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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水落石出

    西弗勒斯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是在德拉科打断之后,他却飞快冷静下来。

    梅莉被他赶走了,西弗勒斯需要些独处的时间,来处理自己没有稳定好的情绪。

    事实上,这也是他变相放走了梅莉——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梅莉在这件事情背后动的手脚、留下的零食和魔药,在西弗勒斯不追究之后,就只剩下“意外”这个词能解释了。

    当然,阿不思·邓布利多作为大名鼎鼎的“魔法界象征”,永远都能比别人看得多一些,他对梅莉的怀疑掺进了更多的杂质,包括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引导者”,以及梅莉可能造成的某些威胁。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女孩的行动力也变化惊人,邓布利多能看到她身上精彩的潜质,就像是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烟花。

    但这并不安全。

    梅莉一踏出那间废教室的门,就小跑着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方向离开,但是她没有走出多远,刚刚转过拐角,就看到另外一个人。

    德拉科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地下室过道的走廊一年四季都潮湿阴冷,一般没有人会愿意往上面靠。在他露出前额的刘海上,还沾着不少墙灰,都是刚才门框上掉下来的,看上去德拉科并没有将它们扫掉的心思。

    “……”

    十分滑稽的默契,正在面对面的时间里发酵。两人同时保持着沉默,梅莉看着德拉科手上的书,德拉科看着梅莉袍角的褶皱。

    两人都欲言又止,却又咬紧牙关,就是没有去看对方的脸。

    然后梅莉又快步离开了,她要回去翻一翻活点地图,她要等待预言家日报的消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带着报纸——哦对,还要带上卢平教授!

    到时候,梅莉会跟卢平教授一起,去八楼的有求必应屋找到大黑狗,将报纸给他看。想想大黑狗跟卢平相认,却又在她面前被迫变回人形的样子,梅莉就稍微勾起了嘴角。

    说不定西里斯也会死要面子,一直保持着大黑狗的形态,倔强得拉不下脸,简直跟他那外甥一样,德拉科他……

    梅莉刚刚翘起的嘴角立刻垂了下去。

    她借由对大脑封闭术的反复练习,将脑海里杂乱的念头一扫而空。

    反正也不会有改变,不要再去想了,梅莉失落地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去做。

    ——

    梅莉等待的那期预言家日报,来得相当快,看得出福吉部长对甩脱责任这点,可谓是迫不及待,他不会放过任何替自己发扬名声的机会,梅莉可清楚这点。

    早餐的餐桌上被交头接耳的声音卷过,像是细碎的风从缓和到剧烈,一个人将消息传给身边的所有人,然后他们都在往格兰芬多的长桌上频繁探头,张望起并未被点名的另一人,因为那报纸上都写了——

    “惊天冤案!布莱克家仅存的儿子在阿兹卡班承受十年罪名,穷凶恶极的真凶逍遥法外终被逮捕,部长怒斥巴蒂·克劳奇当年的判决大错,为布莱克家族后代正名。”

    而所有人都知道,西里斯·布莱克曾经摸进城堡,袭击了格兰芬多守门的胖夫人,还在夜间摸到了男生寝室,差点袭击入睡中的罗恩。

    现在这一切被证明是冤案,那布莱克跟格兰芬多较什么劲儿?需要大老远跑到霍格沃兹来?

    各种各样的流言会迅速传起来,不过大后天就是最后一场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到时候的比赛结局,足以转移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话题从来都是具有强流动性的东西,更别提这是一所住宿学校,学生们总会有新的关注点,他们对新闻的注意力也就持续一时,因为那都是校外的事情,与每天上课、用餐、写作业与睡觉的学生们,始终隔着厚厚的壁障。

    既然事情已经获得澄清,霍格沃兹校外的摄魂怪当然都被撤走了,在邓布利多强硬的要求下,这件事的手续是最先完成的。

    至于摄魂怪们是否感到失望,没人在乎,城堡里的所有人只为此感到高兴。

    相比神情放松的哈利,格兰芬多长桌上脸色最差的,反而是斑斑的前主人。

    彼得·佩迪鲁这些年一直悄悄潜伏在韦斯莱家,这都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得了验证的事情,魔法部已经取得了相应的口供与人证,与韦斯莱夫妇谈过这部分的情况。

    韦斯莱先生没有隐瞒,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罗恩,也包括更进一步的提醒——不要告诉其他人这背后的真相。

    罗恩当然没有心情谈论这件事!

