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的花廊里,几个下人正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说说笑笑。
院子里的贴身丫鬟流雾手里正提着一盒子点心,从远处走来。
“是流雾姑娘啊,给小姐送点心?”有小丫鬟上去搭话。
流雾应了声:“嗯。”
小丫鬟:“我听说,二少爷来了。”
流雾瞥了那丫鬟一眼,道:“那你们就更要注意规矩,不让要是让二少爷抓住了错处,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几个凑到一起的丫鬟连忙分开,勤勤恳恳的做着洒扫工作。
这时,一梳着双鬓的丫头,匆匆忙忙的从花廊另一头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小姐,小姐,林公子到了,小姐您.....”
流雾正要皱眉说两句,就见那穿着粉衣,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丫鬟停在了门边。
流雾想到什么,动作慢了下来。
门内,除了自家小姐外,还有二公子与其书童。
顾城盯着门外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丫鬟,眉头紧皱,冷声道:“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规矩何在?”
丫鬟立刻跪倒在地:“奴婢知罪。”
到底是姐姐房中的丫鬟,顾城不好随意惩罚,只让人跪着回话。
丫鬟纤雨战战兢兢道:“回二少爷,是林少爷来了,在花厅等小姐。”
顾城和林少爷不知为何,性子似有些不和,闻言冷哼:“来了就来了,用得着你这么在院子里这么大喊大叫的么?”
一旁坐着的少女淡笑了声:“好了,不好让客人等太久。”
顾城转头看去,面前少女长着一张出水芙蓉般,清艳绝伦的面容,即便只松松用玉簪绾鬓,脸上未施粉黛,也秀美的叫人心醉。
顾泽站起身:“阿城,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纤雨,起来吧。”
纤雨低着头站起身:“是,小姐。”
顾城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想到林卓,最后还是决定出门去巡视底下铺子了。
说是不要让客人等太久,顾泽走起路来却是慢悠悠的,身姿优雅轻盈,脚下步步生莲,就是实在有些慢,身后的贴身丫鬟已经着急了,只是刚刚才被二少爷训斥了一顿,不好开口说什么。
另一边的花厅,林卓坐在椅子上,身姿笔挺,虽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手里的茶已经续了第二杯。
等待的时间总是有些难耐的,只是一想到顾泽,他却是没有半点不耐,就是恍然觉得时间过的比平时要慢许多。
站在他身后的贴身小厮心里忍不住感慨,也就这位顾泽小姐能让少爷心甘情愿等上那么久了,便是外面那些往来的大客商也是不敢的。
须臾,顾泽终于到了花厅。
林卓是面对厅门坐着的,远远见到顾泽走来,他就有些耐不住的站起身。
“顾泽,你来了。”
顾泽跨过门槛走进去:“嗯,等很久了么?”
林卓那张严肃稳重的脸在这时候仿佛连棱角都柔和了一些:“没有。”说着,他亲自给顾泽倒上了一杯清茶:“是我来的冒昧,没有事先给府上送上拜帖。”
小厮控制着自己不要把全副心神都放在顾家小姐身上,免得回去后挨罚,听到自家少爷这番说法,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像顾家这等小城上的富商,平时不要说叫少爷亲自光临,拜帖都未必送的进来,谈何冒昧之说,只这顾家小姐生的实在是美极,仙人似的,便是那些高门大户里金玉堆出来的深闺贵女也没这等姿色,倒也不怪少爷把姿态放的这般低。
那边林卓已经和人聊起来了,他知道顾泽爱听一些出游期间的趣事儿,便绞尽脑汁的说。
顾泽时不时应上一句。
渐渐的,天色渐晚。
顾泽:“家中不便,小女子便不留林少爷用晚膳了。”
林卓闻言,很是有几分恋恋不舍,只是怕唐突佳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府了。
待人走了许久后,代顾泽送客人离开的纤雨才回来。
彼时,顾泽已经在另一名贴身丫鬟流雾的伺候下用过了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月光下,一袭青衣的美人肤如凝脂,玉质天成,只单单侧颜便叫人见之忘俗。
纤雨呼吸一滞,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复杂情绪,只她站在昏暗的树影下,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几日后,外出经商的顾父回来了,顺带还带回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哎,这外面的生意不好做啊!”顾父长吁短叹:“这次多亏林家,要不然,估计就要赔的血本无归了。”
顾母顿时奉上一杯热茶:“老爷,快喝点儿茶润润嗓子。”
顾父接过喝了一口:“哎,小泽啊,最近林少爷可有来过家里?”
