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因着现在还早,宋夷光和陆倾泽并未出门,只是待在酒楼休息。

    唯一让宋夷光觉着有些尴尬的……就,陆倾泽跟她待在一起。

    其他人都走了个干净,这会儿跟陆倾泽单独待在一起,难免让她又想起来了昨夜种种,心下不自觉地焦躁了起来。

    可陆倾泽此时也并未同她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一边,翻看着方才找店小二拿来的扬州美食录。

    上边儿记载着扬州的各种美食小吃,以及一些游玩的攻略。

    这安静的氛围让宋夷光坐立不安,她朱唇微抿,时不时抬眼看看陆倾泽,半晌才打定主意,出声道:“将军,昭昭听闻扬州的茶最是有名,不如咱们现在去寻个茶肆坐坐?”

    闻言,陆倾泽将目光从书册上移开,看向宋夷光,勾着嘴角笑了笑。

    “好,听你的。”

    二人出门寻了一间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肆,茶肆的掌柜是一名女子,瞧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貌。

    这般年轻就能自己出来开间茶肆做做生意,这倒是让宋夷光羡慕不已。

    扬州民风开放,不似京都那般恪守成规,律法虽未规定,但女子不得外出经商也是京都百姓都心知肚明的规矩,从未有人打破。

    其实想想,日后脱了奴籍,若是能来扬州这一方小天地开一间铺子,做做小生意,也不妨是一件乐事。

    似是看出了宋夷光眼中的羡慕,陆倾泽眸色暗了暗,想起前些时日刚收回的盈秀阁。

    这盈秀阁三年前充公之时便入了户部,那时盈秀阁的香料生意极好,可户部的人没有制香的方子,只能靠着库存中的香料才能堪堪将盈秀阁开起来。

    可库存总有用完的那一天,之后盈秀阁的香料便是按照市面上的普遍的香料仿制的,劝退了不少老顾客,还有不少官员中饱私囊,吞了盈秀阁不少的银钱,才让盈秀阁到了如今资金周转不开面临倒闭的境地。

    户部的那些人都巴不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因此陆倾泽将盈秀阁拿回来的时候,倒也没费多大的力气。

    只是盈秀阁如今这个样子,定是没法交给宋夷光的,且等他好好运作一番吧。

    “二位客官,你们的绿杨春来了。”老板娘笑吟吟地端着一个茶壶走到了桌边,为二人斟好了茶。

    “多谢。”宋夷光笑了笑。

    老板娘只是笑着说无妨,便转身去忙了。

    宋夷光眨了眨眼睛,待茶稍稍放凉后品了一口,双眸微微发亮。

    “难怪都说这扬州人爱喝绿杨春,入口竟一点也不苦,反倒有一种清香的感觉。”

    “嗯,确实是好茶。”陆倾泽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宋夷光,迟疑道,“昭昭,你说盈秀阁是你祖上的产业,那你可知道制香的方子?”

    闻言,宋夷光愣了一下,笑道:“自是知晓的,为了防止这方子被人抢了去,昭昭都是记在脑子里的。”

    陆倾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这次回了京都,你便制制香吧,如今盈秀阁的香大都劣质,大不如前了。”

    “将军的意思是……”宋夷光睫毛颤了颤,看着陆倾泽。

    “这个是你祖上的产业,如今也便只有你一个传人了,自是得交给你来管。”陆倾泽笑了笑。

    “只是如今形势不太好,待我将盈秀阁的人清理干净,为你赎回身契之后便交还于你。”

    听了这话,宋夷光微微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倾泽:“将军替昭昭买回了盈秀阁?”

    “嗯。”陆倾泽微微颔首,“你从前在家可有学习过掌家?”

    “自是学习过的,娘亲教过我许多。”宋夷光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陆倾泽笑了笑,轻声道:“即如此,回王府之后,你便瞧瞧王府的账本流水吧,这对你之后管理盈秀阁也有帮助。”

    “将军放心将王府的账交给昭昭?”

    “有何不放心?”陆倾泽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轻声道,“日后……”

    他眸色暗了暗,及时止住了声。

    见状,宋夷光不解地看着他,忍不住道:“日后什么?”

