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第一次家长会定在考试结束周的周五下午，正好第二天双休。
许茸他们要在下午家长会开始前布置好教室，打扫好卫生，相比于以前来说高中家长会倒是不用布置得花里胡哨的，不过还是得写个黑板字啥的，以表正式。
上次刘老师点名上黑板做题时就发现许茸板书好看，所以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张乙乙拎着水桶和抹布在许茸旁边擦拭讲台，时不时回头和许茸聊天。
“诶，茸茸，我刚去厕所打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许茸手没停，这“家”字怎么写都难看，她重写了好几遍，又给擦掉了。
“我看到咱班那个事儿精，就上次换座位哼哼唧唧说凳子上有漆那个王筱曼，你还记得吧？”
“嗯，有印象，怎么了？”
“我刚看到她和她妈一起去老刘办公室了，哇塞，你是没见她妈穿的那叫一个富贵，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干啥去的。”
许茸写完了字，手伸到后面去：“乙乙，把抹布给我。”
“哦，给你。”
许茸转头去接，一下子看到了站在后门的王筱曼。
“这离家长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她妈……”
“咳咳咳………咳咳咳……”
许茸突然咳起来，张乙乙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咳得涨红的脸，赶紧上去轻拍她的背。
“你怎么突然呛着了？”
“咳咳…粉笔灰…咳咳…吸进去了…”
许茸用余光撇着王筱曼影子，用尽自己毕生演技。
救命啊！张乙乙怎么还没发现王筱曼在她身后！
许茸对她恨铁不成钢，死死抠着张乙乙的手臂狂咳不止。
孟齐清和王阳刚把走廊拖完，洗了拖布回来还没进教室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进来就看到许茸趴在讲台上咳嗽，满脸通红。
“怎么咳成这样？”
孟齐清把手里的拖布丢给王阳，跑上去站她身边。
王阳站在原地满脸问号，这人？？？
他本能的伸手想给她拍拍背，距离五厘米时突然觉得不合适，无措的收回了手。
许茸悄悄在讲台下摇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孟齐清一愣，然后好笑的靠在讲台边，偏头盯着她恨不得埋进讲桌的脸，他倒要看看她在玩什么。
张乙乙被她掐得痛死，才反应过来回头，正好对上王筱曼的目光。
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张乙乙紧张的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看到王筱曼朝她们俩翻了个白眼，自己回座位了，根本没搭理她们。
“……”
张乙乙自己也心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身看到许茸使的眼色，乖乖打扫卫生了。
许茸总算直起腰，又转模作样的捂着胸腔咳了几声，尴尬的接受孟齐清调侃的目光。
“咳咳…你…你帮我擦一下字上面糊掉的粉笔印吧。”
许茸把抹布递给孟齐清，指着大字空格下的擦痕，都是她写不好用黑板擦擦的，用湿抹布擦掉不然影响美观。
她得给孟齐清找点事儿做，他这调侃的眼神真的让她挺窘迫的！
“好了？咳够了？”
孟齐清笑着接过，小声调侃，还是忍不住想逗她。
什么叫咳够了？！难道他不是应该说不咳了吗？
许茸翻了个大白眼，让孟齐清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她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警告说：“你好好擦，别把字给我擦掉了！”
……
“我下次再也不在别人背后说人小话了！”
张乙乙趴在楼道的栏杆上，一脸生无可恋。
“下次记住就好了，她进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许茸安抚着她。
“发生啥了？你俩搞什么东西？”
王阳从楼上下来，听得没头没尾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
“社会上的事儿你少打听。”
张乙乙撇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她可不想再回忆一遍刚才的事了！
“你俩怎么现在才来？家长会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许茸仰头看着站她们上面的两人。
“被抓去当壮丁了呗。”
一说这个王阳也跟着趴下了。
“啊？”
王阳刚从教室出来，打算去小卖部买可乐，结果迎面撞上老刘让他去打印全班的成绩单放座位上，供每个家长阅览。
他哪敢反抗老刘？还屁颠屁颠的拽着孟齐清陪他一起。
“啊？！老刘也太狠了吧？”
张乙乙听着都觉得不好了。
“我还看了眼那成绩单，上次加这次的一起做对比，单科成绩、排名，总分成绩、排名，那叫一个详细。害我刚发完就被我妈踹了一脚。”
王阳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我服了，我都想象到我爸看到的表情！”
“不过老刘还是挺好的，每个家长拿得都是自己孩子的，没有把所有人整合到一起。”
