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模考后没多久星海光来从手机上查看了全国模考的成绩,不出所料,刚开头没多久就能看见白鸟游的排名所在处。从房门外踏进来的昼神幸郎端着伯母刚想亲自端上来的点心和果汁。他来星海光来家不知道多少次了,认识星海光来也有些年头,现在搭把手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星海光来释怀地扔下手机,面对远边坐在椅子上的昼神幸郎,放轻松不少:“小游的模考成绩全国排名是第二十九诶,真厉害!”

    又是白鸟游。身为旁观者的昼神幸郎没有提醒过身边的星海光来,他重复过很多次这个名字,听得昼神幸郎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毫无疑问,鸥台的五号和白鸟游的命运已经缠在一起了,在之后的若干年内,这层似有若无的联系不会消散。

    昼神幸郎拿起星海光来肩头挨着的智能手机,还是亮着屏幕的状态省了很多麻烦。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滑来滑去,留意到自己的排名,昼神幸郎松了松眉,半埋怨地问:“我在她前面你怎么不说?不得夸一下我?”

    星海光来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点眼神飘忽不定,几经思考也不能想出恰到好处的回答,便慢悠悠道:“刚刚太激动了,一时之间没看到。”

    昼神幸郎看了自己的成绩很久,显示的排名是第二十八,对于这段时间的努力和安分守己来说这个成绩还算可观。如果不是幡然醒悟其实排球也没那么重要,他可不觉得自己会放弃坚持这么久的事物。昼神幸郎熄了星海光来的手机屏,这三年以来他没意料到记忆中唯一不想再次相遇的女孩会和星海光来的青春纠缠不休。

    “这三年干得漂亮。”昼神幸郎温柔地笑了笑,他的三年青春不可缺少的人是星海光来,所以一直都很谢谢他,只是被个性锁住了喉咙。

    星海光来不能理解:“幸郎你最近老是说三年、青春之类的字眼,奇怪死了。”

    “煞风景的人是光来吧。”昼神幸郎不满意他的回答,从抽屉拿出星海光来初中的考试试卷,上面的分数甚至比现在还要惨不忍睹。

    星海光来没听懂:“什么风景不风景的?”

    昼神幸郎说得嘴都累了,他用舌头的潮湿润了润唇,这些话高一的时候没机会说,高二的时候很难说,高三的时候怕对方不理解。

    昼神幸郎大概摸清星海光来出牌的套路,不再犹豫地坦言道:“我们结束了在鸥台的最后一场比赛,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场。很多次吧,我们被队里的那些家伙说和彼此特别有默契的时候你都反驳了,可我仔细观察发现还真有点像。”

    鸥台的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历经的磨难最终能打造出日本第一主攻,希望寄托在星海光来身上。他的背后有无数双手支撑着他的道路和信念。领头的海鸥被称为最后的勇者,习惯是第二天性在星海光来身上显露淋漓尽致。

    昼神幸郎想着再不犯傻,他的青春就要结束了。想起过去的日日夜夜,昼神幸郎重新面带微笑。纯粹的,没有目的性地说出最后一句:“初中时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也请像拯救我一样去拯救其他人吧。”

    星海光来知道昼神幸郎说这些认真话的时刻实在难得,他记得每一次他们的商讨与调和。星海光来重重地点头,答应昼神幸郎情感并不强烈地请求。

    鸥台的王牌再次在比赛之外的场合挺起胸膛:“一定会的!”

    这一周过得格外风平浪静,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不处于鸥台校内的星海日朝居然知道了弟弟星海光来恋爱的事情。

    星海日朝这一周刚放假,从东京那边的大学回家便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还会对星海光来上下打量。要不是听说星海光来拿了春高冠军,估计星海日朝还得添油加醋地说点什么。

    “你交女朋友了?”星海日朝在和星海光来对上视线时,从容自若地开口。

    星海光来想起来自己初中的时候星海日朝还是高中生,那个可恶也不尽责的高中生哥哥上学没多久会在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偷偷把他的女朋友带回家。因为星海光来以前看过几眼星海日朝的女朋友,他当年十分好奇为什么那些姐姐要和星海日朝这种性格烂到掉渣的白痴恋爱,牵手,甚至是在幼小初中生眼中出格的亲吻。

    他默默思考一阵,耿直地回答星海日朝:“嗯,比你交过的女朋友好看一百倍。”

    “切,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死小子。”星海日朝仰着头,他们两兄弟在小时候乃至青春期都不喜欢输给对方。

    他们互相瞪着也没有说话。

    星海日朝指顾从容地接了一个铃声提示音巨大的电话,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五下午放学,三年级的前辈已经不需要进行社团活动了,可星海光来还是依依不舍地停留在排球训练室门口。进去后他口头上说是来教导后辈该如何发球的,实际是在钻空子摸摸熟悉的排球。