    “没什么。”陆倾泽摇了摇头,低头喝着茶。

    日后,待你嫁过来,整个王府的掌家权都是你的。

    陆倾泽眯了眯眸子,将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二人就这般在茶肆坐到了天黑,夜晚扬州的街上灯火通明的,前来灯会游玩的人很多,瞧着很是热闹。

    萧竭和绿萝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儿,陆倾泽独自带着宋夷光在街上走着。

    街上很是嘈杂,人头攒动。

    宋夷光在人群中挤过一个个路人,紧紧跟着陆倾泽,显得有些吃力。

    陆倾泽脚步顿了顿,转身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笑了笑:“别跟丢了。”

    “嗯……”

    宋夷光睫毛颤了颤,感受着被那只大掌完全包裹住的手,低下头笑了笑。

    “将军,这是什么地方?好热闹啊。”宋夷光脚步慢了下来,很是好奇地看着侧边儿那看起来门庭若市的地方。

    陆倾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好笑道:“那是红楼。”

    “红楼?”宋夷光眨了眨眼睛,忽的就理解了那话中的意思。

    原来这个地方竟是风月场所……

    宋夷光低下头,脸蛋红红的,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各位客官们来瞧一瞧,都不要错过了!今日是咱们烟雨楼的头牌,绿竹姑娘的出阁之日!今夜花好月圆,何不来与绿竹姑娘共度良宵?”

    在那红楼门前,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捏着一张手绢,娇笑着揽客。

    而在她身旁,站着一名衣衫轻薄如纱,身子纤细,皮肤白皙的女子。

    她只是微微颔首,就这般立在那儿,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好美……”宋夷光喃喃着,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女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他们这个方向。

    围观的百姓瞧着那女子,窃窃私语着。

    “绿竹?怎的从未见过?新来的吧?”

    “不过这样貌确实不错。”

    “若是这价格合适,我便去了。”

    陆倾泽眯了眯眸子,神情稍稍严肃了几分。

    这女子哪怕是站着,也有一只脚稍稍靠后,手上看似放松,却也是能随时发起进攻的姿势。

    瞧这身形和习惯性的小动作,倒像是个练家子。

    那妇人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最后才道:“绿竹姑娘有一绝舞,名唤惊鸿,现下就替诸位客官助助兴。”

    说罢,那妇人就退到了一旁,一旁的那名女子上前了两步,微微福身道:“绿竹给诸位献丑了。”

    紧接着,烟雨楼内便响起了奏乐声,绿竹随着曲调翩翩起舞,活脱脱像一落入凡尘的谪仙。

    她面前分明聚集了不少人,却屡屡将目光落在陆倾泽和宋夷光的位置。

    不多时,绿竹便飞身越过门前聚集的那群人,落在了宋夷光和陆倾泽身前。

    宋夷光愣了一下,颇为诧异。

    陆倾泽则是眯了眯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绿竹。

    绿竹的舞依然没停,但从眼神来看,目标显然是陆倾泽。

    见状,宋夷光只觉得奇怪,总不能是这姑娘看上了陆倾泽,才想要将自己的出阁之夜交给他吧?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宋夷光眨了眨眼睛,扭头往陆倾泽看去,正好便瞧见陆倾泽抬手打落绿竹手中匕首,让其跌落在地的样子。

    “谁派你来的?”陆倾泽挑了挑眉,问道。

    绿竹紧绷着脸,不甘地仰头看着陆倾泽,几枚银针便从她的袖中飞出,直逼宋夷光的面门。

    那银针极细,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宋夷光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呈握拳状。

    那几枚银针就这般被陆倾泽捏在了手心。

    下一瞬,陆倾泽挥挥手,那银针便刺入了绿竹那纤细白嫩的脖颈。

    她微微瞪大了双眼,挣扎了片刻便失去生机,倒在了地上。

    绿竹自诩人间尤物,当时流落荒蛮被季琰捡了回去,便悉心培养,学了些招式及媚术,知晓如何能让男人迷了心神。

    可直到死她都想不通,面对像自己这样的女子,陆倾泽为何还能保持着警惕,不为所动?

    当然,这个答案她永远都不会知晓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宋夷光睫毛微微颤抖着,拉了拉二人还紧握着的手:“将军,她……”

    “莫怕,她死了。”陆倾泽轻声道。

    宋夷光愣了一下,她死了?

    这句话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仿佛人命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时候,那妇人焦急地跑了过来查看地上嘴角流出鲜血的绿竹,扭头看向陆倾泽的眼神又气又惧:“你……杀人了!”

    也难怪妇人心急,这绿竹可是烟雨楼活生生的摇钱树啊。

    前几日绿竹便是主动来了烟雨楼,给了妇人一笔银子,说要成为烟雨楼的头牌。

    先挣了一笔,妇人瞧着绿竹的姿色也是优越,这日后挣钱的地方定然是不少的。

    谁知这么大一颗摇钱树呢,竟这么轻易地便死了?!

    “报官!快报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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