    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宠物老鼠,竟然是一个罪犯的阿尼马格斯后,他恍惚了好几天。哈利不得不费心看紧罗恩,免得自己的好兄弟撞在温室的外墙,或者礼堂外的柱子上,引来更多斯莱特林的嘲笑。马尔福现在越来越猖狂了,跟疯狗似的追着两人不停挑衅,似乎很渴望跟谁打上一架。

    罗恩的“停摆”状态,一直持续到赫敏都看不下去了。

    她越过长桌,将一包从霍格莫德买的散装糖果,直接扔到了罗恩的怀里。

    罗恩呆呆地转过头去。

    赫敏没有看向罗恩,而是很不耐烦地甩了两下脑袋,她蓬松的头发像是耸动的树丛一般,似乎随时会有一只兔子从上面蹦出来:“好了!至少这件事有了结果,没必要为了一只——我是说,一个欺骗别人的杀人犯难过。”

    哈利拼命向赫敏使眼色,不赞成地挤着眼睛,因为这话听上去实在是太不会安慰人了。哈利生怕这两人再吵起来,把事情闹得更僵。

    罗恩却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好像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真相中回过神来:“赫敏。”

    “嗯。”赫敏含糊地应了一声,却只是盯着自己刚刚吃完烤面包片的盘子,盘底还留有一点碎渣和果酱。

    “嘿,赫敏。”罗恩又喊了她一声,直到赫敏抬头看向他,罗恩才继续说下去,“你是对的,一直都是,克鲁克山没有吃掉斑斑,她是不信任它,他!”

    赫敏愣愣地看着罗恩。

    “我想我欠你一个抱歉。”罗恩的声音有些低,他局促地挠了挠鼻尖,鼻头的雀斑红得发亮。

    赫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噢天呐,我也该跟你说抱歉才对,这真的是……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傻瓜,真的!”

    “那你、你不生气吗?”罗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赫敏又一次甩了下头发,高傲地仰起脖子:“管他的呢,都结束了,我们还是朋友,一直都是——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

    孩子们间的友谊其实很简单,散与聚都很随性,只有在很多年后他们回头去看,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为那么些事情发过脾气、闹过矛盾,有的人留下来了,有的人走散了。

    而和好只需要打破那一面冰墙——很多彼此怄气的朋友直到最后,都忘记为什么会分道扬镳,但却会有不约而同的疑惑:“对方是否还在乎我?”

    至少现在,赫敏和罗恩彼此都得到了答案,让哈利满意又欣慰的答案。

    坐在赫敏旁边的梅莉拿起公用的夹子,又往自己盘子里添了一块奶油树莓蛋挞,她专心地盯着心爱的甜点,装作没有听见这场对话的结局。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果比什么都好,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额外收获,至少我不需要担心铁三角的散伙问题了。梅莉笑着想道。

    结果下一秒,赫敏突然扭过头来:“梅莉!你不能再吃甜食了,这已经是第三块蛋挞,这只是早餐而已!”

    梅莉将蛋挞送入嘴里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然后她迅速地将蛋挞整个塞到嘴里,让自己的胃去消灭罪证,生怕赫敏伸手直接抢下来似的。

    哈利毫不留情地笑起来,罗恩也是。

    于是赫敏皱紧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她跟自己的朋友们一同欢笑着——然后赫敏推走了那盘蛋挞,让梅莉脸上的笑容变得挣扎起来。

    “赫敏!”梅莉不满地喊了一声,“我也没有吃很多!”

    “不行,你会蛀牙的。”

    梅莉无奈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牛奶,幸好她提前扔了两块方糖进来,不然赫敏发现了,肯定又会说教的。

    ——

    事情似乎在往尘埃落定的方向前进,跟这个学年一样,在阳光灿烂的天气里,即将迎来尾声。

    梅莉将这份“冤案得报”的预言家日报塞到挎包里,在黑魔法防御术下课后,凑到了讲桌旁边:“卢平教授,我有件事——不,该说是我有位朋友想介绍给你。”

    “你有一位朋友介绍给我?”卢平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听错,但却感到格外茫然,“我以为你的朋友会是……”

    更适合介绍给同龄人的“朋友”,而不是这样神秘兮兮地告诉一位教授,要介绍给对方。

    不过卢平很快又接道:“好啊,今天只是期末复习的理论课,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我们这就过去?”

    卢平想到了彼得被逮捕的过程,怀疑“朋友”只是一个托词,梅莉有别的事情想要告诉自己。

    虽然从没有说过,或许永远也不会说,但是在彼得·佩迪鲁的事情上,卢平无比感激梅莉。

    他最信任的那位朋友一直都是清白的,没有比这更让他感到温暖的事情了,所以这些天卢平的神色一直很好,即使苍白,也带有很柔和的朝气。

    那个封闭在回忆里的少年,正透过卢平的眼睛张望这个世界。

    于是,梅莉高兴地带着卢平去了八楼,在傻巴拿巴斯的挂毯前,艾丝特转了几圈,墙上果真出现了那扇门。

    追踪老鼠的线索突然完全断掉,克鲁克山最近一直跟赫敏黏在一起,黑狗除了窝在八楼,大概没有多少出去活动的机会。

    梅莉敲了敲门,这让卢平更加疑惑了,难道她这位朋友一直住在这?藏在这座城堡的秘密房间里?卢平还是第一次知道八楼有这么个隐藏房间!

    当年的劫掠者竟然还有没找到的地方,但是梅莉却知道,这让卢平感慨的同时,又忍不住冒出那么点自豪,这种与此事无关的小高兴,让卢平的眼神愈发温和。

    然后梅莉握住门把手,往里推开了这扇暖色木门。

    然后卢平看到了——

    一只黄黑相间的大狗。

    梅莉预备的“好友重逢”,出了某种意想不到的纰漏,就连她自己都大笑着扶在墙边,那只花狗冲她恼火地吼叫起来。

    而卢平,他第一眼压根就没认出来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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