报,这时,老师宣布下课,林恒瞬间将高志宇的警告忘在脑后,抓起小溪的胳膊便向食堂跑去。

    风在耳边呼啸,阳光在头顶照耀,心脏在胸腔中蹦跳,小溪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了裂痕,她分不清这种裂痕是天使破茧而出,还是恶魔在沉睡中苏醒,但她知道,自己心中多了一份力量,使得脚下更加轻快,杨柳变得更绿了,天空变得更近了,空气变得更加活跃了,她喜欢这种改变。

    三人冲进食堂大门,高志宇对两人喊道:“我去打饭!你俩去占座!快!”

    “停!”

    小溪突然顿住,环顾四周,看看林恒,又看看高志宇,说:“咱们本来就比其他班早下课五分钟,咱们为什么要跑?”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小溪笑啊笑,一不小心有两滴眼泪挤出了眼眶。

    这是小溪第一次在食堂吃饭,也算是第一次被两人请客,高志宇打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小溪埋怨两人太浪费,高志宇说林恒是富二代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每月的生活费都花不完。小溪说你俩花不完就给我,我不愁钱多。然后林恒便拿出饭卡塞到小溪手里说:“以后别带饭了,就在食堂吃吧!”

    小溪把饭卡扔到两人面前说:“你有病!以后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

    高志宇在桌底下狠狠踹了林恒一脚,满脸陪笑,说道:“他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这榆木脑袋,不知道玩笑怎样开,别理他,还有你,没有幽默细菌就好好学,别卖弄,吃饭!”

    一场危机被高志宇轻松化解。

    小溪吃得很开心,在她的认知里,凡是别人的饭都比自己的青菜好吃。吃完饭,三人并没有急着回宿舍或者回教室,而是漫步在校园里感受春日的气息,中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溪仰起脸迎接阳光的照射,然后对着身后的两人相视而笑,清风拂面,岁月静好,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

    当小溪踏进教室时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但是教室里的一幕却让她体内的鲜血瞬间翻涌,李国强正翻弄着她的书包,嘴里嘟囔着我记得她有创可贴的呀……这是什么?哎,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李国强把手中的东西举在眼前问向班里的众人,而周围的女生全部掩面而笑。

    小溪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她疾步走到李国强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包苏菲,脸上似乎能滴下水来,她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臂膀间不愿抬头,身体里的每一寸皮肤都燃起了烈火,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之中,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只想丢掉这段记忆。

    高志宇再次站了出来,指着李国强的鼻子破口大骂:“谁他妈允许你乱翻别人书包的?她丢了钱是不是算你的?这么大人了,屁事不懂?”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李国强同样不甘示弱,大声反驳道。

    “这他妈跟我关系大了去了!我是班长,你做错了我就得骂你!骂你你就听着,你他妈还顶嘴?你没做错是吗?”

    “你是班长就牛逼了?我就翻了怎么着吧?我下次还翻,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你这句话说的不对,”林恒走到李国强身边替他纠正道:“狗才叫‘咬’,你应该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你他妈也想替她出头?好啊,打我……啊……”

    李国强还没说完便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林恒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脸上,李国强被这突然一击打蒙了,但也只蒙了一两秒钟的时间,随后大骂一声,挥舞着拳头与林恒扭打在一起,另一旁的高志宇啐了口唾沫同样加入了战局。

    “你他妈竟然敢打我兄弟!”

    全班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到了打架的这三人身上,而小溪,早就吓傻了。

    高志宇一只脚踩在李国强胸口上,俯下身对他说:“再有下次,你就去二班吧。”

    “凭什么?就因为你是班长。”

    “就因为我是班长。”

    “你别嘚瑟,我也不是好惹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他妈还君子?你顶多算个小人!”

    高志宇蹲下身又再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还要再扇时小溪终于回过神来,不久之前的无地自容早已抛在了脑后,她把高志宇拽到一旁,急得又要哭出来。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架?”

    “这跟你没关系,他翻了别人的书包我照样骂他。”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结束,闻讯赶来的班主任气得手指颤抖,然后将三人拎到了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高志宇,你先说。”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他乱翻别人的书包,作为班长,我有责任有义务制止他这种错误的行径,避免他犯下更加恶劣的错误,也为了维护班级的长治久安与繁荣稳定于是在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

    “这么说你打架还有理了?我是不是得夸夸你?”

    “那倒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一边呆着去,一会儿再说你的问题!林恒!你又是什么情况?”

    “作为班长,高志宇没有权威,他并没有制止住李国强的罪恶行径,还央求我让我打他,于是我就满足了他的愿望,打了他。”

    “他让你打你就打?他让你死你去死吗?”

    “不会,挨打的要求我能满足,但是生命不行,我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你是想气死我啊你!你呢,李国强,你又是怎么回事?”

    “他俩污蔑我!我只是想拿个创可贴而已,他们以多欺少!”

    “未经主人同意便拿别人东西叫做偷。”

    “林恒!我没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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