顾泽淡淡道:“前些天来过一次。”
“这样啊。”顾父又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会儿,道:“小泽,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样,我和亲家那边看好了日子,年后有个好日子,婚事便订到了那一天。”
顾泽:“嗯。”
顾父咳了一声:“至于嫁妆,家里肯定不会亏了你的,这些年,你也帮了家里一些忙,这样,那胭脂,咳,那布匹铺子,便给你随嫁了。”
一直跟在顾父身边有说有笑的顾母一言不发的听着,听着老爷把下面收支最少的布匹铺子给女儿也没开口,毕竟经由女儿改头换面的酒楼与零嘴铺子如今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那可是要留给她儿子的。
顾泽淡淡的嗯了一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嗯,去吧,等明日你跟你娘再去挑点儿首饰,你平时素净惯了,女人还是要多打扮打扮的。对了,管家,到我库房里支五百两银子出来,给小姐做嫁妆。”
候立在一旁的管家恭敬的应了声。
顾母却在这时开口道:“老爷,这城里也没什么好料子,要真想找些好的,恐怕要去扈城那边才有。”
顾父想了想,自家毕竟是要和皇商结成亲家的,门面至少要做的足一些,可不能丢了面子,咬咬牙,又加了三百两。
“行,你们明日便去吧,这八百两就用来做嫁妆和头饰门面,做的精致大气些,银子不是问题。”至于路上的马车,住宿钱,护卫,顾父是一个字也没提,他知道自家女儿是有些银子的。
顾母欣然点头。
第二日,顾母一早来敲顾泽的门。
顾泽带着帷帽出门,顾母见了,便皱起了眉头:“又带帷帽做什么?”顾母平生最骄傲的就两件事儿,第一是嫁给了顾父,从一个小富之家成了如今有头有脸的富商家夫人,第二就是生了个容貌出众的女儿,因为这个,他们家和皇商林家做成了亲戚!
虽说这天底下的皇商十根手指头也数不完,但是能做皇商的就不是普通的商贾,那是就连她们城里首富都仰望不到的。
因此,每次顾母带着顾泽出门,都十分不高兴她遮着脸,她就是要让人看看,她生的女儿有多好看,让那些平时对她阴阳怪气的后宅夫人背地里妒红了眼!
顾泽:“娘,这外面日头晒着呢。”
顾母抬头看了眼被云遮在后头的太阳,皱眉看着女儿,不过她又想到女儿即将嫁给林少爷,是要更爱护一些的,便也住了嘴。
扈州是省府,也是林家主家所在的州府,离她们衢州却不近,若是坐马车过去,白天不停的赶路,晚上休息,那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这还不算路上补给的时间,不过原本是不用那么麻烦的,只是为了安全,她们必须要绕开中间一块三不管的地方,一路走官道,才要十天。
只就算一路走管道,她们这一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护卫肯定是要雇,好在顾父这些年跑了不少趟扈州,有相熟的镖局,熟人还比较放心一些。
顾母说了一个数,顾泽让流雾取了银子给顾母,顾母虽管着后宅,大钱却不在手上,顾父每月月初会给一笔钱到家中,至于够不够用,那就看你怎么用了,反正每年顾泽没少出冰钱和碳钱,冬日里想要打个锅子,也要另外的锅子钱,好在世人对女子外出要求不严苛,顾泽可以让身边的流雾去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