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如果非要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对于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就其根本,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这世界并没有谁,非谁不可。

    病一场,周瞿生面容倦意看向窗外景色,至亲去世从没人给他修整机会,此时难得宁静下来,无法控制想到与曲柔‘争吵’场面。

    他原以为,带她回家见了爷爷,她能明白自己心意,结果转身回家和别人订婚。

    周瞿生眼皮沉了沉,“赵叔,替我备一份礼。”

    。

    曲柔同唐承泽订婚,这事儿是曲柔长大以来,做得唯一一件令曲父开心,连带着曲父精气神好了大半。

    唯有曲承逸,不嬉皮笑脸,最近两天很是沉默。

    曲家唯一不开心的只有曲承逸,“他们说,爸是把你卖给周家?”

    曲柔穿一身深红云纹梅花点缀的旗袍,面容清雅,整个人亭亭玉立。

    她笑得温柔:“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盲婚哑嫁,好歹也是对他有点意思才同意的。”

    曲承逸皱眉,仿佛想到唐承泽就恶心,看向姐姐此时也许是开心的,如果自己现在说出唐承泽那些破事,会不会令今天难以收场?

    曲承逸纠结,“他配不上你。”

    “为什么这么说?”曲柔唇微扬,眼神带着哄腻问他,“如果是双方有意思,不存在什么配不配,只要他不作奸犯科违法,这生活一起过下去就行。”

    曲柔向来不期待爱情,嫁谁都一样。

    “我听许窈姐说,你在A大有个喜欢的人?唐承泽才认识多久啊,二姐,如果你是为了家里才和唐承泽捆在一起,那我宁愿家小一点,咱们利润少一点。”

    “那已经是过去式,承逸,你还青春,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有些人散了就散了,坦然就好了。”

    “可他……”曲承逸脱口而出。

    曲柔没搭理他,而是继续看着曲承逸,静等他下文。

    唐承泽推门而入,携带外面一些欢声笑语。看向休息室的姐弟两,指了指门,笑道:“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宴会快开始了。”唐承泽不明所以,走过来看向姐弟两,“怎么了?”

    “没事。”曲柔伸手去握曲承逸,安抚地拍了拍,向他歪了歪头,还想以前参加宴会那般叮嘱弟弟,“等会儿不要喝酒。别担心,好吗?”

    曲承逸瞪向唐承泽,少年倔强,眼底有一层雾气,向未来姐夫说着狠话,“唐承泽,以后你敢让我姐伤心,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唐承泽笑着接受,恍然曲承逸为何情绪变化,“好啊,欢迎随时监督。”

    订婚宴人来人往,双方亲戚到场,其中不乏一些往来商友。

    曲柔和唐承泽并肩相站在台上,她望向四方来客,很奇怪,没有多大喜悦,不过的按部就班的仪式。

    这生,自己总要按部就班接受一些东西。

    比如亲情。

    如果不是爸爸此次急病入院,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大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曲柔是不会心软同意和唐承泽订婚。

    爱情与她而已,还不如完成一次完美课题有安全感。

    只是如今给自己的选项中,唐承泽是最好的答案。

    曲柔双目一凝,视线落在前方某处,与来人对视。

    周瞿生?

    巨大的香槟杯塔,亮盈盈一片水莹流转。旁侧站的人身材颀长,一身剪裁得体西装,气质沉稳而阴郁。

    “我以前不知,你对这类订婚宴感兴趣?”

    许是注意到彼此目光,周瞿生身边的女人颔首,温柔慈爱,随后看向周瞿生,“听闻曲小姐也在A市念书,同周生你是校友?”

    周瞿生手中捏着一只高脚杯,得体绅士回应,“学妹,以前一同做过课题。”

    “难得难得,隔了四五届的学妹。”女人轻声笑他,“周生家中公司琐事缠身,还特意留南方半月,拱手交出大半酒店股份。”

    “昭姨。”周瞿生招架不住女人的话,“这邀请,算我以后欠你人情。”

    女人轻哼笑着,“不若,周生也送我一家酒店?”

    曲柔身处觥筹交错之间,不可避免同着两人见面。准确来说,是周瞿生身边的女人主动过来。

    “柔柔呀,”女人年过四十,保养得十分好,体态优雅端庄,眉眼有几分生来的忧,看向曲柔时目光化了温慈,“小时候见过你,长大再见,居然认不出来了。”

    很俗套的话,曲柔今天笑得太多,脸僵,她不记得见过身边这位阿姨。

    她礼貌寒暄,视线自然看向周瞿生,颔首而笑。

    “今天很漂亮。”周瞿生如此说。

    曲柔坦然接受,笑着答道:“没想到周先生会来,到时候有点意外。”

    周瞿生目光不遗她分毫,彼此面上还是学生时代般,“是惊喜意外还是惊讶我还能来?”