孟齐清补充着说，他个人认为这一点还是挺人性化的，避免了家长之间相互比较。
张乙乙和王阳也觉得在理，心里舒坦了不少。
“那你还是低估了家长的好奇心和胜负心，你觉得他们不会互相问吗？”
许茸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关键。
“………”
其余三人瞬间沉默。
……
“各位家长们，大家看到这份成绩单也不用太过担心，给大家这份成绩单的目的是让你们了解孩子最近的学习状况，只要是这次比上次有进步都是好情况，没有进步的也不要紧，现在时间还早，足够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
老刘在讲台上分析着学生们的情况，一边观察家长们的反应。
大部分的家人都觉得老师说的在理，本来看着自家孩子的成绩觉得血压都要升高了，现在想想这也是件好事，起码知道孩子哪里薄弱，好对症下药。
很明显三班的学生对于老刘之前的“恐吓”担心是多余的，好些人在教室外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爸妈跟老刘谈话，生怕一结束自己就要被赏竹笋炒肉。
……
许茸他们等着其他班家长陆陆续续离开后才上楼，家长会倒是结束了，但还是有好几个家长围着老刘。
包括她妈。
“张涵，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王阳一眼就看到被吓得畏畏缩缩的张涵。
“咱也不清楚啊。”
一行人在走廊站成一排，齐刷刷盯着教室的动向。
“嗯？你不是说你爷爷来吗？我怎么没看到？”
许茸突然想起之前问孟齐清的，她在教室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有老人啊？
“他一结束就走了。”
“啊？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
许茸以为他今天会和爷爷一起回家的。
“没，今天我回家。”
“哦…”
许茸没再问，因为她看到了许母挤上去和老刘说话。
孟齐清见她不说话，直勾勾盯着教室里，顺着看过去，认出了那是她妈妈。
……
“诶诶，好的好的，谢谢刘老师。”
许母跟刘老师道过谢后，笑容满面的，让许茸放心不上，悄悄舒了口气。
孟齐清没错过她的反应，皱了下眉看着她走上去。
“妈。”
“走吧，回家了。”
许母见到她时反应很淡，也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许茸知道是上次去游乐园的事，许母还在生气，所以这次家长会她特意找了许父，不敢告诉许母，许父答应的信誓旦旦，可最后来的还是许母。
许茸跟在许母身后，悄悄背过身跟张乙乙他们挥手。
“许茸妈妈变脸也太快了吧？”
王阳缩着脖子，想着刚才许母前一秒春风和煦，后一秒就万里无云，堪称变脸大师啊！
“我也觉得，上次去过游乐园后我再叫茸茸她就死活都不肯出来了，我看应该是她妈妈管的严吧。”
孟齐清看着许茸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才收回视线，眉头又锁紧了些。
他突然想起那晚两人打的电话，原来那是她的谎话，他听到的其实就是她家里的争吵声。
从许母跟老刘讲话开始她就跟绷紧的绳子一样，看到许母和老刘聊的挺开心的她才放松下来，刚才许母冷淡的态度又重新让她紧绷起来。
他有些担心，不知道她一会儿会怎么样。
……
“妈。刘……”
许茸一直跟在许母身后，她走的很快，许茸三步并作两步才跟上，然后亲昵的去牵许母的手。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许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呆住了。
“妈…”
她重新去牵许母，又一次被重重甩开。
“你还当我是你妈？开家长会只跟你爸说不跟我说！”
许母大喊着，然后狠狠地撇下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两人的动静惹得周围的学生家长纷纷看过来，异样的目光让许茸感到无地自容。
“你别跟这种女生学，告诉爸爸还不告诉妈妈开家长会，这哪能行的。”
她现在就像身处泥沼的困兽，尽管焦急又无措，可依旧会窒息而亡。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只要她刚用力挣扎，就会越陷越深，只能被迫妥协后，岸上才会施舍下一根藤条。
许茸突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应该干嘛，她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跟上许母，她看到自己肯定又会生气。
孟齐清在阳台上远远看着下面拉扯的母女，张乙乙他们自然也看到了。
他看着女孩落寞的背影，心也跟着被爆击了一下，猛然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
男孩转身飞奔下楼。
“我去看看，你们都别过来。”
所有人都没搞清楚状况，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他们亲眼看见许母甩开许茸一个人走了，这怎么回事？
张乙乙和王阳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