    星海光来是接近七点才回到家,中途要不是昼神幸郎拉着他走,他可能真的会粘在排球训练室的地板上。

    星海光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双崭新的篮球鞋,后知后觉发现那是星海日朝的,脚步随之慢了许多。那毕竟是他哥,关系就算再不好也得在父母面前装装样子。不过星海光来没想到昨天那家伙刚回家居然二话不说就问自己有没有谈女朋友。亲生哥哥出言不逊的样子让星海光来气极了。

    他干脆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反而回忆起最近发生的重大事件。那起发生在鸥台高校内的杀人事件还没有画上圆满的句号,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白鸟游。即使白鸟游说过她不在意这些多余的事物,可到头来难受的人绝对是她,她仍然在隐瞒内心所想。

    星海光来想不到有效的办法能够帮助白鸟游,他是学生没错。只是如果有人非要和白鸟游作对,他决不轻饶。说好的保护,说好的喜欢,这些东西星海光来不会让给其他人来做,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间里他必定是那个拯救别人的英雄。

    晚上十点整是星海光来固定的睡觉时间。他从冰箱拿出盒装牛奶,把它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正打算睡觉的星海光来,人还没在柔软的床上待多久,一个电话的震动声让他此刻的大好心情彻底消失不见。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不知种类的凶兽,在一片黑暗中艰难地摸索并打开手机。

    因为在黑暗中还不适应手机的亮光,星海光来的眼睛感受到新世界的险恶。

    “抱歉!那么晚还打电话过来!”草色礼子还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打扰到排球部这个雷打不动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的星海光来,开口先道歉了。

    星海光来听到女孩子的声音,暂且先把生气的焰火收了收。他沉住气,尽量平静地开口:“发生什么事情了,草色桑。”

    “那个前几天有人拉我进了一个交流组,手机上的…不过他们……他们…我,我拉你进去再说吧!”

    很严重的事情?星海光来起疑,在女生面前颇为乖巧地回了一声答应。为了不影响自己1.5的绝佳视力,他坐在床边后打开房间的电灯。

    草色礼子立马挂了电话,接着星海光来发现自己被邀请进入了一个交流组。他等待聊天数据加载的时候了解到这是一个接近百人的群聊组,群组名是鸥台初三部。

    数据传输到100%也是星海光来彻夜难眠的时刻。

    -话说,那个A班的优等生不是杀人了吗?她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啊?

    -就是说啊,要是我,肯定不会再回学校了呢。

    -做出的事情恶心死了,听说还是个孤儿。

    -怪不得,欠教养嘛!-_-||

    -哎呀,你们怎么又聊到这个话题了,我看啊,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不会主动和我们说话。

    -你是色鬼吧,优等生可是有男朋友的。

    -诶诶诶,原来是真的?不是他们瞎说的?

    -不然呢,我还看到他们一起上下学呢,也不知道星海和昼神到底怎么想的

    -是狐狸精!说不定昼神和星海那两位排球部的三年级生也是帮凶呢。

    -噫,可别冤枉人家,昼神君和星海君和那家伙本来就没有共同点啊。

    -啧啧,一看你就是他们后援会的粉丝!

    -说起来,他们去东京比赛的时候体育馆卖的大福挺好吃的……

    ……

    叽叽喳喳的声音太多了。星海光来发送了一串信息后退出了群聊,他无法忍受别人欺负自己的女朋友,亦或者想尽办法对付自己的女朋友,说几句都不行。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

    下周一去学校的时候没有人敢在星海光来回班级的路上议论纷纷,他们只能无力地用看待白鸟游的眼神,盯着这个从不否定自己的一切,永远在前进的青年。

    星海光来坐在座位上连屁股都没坐热就看到后门的昼神幸郎在喊他出来说话。

    “怎么来找我了?幸郎你该不会忘了我们临近毕业,不用去晨练。”

    昼神幸郎挑明道:“你在群组发信息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了,我没有进去,草色告诉我的。”

    “因为他们很过分。”星海光来十八岁的时候总认为让人受伤的事情就是不好的。白鸟游身上的创伤他不曾体会,不曾舔舐。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把制造这种创伤的人全部赶跑,“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他们继续欺负小游。”

    “也是,凭空捏造的东西,能如此在意的人也真是笨蛋。”昼神幸郎接了他的话,可话里不知道是在说星海光来还是那群无聊的人,“我要和你说的也不是这个,好像和高一还是高二的发生的情况差不多,游来学校之后突然又请假了。你去A班看看游的座位吧,在这件事上我无能为力。”