    曲柔疲于应对,转而向旁边人的王阿姨道:“王阿姨,我先失陪。”

    话罢,毫不犹豫转身,徒留还想和她聊天的王絮失落。王絮瞪眼周瞿生,“得不到就得不到,这么小气做什么。”

    周瞿生平时太沉稳,含着金钥匙出生,在众人严厉仿佛就该喜怒哀乐不显于人前。

    “周生啊,爱情这东西对于人而言,多年后来看,不值一提。”王絮以一副过来人语气,笑笑,抬眼间感受到一道视线往这边来。

    。

    “曲太太,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曲母收回目光,维持住脸上表情,也许是自己看错眼了。正向众位说无事,话未出口,便有人来告知,台球室内一群小孩打架,还见了血。

    曲承逸作为主家人,带着曲家小孩和唐家的招待年轻一辈。

    现在小孩早慧,但凡有脑子也不会这种场合打架。

    “是曲承逸先动手!我们就是开两句玩笑,他就从当真了。”

    一个十五岁小孩捂住额头,气得脸涨红,伸出手直指曲承逸。

    曲柔率先赶来,先是曲承逸受伤没有。

    曲承逸额头青筋凸显,眼中仿有滔天怒火,熊熊燃烧。被曲柔抓住时,他像一头暴走的狮子狗,见谁都要上去咬一口。

    “承逸?”

    “二姐……二姐。”曲承逸冲动在曲柔到达时刻压了下去,他垂下目光,眼泪迅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蓄起,“对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曲柔刚说完,便有人立刻接道:“就是曲承逸先动手打人啊,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在自己亲姐姐订婚宴上动手。”

    “承逸先动手大人?”曲柔本是不信,她视线询问曲承逸,曲承逸羞愧低下头,却十分不甘。

    曲柔抿唇,握住曲承逸的手,“我们失礼在先,那就道歉吧。”

    “道歉有什么用,”女孩还是不依不饶,看向迟一步赶来的唐承泽,“哥,子涵是被打的,嘴皮一碰就玩事儿了?”

    “萱萱,别胡闹。”唐承泽招待宾客来迟一步,正好看见曲柔笑着让弟弟给别人道歉。

    唐承泽皱眉,看了眼曲承逸,随后向曲柔道:“被打的那孩子头破了皮,医生看了没大碍。他家是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这事儿我去处理。”

    曲柔感激,“有劳了。”

    曲柔面容温和,眼底盈盈,可是笑意怎么也不达人心底。两人明明订婚近一步确定关系,可相处越久,却越来越不熟悉。

    “应该的。”唐承泽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陌生的气息逼近,意料之中。曲柔早有准备告诉自己不要躲,面上还能接受。

    “哥,她和你订婚了,你就不管我了吗?”一旁的唐萱目睹着,视线倔强盯住唐承泽。

    “承逸是我从小带大的弟弟,我们已经先道歉,萱萱是吧?”此时,曲柔适宜地插话,“请问,你们刚才开了什么玩笑呢?”

    “就开玩笑啊,这么大人了难道连个玩笑也开不起吗,还当小屁孩躲在大人身后……”唐萱‘呵’了一声,话调讥讽。

    唐承泽戾呵一声,喊了一声“萱萱!”在离开屋时,将唐萱拽走。

    “二姐,对不起。”

    “他们说我了?”曲柔眼皮不抬,向侍应生要了碘伏和棉签,细心给曲承逸手上伤口消毒。

    曲承逸不答,反而是默认。他低头,刚好看见姐姐绾起的发髻间,簪着烟蓝色珠翠,九朵细小花蕊间有只凤凰。

    温柔又傲然。

    是奶奶离世前,交给自己的传家宝,让自己留给未来最爱的人,而自己转而送给二姐。

    这世上,爱情是爱,亲情难道不能是爱吗?

    最近曲承逸有点奇怪,有事要和自己说,却因什么顾虑而不敢说。

    曲柔今天踩着高跟鞋,但还需微微垫脚才能拍拍曲承逸的脑袋,“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姐姐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困难,二姐都会拉你回来。”

    曲承逸眼睛亮了起来,像得到孩子糖般久违开心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郑重而严肃,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掖着许久的话说出。

    可老天给过一次机会后,就要捉弄人,曲承逸的话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场订婚宴,以曲母无故晕倒而告终。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醒鼻,令心烦意乱的曲柔胃部不舒服。

    妈妈在医院住了两天,家中人谁也不见。

    长大后,家庭逐渐变成必须要解决的事情,需要年轻人迅速在工作和家庭找到一个平衡点。

    曲柔疲于应付唐家和曲家的人,去往医院时,居然见到周瞿生。

    她手中正拎着家中阿姨煲的汤,走出电梯时,恰巧旁边电梯先一步到达。

    前方的人一身休闲装,气质彬彬,看样子也是来探访病人。

    “受人之托,来拜访曲阿姨。”

    周瞿生看向她,目光淡然而平和,曲柔满腹疑惑,想到那日他身边的女士。

    “周瞿生,”曲柔深吸一口气。

    也难为他能想找出如此拙劣的借口。

    曲柔怕他再多纠缠,心中无端烦躁恐慌,怒火此时压抑不住。她上前一步抓住周瞿生的胳膊。

    住院部的楼道,脚步声显得空旷。

    “你到底要怎么纠缠才算完?!”

    恼怒的人率先输,曲柔底气不足,眼圈微微发红,话音落后委屈随之而来,“要来看我笑话吗?”

    周瞿生深深看她一眼,不答。

    不答有点承认的意味,曲柔倔强盯着他。

    “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吗?”周瞿生坦然,无奈说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他转身拉开大门,徒留曲柔在原地,看见他深色大衣一角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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