    星海光来颦眉,他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对一部分人是不公平的,偏偏星海光来在意的就是被不公平对待的白鸟游。十九岁的星海光来认为自己的人生不能少了白鸟游,他把她当作生活中必须出现的人物。因为少不更事,所以无法说出能让心之所向热泪盈眶的肺腑之言。

    他想,只要白鸟游感受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那便足以。

    星海光来的步子逐渐变大,他没有扶着楼梯向前,小腿的每次发力都是身体在为他加油呐喊。星海光来不认为这是能被算作可歌可泣的伟大行动,他唯一的目的是为了拉着白鸟游一起斗志昂扬地抵抗造化弄人的命运。

    A班,顾名思义,也是所为的一班。星海光来定睛找到熟悉的空座位,从后门慢慢走了过去。桌子被涂满了不堪入目字符,手掌形状的红色痕迹在其中拖拉延长,无处不在彰显人性险恶。

    望着这些大小不一,形状各不同的字体,星海光来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个世界确实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星海光来也不是一帆风顺便能取得现如今的成就。如果上天给他最大的挫折是这幅不具备优势的体格,那相比起来,世界对待白鸟游实在不仁不义。

    他没有怒吼或者随便抓起不认识的人乱揍泄愤而是不声不响地抬起白鸟游的那张桌子,星海光来将里面的书本谨慎小心地放在还算整洁的椅子上。从a班到d班一共要走一百来步左右,星海光来低着头,审问内心深处的自我到底在三年中做过什么。

    他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桌子和白鸟游的那张满目疮痍的桌子互换。凑热闹的同学基本都在参与全级出动,他们围观着星海光来的动作;过分且胆大包天的家伙还会明目张胆拿手机来拍照。

    星海光来自认为做的不够,他心有不甘。

    昼神幸郎在楼下等待这场闹剧结束,即使在远离教学楼的地方也能听到沸反盈天的声音。不过让星海光来一个人成为白鸟游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主角,昼神幸郎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加划算。

    即使受到众人的非议,即使有众多留言舆论,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白鸟游和他之间的感情。

    星海光来和白鸟游的相遇是对的,时机却是不美好的。星海光来目睹了白鸟游太多的伤疤和狼狈,却没能奉献出一点儿有用的力量。他从心里厌恶这样的自己,帮不上一点忙还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说大话的耍帅。

    内心不祥的预感不断扩大,星海光来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种事情呢?难道他就不能和他喜欢的人安安静静的度过高中这三年吗?

    星海光来在晚上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出门散步。虽然星海日朝告诉他现在出去的话有几率会遇到可怕的女鬼,但星海光来暂时没有力气去反驳从星海日朝嘴里说出的鬼扯玩笑

    星海光来揣上了手机,拿上零钱,可就是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也就算了,他竟然晃晃悠悠的走到通往白鸟游家的那条小道上。

    在这里能与他相遇的没有别人,只能是昼神幸郎。

    星海光来正想开口说什么,便先打了个招呼,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幸郎。”

    可星海光来在准备开口找话题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星海光来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多分,来电人显示白鸟游。星海光来马不停蹄地接了,毕竟这几天白鸟游都好像在因为什么而选择不去联系他,也不可能会来D班打扰他,“小游?”

    “光来……”白鸟游如今的声线明显和以前那种迥然不同。

    星海光来猜测她在硬撑着力气开口。

    “从高一开始就在麻烦你,对不起;前不久还在你怀里哭了,被别人看见很丢人,对不起;时常让你感到难过,对不起。”

    “被你喜欢到现在,谢谢你。”

    电话哐啷落地的声音终止通话,星海光来去呼喊白鸟游的名字,可那电话早早显示挂断。他来不及告诉昼神幸郎,白鸟游打来的这通电话到底说了怎么一回事。

    星海光来两眼空洞地停滞几秒,迅速甩下昼神幸郎,他知道这时候的腿是不自觉地迈开的。

    如果真的和他预想的那样,那又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星海光来讨厌去思考这些事情的过程,那会让他很痛苦。

    昼神幸郎发觉他的不对劲,紧随其后地开始向白鸟游租的房子方向跑。门口的门被锁上了,他们扭动无果后合力把这扇门撞开。

    星海光来快速地穿过厨房和卧室,最后看到昼神幸郎一动不动地站在浴室门口。他急忙挤了上去,映入眼前的是敞开的浴室门内刺眼的浓稠血液顺着固定的流动方向流到排水口。画面的触目惊心彻底让他们怔在原地。星海光来在下一秒意识到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小游真就没命了。

    星海光来大脑一片空白,连拨打急救电话的想法都没有,他不再恐惧鲜血,利落干脆地抱起白鸟游,从门口冲了出去。快步流星的昼神幸郎跟着追上去,奔跑的同时不忘拨打急救电话。

    2014年2月,鸥台院校涉及杀人嫌疑的三年级学生白鸟游于家中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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